第62章 不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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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所事事的日子總是過得很慢,但即使再慢,除夕這一天還是到了。
    蘇小梧跟洛迦淵打過商量,說這樣的場麵她不便前去,她隻是一個身份不明的民婦,有幸得到洛迦淵的垂簾,不至於淪落街頭,食不果腹已是萬幸,實在是沒必要再摻和皇家的事。
    可洛迦淵說正是因為是這樣的場麵,她才要去。
    他說,“這種場合不過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流水宴,會有許多未婚待嫁的姑娘小姐,我實在受夠了君天臨特別為我準備的新年禮物,往年我推辭不得,勉強應付,今年有你,還要我疲於應付那些心懷鬼胎的女人嗎?”
    蘇小梧看他說得可憐兮兮的,心中忍不住打鼓。
    洛迦淵府中並無姬妾,身子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難怪人家要傳言他是個斷袖了。
    “每年的除夕宴,君天臨都會命人在長樂殿周圍做些特殊的安排。絲竹聲伴著水乳交融的聲音是除夕夜獨特的聲樂。”洛迦淵看了蘇小梧許久,知道她心裏在腦補些什麽,緩緩道。
    蘇小梧呼吸一滯,扶著桌子咳了起來,雖說她已經生了一個孩子,但男女之事她並不太懂,聽他這樣含蓄的解釋,忍不住有些臉紅。
    那時鹹熙豢養的殺手,沒等到開花就凋零了。現在想來,她其實早該看明白的,鹹熙明知道她喜歡他,明知道她可以為他付出所有,卻不肯動她。每天她都能看到從他屋裏抬出不同的姑娘,那麽多的姑娘裏唯獨沒有她。
    所有人都說他待她不同,確實是不同的,他怎麽可能與仇人的女兒發生關係,蘇小梧後來想,即便在他情動之時,隻要有一秒鍾清醒看清楚她是誰,都會毫不猶豫地扼住她的脖子,將她掐死。
    結果是,蘇小梧還是跟著洛迦淵出席了那場無聊的相親除夕宴。
    出門前小豆子還吵著嚷著讓蘇小梧把宮裏的好吃的打包帶回去一些讓他嚐鮮。蘇小梧戳戳他的頭,心想宮裏的東西你也敢吃,可別吃出什麽好歹來。現在看著桌上擺著的餐食,她倒是開始猶豫這些東西要怎麽打包帶走。
    那仙鶴指路,擺在那裏那樣好看讓她不忍心下筷,輕輕一碰都會顫巍巍搖晃兩下,帶回去,帶回去鐵定是一堆漿糊!
    “早就聽說蘇姑娘舞技豔絕天下,不知道一會兒我等有沒有這個福分一飽眼福?”斜對麵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小姐看著蘇小梧,輕哼一聲,挑釁道。
    蘇小梧正盯著眼前的菜根本沒她在聽說什麽,直到洛迦淵優雅地撚起酒杯,薄唇微張抿了一口後說了一句話,“本王的女人隻跳舞給本王看。”
    洛迦淵砰地一聲將酒杯擱在桌上,震得那仙鶴指路猛地一顫,搖搖欲墜。
    蘇小梧一個激靈回過神兒來,扭頭看著他挑了挑眉,洛迦淵嘴角一勾,湊到蘇小梧耳邊,笑道,“一會兒我幫你把宮裏的禦廚擄回府。”
    聽他光明正大地說出“擄”字,蘇小梧不禁瞪大了眼睛,何時洛迦淵被慕容辛白附身了?他幾時這樣歡脫不莊重了?還有,他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吧,說擄走就擄走?也許可以打個商量,不成再動粗也行嘛!
    解決了這一難題,蘇小梧才東瞧瞧西看看打量今日參加除夕宴的人員。
    那些有頭有臉的大臣倒是全到了,府中家眷也跟著來了,倒是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漂亮,還真不怕這皇帝起了色心把她們悉數招進皇宮作樂。
    她忘了,君天臨喜歡的是男人。
    韓子翎坐在角落裏喝悶酒,一杯一杯地往下灌,倒是沒人敢去打擾他,畢竟是皇帝麵前紅極一時的人兒呢。
    “皇上駕到!”慕色站在門口,手裏的拂塵一揚,揚聲道。
    通常來說,重要人物總要最後一個出場,這叫排場,若你來早了,就掉了身份。就像洛迦淵,他們這次其實來得挺早的,隻是洛迦淵帶蘇小梧去了他母親在世時候的那座名為“花至荼靡”的宮殿,一來一去耽擱了不少時間。
    和別的宮殿不同,那座宮殿即便是在萬家燈火的除夕夜也是漆黑一片。
    “這裏一個被忘記的禁忌。”洛迦淵這般告訴蘇小梧的時候,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上次洛迦淵說她母親發現明聖帝對她的愛不過是一出折子戲,之後的故事他並沒有說。
    不過顯然發生了一些極端的事情。
    洛迦淵親自點燃了宮殿裏的所有油燈,直到最後一盞燈點亮,樓外水麵之上朵朵金色蓮花破水而出,蓮心出固定著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在周圍昏黃燈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清冷。
    他攬著蘇小梧轉過宮殿一角的屏風,入目之下盡是竟是仙境。湖心有一座六角翹起的亭子,亭角掛著精巧的風鈴輕輕晃動攪亂了一池平靜。薄紗在風中飄起,亭中女子舞步翩躚,衣帶飛揚,因為隔得太遠,蘇小梧看不清她的容貌,隻那神韻與殿中的畫像,洛迦淵的母親有幾分相似。
    蘇小梧愣了愣,扭頭看著洛迦淵,此時的他已經褪去了往日所有的偽裝,燭光被他眼角的一點晶瑩浸濕,閃著光斑。
    風鈴聲低下去,亭中的影子也在最後一聲中隨風而去,風肆虐地撕扯著薄紗,風過處,豆燈一盞盞被點亮。
    感覺到洛迦淵攬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靠著他的胸口,她聽到了他深深呼吸的氣流。
    “過去坐坐。”說著抬腳就往水裏踏,蘇小梧抖了一下,往後一撤,數九寒天,洛迦淵不會是想自殺吧。
    他回頭望著蘇小梧輕輕一笑,一腳已經踩在水麵上,蘇小梧心口一緊,伸手就去拉他,卻在抓住他袖子的瞬間見他已安穩地站在了水麵之上,難不成他會淩波微步?
    “嘩……”
    比遠處的金蓮花小些的小河燈破水而出,一朵挨一朵從這頭鋪到了對麵的亭子裏。
    他微笑著朝蘇小梧伸出手,蘇小梧看著他含笑的眼睛,心中一陣恍惚,輕輕搭在他的手上,他握住她的手猛地一拽,將她拖進懷裏,濕漉漉的水汽攀上鞋子,微微有些涼。
    說也奇怪,別的地方都已近結了一尺的堅冰,這裏卻沒有一點冰渣。蘇小梧低頭看著水下,腳下是一朵朵金色荷葉,重重疊疊鋪到對麵。
    隨著他的步子踏進亭子,蘇小梧回頭望著對麵的宮殿,長出了一口氣。
    頭頂上是一顆巨大的夜明珠,而在明珠之上是十盞巴掌大小的八角的琉璃燈,燈上模糊繪著人形。
    叮鈴鈴,亭角掛著的風鈴突然響起來,像是小孩子興奮的笑鬧。
    洛迦淵仰頭癡癡地望著那燈上的人形,眼角含笑,聲音混著風鈴聲想從天外傳來,“你是第一個到這裏來的女人。”
    風鈴聲漸悄,慢慢地竟成了一首曲子,音調平平,無喜無悲,卻讓人心裏忍不住流淚。待她反應過來,手腳已經不受控製地和著音樂的拍子旋轉,展袖。
    她好像看到了那個女子,洛迦淵的母親,風華絕代。
    “時間到了,我們走吧。”風鈴聲漸漸消下去,洛迦淵走過來牽過她的手,看了眼水麵的金色蓮花燈。
    等他們站在宮殿外的台階上,身後所有的蓮花燈從岸邊開始緩緩下沉,最後隻留下黑漆的湖水,像是能吞噬一切。
    蘇小梧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好像方才隻是一場夢。
    離了“花至荼靡”洛迦淵才帶著往這舉辦宴會的長樂殿來,進門的時候除了皇帝君天臨和小皇叔洛迦淵,所有人都到了。
    “那個位置是天殊的。”洛迦淵瞥了眼下首空出了一個位置,輕聲道。
    明冬一身紅粉宮裝跟在君天臨身後,高抬的下巴,濃妝豔抹,眸中隱藏了太多東西,再不像以前那般通透,細長的眉毛微微上挑,狐媚之色。
    這樣的她讓蘇小梧有些懷疑她真的是‘偷香雅閣’裏那個小冬。
    “平身。”君天臨坐在主位上懶懶地抬了抬手。
    明冬在君天臨身邊坐下,目光一掃對上蘇小梧探究的神色,她抿著嘴輕輕一笑,配上那樣的妝容,讓蘇小梧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煩躁。垂下眼眸微微點了點頭。
    “怎麽,這些飯菜不合蘇姑娘胃口?”君天臨執杯看著蘇小梧,輕聲笑了笑,“怎麽不見新生子?”
    “幼子尚未滿月,見不得風。”洛迦淵給蘇小梧夾了塊茯苓糕,對上蘇小梧的眼睛,示意她安心。
    “小皇叔未免太小心了些。”君天臨摸了摸下巴,望著洛迦淵的眼睛帶著一絲戲謔。
    “本王覺得自己還不夠小心。”洛迦淵話中有話地看了君天臨一眼,轉而輕笑一聲,“否則,若出一點差錯,小梧不跟本王鬧瘋了才怪。”洛迦淵扭頭看著蘇小梧,含情脈脈,唇角含笑。
    蘇小梧不禁扯了扯嘴角,他入戲也太快了!
    “啊?哈哈,真沒想到不可一世,風流倜儻的小皇叔也有怕的時候,”君天臨很樂意看到洛迦淵處於劣勢,又問蘇小梧,“起名字了嗎?叫什麽?”
    “姓蘇名離,字無憂。”洛迦淵說。
    “姓蘇?”君天臨好像第一次聽到一樣,微微皺眉,“小皇叔的意思是,蘇無憂並非你的親子?”
    此言一出,引來眾多議論之聲。
    “本王亦不姓君。”洛迦淵輕笑一聲,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