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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從窗口照進來，正灑在坐在窗口的鹹熙身上，青鳥從窗口飛進來落在鹹熙手指上，低頭啄了一口他杯盞中的酒，撲棱棱飛起來，鑽進了窗外枝枝椏椏的大樹裏。
    “照顧好自己。”蘇小梧抓住淳璟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氣，“我就在對麵的客棧等你。”
    說完，蘇小梧鬆開了抓著淳璟手腕兒的手，放他離開。
    淳璟扭頭看著蘇小梧抿著嘴唇笑了笑，跟著等在外麵的霧繞離開。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跟淳璟說了什麽，但，既然他想要留在這裏，我也不再強求。”蘇小梧站在門口，轉身看著月光下的鹹熙，“請你照顧好他。”
    “一定。”鹹熙輕輕點了點頭，笑著說。
    “另外，還有一件事，”蘇小梧慢慢走到鹹熙對麵緊擰著眉頭看著他，“或許你可以給我答案。”
    “你想知道什麽？”鹹熙看著蘇小梧嚴肅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
    “我昨天晚上去的那是什麽地方？”蘇小梧覺得口有些緊，她深吸了一口氣緊緊盯著鹹熙的眼睛，雖然意識模模糊糊的，但一定發生過什麽事情，“我記得有一道門，門上掛著刻有九尾狐的桃符。”
    “琉璃館沒有這樣的地方，蘇小姐或許是做夢了。”鹹熙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對蘇小梧說，“蘇小姐不是有一隻白狐嗎？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是不會記錯的！那地方就藏在琉璃館裏。”蘇小梧走到鹹熙身後，探出身子看了看外麵。
    “琉璃館的布局確實變幻莫測，但絕對沒有你說的那種地方。”鹹熙瞥了蘇小梧一眼，背對著她，輕聲道，“不過，在晉國這邊卻有一個有關九尾狐的古老傳說，傳聞整個京師都曾是都（du）冰古國的王宮遺址，都冰國曾有一位皇帝為求長生，娶了青丘的九尾白狐為妃，之後誕下一女，卻脫胎目盲，不幸早夭。”
    “青丘？你在開玩笑嗎？”蘇小梧扯了扯嘴角，想騙她也不用編造可信度這麽低的神話故事吧，“青丘狐族我是聽說過，但那不過是上古傳說。”
    “雖是傳說，但並非沒有根據。”鹹熙說。
    蘇小梧轉身看著鹹熙的背影皺了皺眉，抬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耳後。
    “先告辭了。”蘇小梧抿了抿嘴唇轉身往外麵走。
    蘇小梧離開後，鹹熙緊皺著眉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昨晚上明明抹去了她的記憶，怎麽會沒有效果呢？
    “主人。”送走了蘇小梧，青葵走進門輕聲喚了鹹熙一聲。
    “你把昨晚的情況再說一遍。”鹹熙看了青葵一眼，往下窗外的樹，蹙眉道。
    “是。”青葵低著頭把他找到蘇小梧，並把她帶出那園子的事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青葵皺著眉頭回想起當晚的事，“公主就是在那桃符前麵昏倒的，那時候公主說……”
    “她說什麽？”鹹熙猛地一震，有一種感覺，那句話一定很重要！
    “對了！公主說那隻九尾狐在哭。”青葵猛地抬起頭看著鹹熙，肯定道。
    “在哭？”鹹熙眉頭緊皺，突然想起什麽，起身離開朝外麵走。
    青葵看鹹熙出門，忙爬起來，拎了一盞燈籠跟在鹹熙後麵。青葵擰了一下木牆壁上德爾夜明珠，打開了通往那園子的樓梯。
    清冷的月光下，鹹熙一身白衣，樹影印在他身上，影影綽綽，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古樸風流。青葵站在鹹熙邊上，昏黃的燈光從油皮燈籠裏透出來，卻燃著淡淡的藍色。
    鹹熙站了一會兒，沿著蘇小梧走過的路往前麵走。
    “這裏的氣息跟平常略有不同了。”鹹熙伸手摸了摸粗壯的大樹，感覺到一股生氣在掌心下的樹幹裏流動，他仰頭看著樹冠，其中隱隱閃著螢火蟲的螢光。
    “主人，那是……螢火蟲？”青葵仰著頭瞪大了眼睛。
    鹹熙沒有說話，收回了手繼續往前麵走，每走一步，地麵上都會出現藍色的光，這裏的樹組成了古老的陣法，守護著這裏麵隱藏的秘密。
    他穿過那些古樹，站在那扇掛有桃符的房門前，看著桃符上九尾狐的刻像，微微皺眉，月光下，那雙狐眸確實透著一絲悲傷。
    “你留在這裏。”鹹熙扭頭淡淡地看了青葵一眼，伸手推開了房門。房間裏漆黑一片，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跨過門檻，走進去，隻是一步，身著白衣的他就完全消失在房間裏。
    他往更深處走去，走了幾步停下來，輕輕抬手，指尖燃起一點藍色的火焰，照亮了燭台，指尖上的火落在蠟燭的焰心上，幽藍色的冷光將房間照亮，房間裏掛著一副落滿了灰塵的畫像，鹹熙仰著頭看著那畫中的女子，唇角微微勾了勾，手一抬，拂去上麵的灰塵，畫麵上女子的麵貌更加清晰，明亮的雙眸，薄薄的嘴唇，是傾城絕色。
    久違的陽光照進院子，古樹發出新芽，新芽生長的聲音入耳可聽。鹹熙拉開門走了出來。
    “主人。”青葵迎上去在鹹熙身後將房門關上。
    “調整機關，公主可能會再回來。”鹹熙回頭看了一眼青葵，抬腳往外麵走。
    “是。”青葵跟在鹹熙身後點頭應下，跟著他離開。
    這幾天蘇小梧一閉眼就會想起在琉璃館裏麵的看到的那九尾狐的桃符，像是夢魘一樣糾纏著她。
    “你到底怎麽了？”慕容辛白坐在棋盤邊上，盤腿看著蘇小梧有些蒼白的臉色，皺眉道，“這張臉白得嚇人！那天在琉璃館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問你也不說！”
    蘇離抱著小狐狸坐在慕容辛白身邊，仰著頭看著蘇小梧，一雙天真無邪，眼神幹淨清透。
    “沒事兒。”蘇小梧按了按太陽穴，走到慕容辛白對麵，掃了一眼棋盤，撚起一顆棋子，困住的慕容辛白的棋子。
    “喂，不用這麽狠吧！”慕容辛白看著棋盤叫道，“一上來就吃我的子！”說著在另外一處落子，開出一條新路。
    “要不要我去琉璃館，幫你把淳璟叫出來？”慕容辛白沒有聽到蘇小梧的反駁，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用。”蘇小梧搖了搖頭，撚起一顆子，抵著下巴皺眉道，“相比於這個，我問你，你對都冰古國有什麽了解？”
    “都冰古國？”慕容辛白手一頓，棋子震落在棋盤上，落在了最糟糕的位置，他扯了扯嘴角，“你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嗯，好奇。”蘇小梧的眼睛盯著棋盤沒有動，給慕容辛白留了一條活路。
    “晉國，燕國還有無終，包括我們落霞城之前都是都冰古國的舊地，晉國京師正是當時都冰古國的王宮遺址。”慕容辛白看著棋盤上的落子輕笑一聲，“哎，老頭子作為父親還真是不合格！你這個徒弟棋術這麽好，我卻隻是平平。”
    “繼續說。”蘇小梧落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抿唇道。
    “都冰古國的皇帝好戰，兩世征戰下來的疆域無邊，真正稱得上是天下之大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為王土。”慕容辛白點了點頭繼續道，“你知道皇帝一生都在追求至高無上的王權，以及長生不老之術。”
    “嗯，在燕國的時候，元坤就曾想用養魂之術來追求長生。”蘇小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蹙眉對慕容辛白說。
    “養魂之術邪惡非常，人會因此墮入地獄，死後灰飛煙滅，不入輪回。”慕容辛白抿著嘴唇點了點頭，“但即便如此仍舊有人罔顧天道。戰爭結束，都冰國恢複了生產，百姓生活富足安逸，皇帝更是命術士研究長生不老之術，妄求能夠永生永世執掌王權，不落他人之手。”
    “聽說他娶了青丘的九尾白狐為妃，為了長生。”蘇小梧停下落子的手，眉頭越擰越緊，看著慕容辛白嚴肅道。
    “白狐？”慕容辛白抬起頭，目光與蘇小梧相交，看到她眸中的急切和擔心，“隻是傳說罷了。”
    “可在琉璃館你也看到了那九尾狐的桃符了吧。”
    “你記得啊！”慕容辛白瞪大了眼睛看著蘇小梧，話剛出口忙掩住嘴唇，扯著嘴角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這麽說是真的！”蘇小梧手托著下巴低下頭想了想，又抬頭看著慕容辛白，“你為什麽覺得我會不記得？”
    “你這麽久都沒提過這茬兒，我以為你忘了。”慕容辛白笑了笑，對蘇小梧說，“青丘狐族應該隻是傳聞中的存在吧。”
    “你不是說小狐狸是狐耳穀的靈狐嗎？”蘇小梧看著蘇離懷裏的小狐狸，低聲問，“所謂靈狐又靈在哪裏？”
    “哦，那是因為狐耳穀的白狐很通人性。”慕容辛白扭頭看了一眼那小狐狸，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我想聽實話。”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慕容辛白，眉頭緊擰，表情嚴肅。
    “我說得句句屬實。”慕容辛白低著頭落下一子，笑著對蘇小梧說，“在這麽下去，這局棋你就輸了。”
    蘇離抱著小狐狸站起來走到蘇小梧身邊，膩在她懷裏，嚅糯地叫了一聲娘親。
    “賭一局，我贏了，告訴我想知道的。”蘇小梧看著自己完全處於劣勢的棋局，對慕容辛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