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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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荊浩說,九州通青丘的路徑本有三條,分別在西川奇幻森林,落霞城狐耳穀,另有一處最為隱秘,不為人所知。但隨著世事變遷,西川和落霞城的通道都已經封閉,他多方考證,已經確定最後的一處就在九州天府,但具體位置卻隻能蘇小梧他們自己去找了。
    馬蹄噠噠,馬兒歡快地踏著落葉往前跑,天府疆域遼闊,想要在那裏尋找一處隱秘的通道,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蘇小梧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看著盤腿坐在一邊,抱著小狐狸暗自發呆的淳璟抿了抿嘴唇,“淳璟……”
    淳璟僵了一下,抬起頭看著蘇小梧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沒事,姐姐。”說完扭頭看向窗外,眼角透著憂鬱和落寞。
    蘇小梧蹙眉看了他一會兒,沒再說什麽,察覺到一絲從方才就一直盯著她,不曾離開的目光,蘇小梧麵無表情地扭過頭去,剜了慕容辛白一眼,“你既然受了傷,就該聽伯母的話在家裏好好養傷,一路顛簸,對你無益。”
    “與青別離之苦更甚傷痛。”慕容辛白捂著心口,蹙眉做愁苦揪心狀,“傷痛在皮肉,別情在心頭。”
    蘇小梧看著他嘴角扯了扯,扭過頭權當沒有聽見,透過窗子望著跨馬跟在馬車邊上的洛迦淵,風撕扯著他身上的銀白色錦袍,發呆糾纏在墨色的發中,另具風情。
    “出來兜風?”洛迦淵突然開口,聲如琴操,他扭頭靜靜地看著蘇小梧,薄薄的嘴唇溢出一抹淺笑,溫柔若初春的暖陽。
    “喂,洛兄,你想什麽呢?”慕容辛白瞪著外麵的洛迦淵,“做人要厚道,我這兒還受著傷呢!需要人照顧!”
    “我讓月泠送你回落霞城。”洛迦淵微挑著眉,眯眼道。
    蘇小梧站在馬車上,洛迦淵微微一笑,伸手攬住她的腰,帶她上馬,將她緊緊攬在懷裏,猛地一夾馬肚子,馬兒嘶鳴一聲,向前奔去。
    淳璟也轉身出了車廂,在月泠身邊坐下,雙手抱著膝蓋,安靜地發呆,車廂裏太憋悶,簡直透不過起來。
    “你們!”慕容辛白看著空蕩蕩的車廂咬牙哼了一聲,翻身躺好,“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清淨!”
    月泠看了淳璟一眼,猛地抽了一下馬背,順手將韁繩遞給他,自己翻身上了華蓋。
    淳璟呆呆地看著手裏的韁繩,仰頭皺眉看著月泠,他這是什麽意思?!
    “撞樹了。”月泠突然開口。
    淳璟身體一僵,慌忙回頭,用盡全力拉緊了韁繩,馬兒嘶鳴一聲,馬蹄摩擦地麵,滑了一丈遠,才堪堪避開了那棵大樹,但垂下的樹枝還是劈裏啪啦地撞到車廂上,折斷了一些。
    跟在馬車後麵的雲歸和霧繞也催馬上前跟在馬車兩邊,看情況有驚無險,也都鬆了一口氣。
    淳璟緊攥著韁繩看著慢慢走上正軌的馬車,半張著嘴胸口劇烈起伏,剛才真是嚇死他了,要不是他反應快,力氣大,真的要車毀人亡了!
    車廂裏傳來慕容辛白哎呦哎呦的呻吟聲,慕容辛白扶著車門看著繃著小臉兒拉著韁繩的淳璟,抬手敲在他的後腦勺上,“怎麽駕車的?”
    “不滿意下去!”淳璟捂著後腦勺,回頭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慕容辛白看了他一會兒,眼睛突然瞪大,驚呼一聲,“看路!”淳璟心裏咯噔一下,回頭去拉韁繩。
    慕容辛白眼睛一眯,抬手狠狠地在他後腦勺上敲了一個爆栗,敲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回了馬車。
    “慕容辛白!”淳璟大叫一聲,猛地一甩馬鞭,“你自求多福吧你!”馬兒被抽痛,瘋了一樣撂起蹄子往前麵狂奔,馬車咣當咣當地左右搖晃。
    雲歸和霧繞忙拉著韁繩讓道,看著蕩起狼煙的馬車,兩人相視一笑,會騎馬鞭,追了上去。淳璟果然還隻是一個小孩子,有得玩兒就很快忘記了前麵抑鬱的事了。
    馬兒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月泠從華蓋上躍下,坐在淳璟身邊,接過他手裏的韁繩。
    淳璟原本興奮的臉又暗了下來,他長歎了一口氣仰麵躺下,蕩著兩條腿。
    “我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決定未來。”月泠目不斜視,平靜地望著前麵,聲音消散在風裏。
    淳璟扭頭看著他的側臉抿了抿嘴唇,又閉上眼睛。說得輕巧,道理誰都明白,但心裏卻怎麽也放不下。
    慕容荊浩在說起青丘的時候,也踢到了與香和公主一奶同胞的兄長羽涅殿下。
    說起來這兄妹兩個都不是安分的主兒,都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結了不該有的緣分。香和愛上了人間都冰古國的無情帝王,最後萬劫不複;羽涅愛上了狼族的平凡女子,放棄了狐族的尊貴身份。
    或許是身居高位反而更加向往平凡的幸福,羽涅殿下在參加狼族王子大婚的時候遇見那個女孩兒的,她資質低下,身體孱弱,甚至不能化成完整的人形,依舊殘留著狼的耳朵。
    他愛上她,最初或許隻是因為心疼和同情,但時間久了,就再也分不開了,對羽涅來說,她該是他一生要尋找的那個另一半,他們是那樣的契合,就好像原本就是一個整體,如今隻不過是經曆了長久分離之後的重逢。
    但他的身份不允許迎娶這樣一個來曆不明,資質貧下的女子,雖然他一次又一次地跟族中長老說明,她並非來曆不明,她來自狼族,她並非資質貧下,隻是自幼體弱,她會好起來的!他一遍一遍重複,他愛她,非她不娶。
    但正是因為羽涅這樣決絕的態度,族中長老才更加反對,一個女人竟然會將狐族的繼承人引誘到如此地步,實在是狐族之禍。
    女子生下的孩子不被狐族承認,亦難容於狼族。狐族長老下令將那剛出生的孩子處死,受命之人和慕容荊浩憐其無辜,將他偷偷帶出青丘,帶到九州教養。
    女子本就體弱,染了產後風,外加悲傷過度,思念稚子,不久便過世了。之後羽涅也消失了。
    血脈真的就那麽重要嗎?淳璟咬著嘴唇,覺得鼻子酸酸的,血脈這種事他根本就沒得選擇不是嗎?
    跨馬追風真的是一種神奇的體驗,靈魂好像也飛到了空中,追尋著風的方向。蘇小梧靠在洛迦淵懷裏,清楚地感覺到他胸口心髒的跳動,那樣輕微的顫動像是催化劑一樣使兩人之間加溫,讓蘇小梧忍不住顫栗。
    兩人同乘一騎站在一處斷崖上,靜靜地望著遠處的曠野,地麵上黃色代替了一切色彩,天空卻湛藍如清透的寶石。
    “感覺怎麽樣了?”洛迦淵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掃過她的耳廓,癢癢的感覺像是羽毛掃過。
    “謝謝。”蘇小梧抿著嘴唇笑了笑,回頭看著洛迦淵輕聲道,她轉過頭望著遠方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就像在做夢一樣。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當下即是真。”洛迦淵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眼前的風景,身邊的人,你能感覺到的都是真的。”
    “那樣多累。”蘇小梧輕笑一聲翻身下馬,在崖邊坐下,“人死了,就該喝了孟婆湯忘卻一切,來個新的開始,不該記得前仇舊恨,不然糾纏在過去的陰影中,永遠得不到幸福。”
    洛迦淵翻身下馬,在她身邊坐下。
    “我記得那個女人,她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那個先天不足,名叫鳶煙的女孩兒。”蘇小梧平靜地說,眉心卻不自覺地微蹙,“我能感覺到被她掐著脖子時動脈泵動的聲音,她的手在顫抖,卻不肯鬆開。”
    “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洛迦淵攬住她的肩膀,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聲音透過骨骼傳到蘇小梧的耳中。
    蘇小梧抿著嘴唇沒有說話,終究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美好願望罷了,洛迦淵感覺到蘇小梧的不在意,眉頭微擰,攬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對於未知的事物人總是充滿恐懼,但並不代表妥協。
    “姐姐!”淳璟他們駕著馬車趕了上來,遠遠看到坐在山崖邊上的蘇小梧揚聲喊道。
    蘇小梧站起來轉身看著站在馬車上朝她招手的淳璟微愣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看來他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似乎並沒有被慕容荊浩的話影響。
    淳璟腳尖一踮,踩著馬頭起躍落在蘇小梧身邊,撲到她身上,蹭著她的肩膀,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姐姐,你說過的話算數嗎?”
    “什麽?”蘇小梧愣了一下,有些鬧不明白,他這冷不丁問這麽一句讓她有些懵,看著淳璟滿含期待,又緊張不安的表情,突然想起淳璟曾經問她是不是不介意他的血統,嘶……應該是這茬兒吧,蘇小梧揉了揉淳璟的頭發,笑著點了點頭,“當然,淳璟永遠是我的好弟弟。”
    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洛迦淵有句話說得不錯,“當下即是真。”這個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是真的,她對蘇離的牽念是真的,她一定會找到蘇離帶他離開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