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治病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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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迦淵半閉著眼睛,擰緊了眉頭,霧繞的話在他心底激起了不小的一圈兒波瀾,他習武多年,可以說在九州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到了這裏,他確確實實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洛迦淵想起了月光下的狐十七,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狐十七看起來很悠哉地站在那裏,好像把身上所有的破綻都暴露在外了,但實際上,他的每一處破綻都與另外一處破綻融合交匯,成了最嚴密的防禦,若是有人貿然進攻,必然吃定了苦頭。
他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招式,而他知道,這才是習武的精髓。
洛迦淵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拎起月泠身邊的劍,腳步輕點,飛身落在月光披灑的山頭上。
淳璟擰著脖子看著巨大月亮下的洛迦淵,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很流暢,很輕鬆,好像它天生就該那樣舞出來的一樣。
但隻有洛迦淵自己知道,他的每一次出劍都調動了身體的每一個關節,將它們融合在一起,雖然辛苦,但防禦和攻擊都可以算是無懈可擊了。
淳璟看著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從沒見洛迦淵出過手,今日一見,著實比月泠還要厲害。但比其他來,就差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了。
他眯著眼睛咧嘴笑了笑,手掌猛地一拍地麵,整個人翻飛而起,朝著月亮飛去。他要好好討教一下洛迦淵的身法,因為洛迦淵和慕容辛白是一起長大的夥伴,可是他們的招式卻並不相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結構模式。
蘇小梧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三天拂曉時分。
巨大的太陽從山後升起來,炙熱的白光打下來,山坡上的花支楞著葉片、花瓣綻放開來。俏生生,明豔豔,每一片花瓣上都帶著昨夜的露水,露珠反射的光晃得人的眼睛一片模糊,瀑布下的溪水依舊清冽,沒有一點兒血色,隻有沿岸的白石頭還泛著鮮豔的紅色,不時溢出一點血絲來。
慕容辛白的笛聲將這山穀襯得更加清幽,青鳥停在慕容辛白肩上不時叫上一兩聲。流水潺潺,鳥語花香,真的有點兒世外桃源的樣子。
蘇小梧雙手交疊在胸前,雙眸放空,望著頭頂水洗一般的碧藍色天空。
小狐狸優雅地走到蘇小梧身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輕輕一躍跳到蘇小梧身上,歪著頭蹭了蹭她的衣襟。
蘇小梧沒有動,慢慢閉上眼睛,回想起昏睡時夢見的一切。
人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總能回想起許多早已被忘記的事情。那些事情並非真正被遺忘,而是被一些雜亂無序的事情掩蓋。就像被幾米深的灰塵掩蓋了行跡的桌子,雖然看不見,但它確實不曾消失。
蘇小梧恍然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在淪為小乞丐之前的日子,那時她叫蘇水靈,住在蘇府,跟所有人住在一起,父親,母親,蘇水玉。每個年幼的孩子都是貪心的,他們都渴望得到父母全部的愛,蘇家的兩個孩子也是一樣。
蘇水靈自幼體弱,相對應的,蘇氏夫婦對她的關注也就更多一些,這也就讓蘇水玉感到自己被忽視,被遺忘了。
孩子天性敏感,他們能感覺到許許多多大人們不說,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情緒。雖然那些大人總是自視自己公正不阿,待每個孩子都一樣,但到底是有所偏差的,即便隻是那麽一點點兒。
孩子總能抓住那細微的差別,然後……宣泄。
蘇水玉開始發脾氣,摔杯子,惡作劇,她很有活力,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她搶奪蘇水靈的玩具,撕碎了再還給她。她雜碎她的杯子,把她推到那些碎片上。
蘇氏夫婦對蘇水靈越是寵愛,蘇水玉對付她的舉動就越惡劣。
蘇小梧閉著眼睛輕輕歎了一口氣,她一直想要記起的事情,真的記起來了,卻好像都是傷痛,因為她已經記不起蘇家任何一個人的臉,隻記得身體上殘留的疼痛。
人總是這樣,溫暖的、幸福的事情總容易讓人遺忘,但那些痛苦的、悲傷的卻是刻骨銘心的,好像就算死了,被長埋地下,那種傷痛也會跟隨著靈魂,不死不滅。
有些東西總是要伴人一生的。
那時候蘇水靈還很小,小得記憶都是模糊的,她記不得自己當初是幾歲,隻記得那天的夜很黑,很冷,在沒有那樣冷的一天了,好像似要將時間冰凍,那天的燈籠很紅,搖搖晃晃,紅得像是美人唇邊的朱砂,她瞥見蘇水玉倚著門在笑,她從未見她那樣笑過,眼睛裏冒著狂熱的興奮的光,咧著嘴角咯咯地笑個不停,真的是不停,那笑聲一直停留在她的耳畔。
直到她在破廟裏醒來,什麽也記不得了。
淳璟頭頂著六翼鼠從瀑布後麵走出來,懷裏抱著一隻坑坑窪窪的足有一尺長,直徑半尺的的棕色外皮的橢圓形的瓜。
他站在水潭邊上,一手盡力抱著瓜,一手拍了拍身上的水漬,偏頭瞥見蘇小梧愣了一下,抱著那瓜果跑到蘇小梧身邊,屈膝跪坐在她身邊,臉上堆著笑,叫道,“姐姐,你醒了!”說著將身邊的瓜果舉起來給蘇小梧看,“你看這個!很香很香。”
蘇小梧偏頭看著他抿著嘴唇笑了笑。
淳璟笑嘻嘻地將瓜果擱在一邊,一手拉著蘇小梧的手,一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起來。看到她脖子上未消的疤痕眼神暗了暗,那冷光一閃轉瞬消失,他扭頭抱起那瓜果放在兩人中間。
“這是什麽東西?”蘇小梧歪頭看了一會兒,笑道,“龍蛋?”
“應該不是吧,我從一棵藤上摘下來的。”淳璟抿著嘴唇,搖了搖頭,將那瓜轉了一圈兒,給蘇小梧看了看那瓜屁股,“你看,還有瓜蒂呢。不過這個皮很厚,我一掌下去竟然沒有劈開!”說道這裏淳璟有些懊惱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瓜沒事,他的手倒是被瓜皮隔得生疼。
慕容辛白已經收起了笛子,青鳥撲棱著翅膀落到水中的一塊石頭上,低頭咕嘟嘟喝了口水。慕容辛白走到蘇小梧身邊蹲下,看著那顆怪異的瓜,挑了挑眉。
蘇小梧看著慕容辛白恢複紅潤的臉色,抓住他的手腕,慕容辛白隻是笑著,望著蘇小梧的目光溫柔如水,他握住蘇小梧的手,讓她按在自己的脈搏上。
過了一會兒,蘇小梧挑著眉毛長出了一口氣,慢慢鬆開了手。
“全好了?”蘇小梧問他。
“沒有。”慕容辛白搖了搖頭,坐下來歪靠在她身上,做出疲憊不堪的模樣,笑眯眯道。
蘇小梧偏頭瞪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
“姐姐,借你的匕首用用。”淳璟還在研究那隻瓜,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頭也不抬地朝蘇小梧攤開手。
蘇小梧笑了笑,從懷裏解下那匕首,小狐狸噌地一下跳到一邊,戒備地看著那匕首,到底是龍鱗鍛造的,它一個小道行的狐狸還是會害怕的。
“小心點兒。”蘇小梧笑了笑將匕首遞給淳璟,囑咐道。
淳璟微眯著眼睛看著那瓜,舔了舔嘴唇。
“等等。”慕容辛白握住淳璟抓著匕首的手,扭頭,揚聲朝不遠處的霧繞和雲歸喊道,“雲歸,過來帶小公子切瓜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淳璟瞪著慕容辛白咬牙切齒道。
“你下手每個準頭,傷了青青怎麽辦?而且……月泠回來了。”慕容辛白輕歎了一口氣,往瀑布那邊看了一眼。
淳璟抿了抿嘴唇輕哼了一聲,抱起瓜朝雲歸那邊兒走去,六翼鼠趴在他頭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隻瓜。
月泠提著水囊像燕子一樣從瀑布上麵飛掠下來,落在蘇小梧身邊,將水遞給洛迦淵,“雪山融水。”
洛迦淵拔開塞子,一股冷氣瞬間從水囊裏飄出來,月泠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洛迦淵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到蘇小梧身邊,瞥了一眼一直閃避他目光的慕容辛白。
“行行行!我走。”慕容辛白終於耐不住洛迦淵的目光,歎了一口氣,站起來往一邊走去。被人一直盯著,就算再有定力的人也不免心裏別扭。
小狐狸身形一閃化成白狐將蘇小梧圍在裏麵,巨大的腦袋蹭了蹭蘇小梧的臉。
“這是要做什麽?”蘇小梧掃了一眼旁的人,他們都在默契地做自己的事,好像對洛迦淵的舉動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麽?”洛迦淵看著她眯著眼睛笑了笑,接著道,“你已經睡了兩天,這樣的事,我已經做了不下百遍。你醒著,倒是第一次。”
月泠遠遠地站在一邊,緊擰著眉頭望著蘇小梧。
蘇小梧脖子上的傷已經比先前好太多了,焦黑色已經褪去,現在已經長了粉色的新肉,隻要不再腐蝕,恢複起來就快多了。
洛迦淵從懷裏拿出一方絲帕,用雪山融水浸濕了。
“你忍一忍,有點兒涼。”洛迦淵抿了抿嘴唇,單手拿著那方帕子,抬頭看著蘇小梧。
蘇小梧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那帕子上還冒著寒氣呢,沾到身上不得一個激靈才怪,蘇小梧緊了緊衣裳,抬手想要去摸脖子,卻被閃身到身邊的月泠擒住了手腕兒。
“傷還沒好,摸了會留疤。”月泠看著她,皺眉道。
蘇小梧看了他一眼,小臉兒皺巴在一起,苦哈哈地看著月泠,“我現在已經手腳冰涼了,不用冰敷了吧。”
月泠沒有理她,緊緊扣住蘇小梧的兩隻手,防止她亂動,朝洛迦淵點了點頭。
“啊!”
一聲尖叫,驚起遠山飛鳥,蘇小梧仰著脖子,臉色蒼白地靠在月泠懷裏,瞪圓了眼睛,半張著嘴巴,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你現在活像被人強暴之後的新娘子。”洛迦淵看著蘇小梧的臉忍不住勾著嘴唇笑了笑,他將帕子扔在一邊,從從懷裏摸出一隻瓷瓶遞給月泠,慢慢站起來拎著帕子走到水邊。
他現在雙手已經被凍得麻木了,仿佛那根棍子一敲,就會一節一節掉下來。他將手浸在水裏,竟感覺到水是滾燙的,甚至是沸騰的。他泡了一會兒,活動了一下手指的關節,長出了一口氣。
月泠將那瓷瓶裏乳白色透明的液體倒在蘇小梧脖子上,均勻地抹開。蘇小梧依舊圓睜著眼睛,像是被嚇傻了一樣,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全身都在變暖,眼睛裏看到的陽光不再是慘白的顏色,而是溫暖的橘色。
她慢慢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胸口平穩地起伏著。
“青青?”慕容辛白湊過來輕輕拍了拍蘇小梧的肩膀,微蹙著眉喚她的名字。
蘇小梧睜開眼睛,伸手扯住他的衣領,將他拉到麵前,兩人之間隻有兩寸。慕容辛白的臉突然紅了,他抿著嘴唇看著蘇小梧輕笑著,也不說話。
“你竟然放任他們兩個對我的謀殺!”蘇小梧猛地推開他,咬著牙瞪著他。
慕容辛白坐在地上,手掩著唇輕咳了兩聲,臉上越發紅了。
淳璟抱著切開的瓜興衝衝地往這邊走。
“你們也是一樣!”蘇小梧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猛地大吼一聲,歇斯底裏地叫道。
“這兩天都是這樣的啊。”淳璟呆站在原地,看著蘇小梧眨了眨眼睛,喃喃道,說完低頭看著懷裏的瓜,不敢看蘇小梧。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曾湊到蘇小梧身邊,看洛迦淵為蘇小梧治療,那水囊的塞子一打開,他就給凍得逃開了,他能想象,那水濺到身上的感覺,更何況蘇小梧要用那些雪水敷傷口。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洛迦淵從水邊回來,看著坐在地上使小性子的蘇小梧,輕輕笑了笑道,“良藥苦口,方利於病,行醫總要對症下藥,你的傷是血汙的腐蝕,自然要用純淨的雪水來調治,不然,落了疤還是小事,丟了性命可不值得。”
蘇小梧看了他一會兒,冷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你惹下的禍,倒讓我來頂缸。”慕容辛白咳了幾聲,笑著站起來,指著洛迦淵道,“這樣的治療方式還用要幾回?”
“那就看她的表現了。”洛迦淵眯著眼睛看著蘇小梧,輕輕笑了笑。
蘇小梧全身一個激靈,喉嚨發出一聲咕隆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