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非常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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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跟我們一樣,是第一次到這裏來,哪兒會有什麽老朋友!”淳璟這次學聰明了,他冷著臉眯著眼睛瞪著霧繞。他之所以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因為他通過觀察發現,每次洛迦淵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總能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雖然做出了這樣的表情,但顯然效果不佳,霧繞並沒有因為他嚴肅的表情而停下飲酒的動作,但他還是給了淳璟答案。
“他固然沒有,但三長老暮穀的朋友可有不少。”霧繞說。
淳璟眉毛一挑,瞥了他一眼,撚起一塊點心塞到嘴裏,甜甜的味道很好,他嚼著順手遞給月泠一塊兒,送到月泠唇邊,才想起從沒見月泠吃過甜食。他又挑了一下眉毛,收回了手,將點心塞到嘴裏,起身走到門邊遙望著遠方。
風從海上來,帶著淡淡的鹹味兒,那味道跟嘴巴裏的點心反倒混合成奇異的味道來,是很鮮美的味道。
狐十七坐在那掛著燈籠的柱子上,風扯起他身上的大紅色衣袍,那紅色在夜色下變得黯沉,像是死掉的血。淳璟挑著眉毛仰頭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人很寂寞,就連溫柔的海風也變得蒼涼。
或許是淳璟的目光太過灼灼,狐十七仰頭灌了一口酒,回頭瞧了他一眼。他的眼神空洞冰冷,好像什麽也裝不進他的瞳孔裏,淳璟愣了一下,等他回過神兒,狐十七已經離開了。
淳璟挑著眉毛摸了摸後腦勺,轉身回到桌邊,月泠正跟霧繞說話。
“他的傷竟然已經如此嚴重了。”月泠微蹙著眉,抿著嘴唇望著杯中的酒,神情憂慮。如果慕容出了什麽事,七七會傷心的。
霧繞看起來也頗為傷神,但想到明日就能回到青丘,救回雲歸,他還是心安了不少。
“事到如今,讓他回到九州,或許還有一線希望。”霧繞抿了抿嘴唇,輕聲道。
月泠沒有說話,霧繞也沒有再說,因為他們都知道如此說下去隻是徒然,若是慕容辛白願意回去九州,他的病也不會惡化地如此嚴重了。
“那就送他回去嘍!”淳璟吃著點心,將雞腿分給遞給小狐狸跟六翼鼠,扭頭看著糾結的兩個人不解道,“不管怎樣,活著總比死了好吧,慕容才不會這麽笨呢!”
霧繞和月泠都抬起頭,神情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最後輕輕笑了笑,有些無奈。
孩子的世界就是簡單,無憂無慮的。
但有些人就是這樣不夠聰明啊!
被燈光照亮的一間華麗寬敞的房間裏,到處都掛著鮮紅色的菱紗,窗子未關,風穿廳而過,紅沙翻飛,紅色宮紗製成的燈罩裏火苗不時晃動一下,瞬間又恢複正常。
宮燈未曾照亮的地方是一張寬敞的圓形軟床,床上也是讓人炫目的紅色,如血一般的紅色。從房頂垂下來的紅紗將床榻完全罩住,紅紗後有一個抱膝呆坐的人影。
蘇小梧頭埋在膝蓋裏,緊閉著眼睛,身體輕微顫抖。
這裏曾經是香和公主出嫁夜宿的地方,自她出嫁九州,這裏就被封了起來,所有的一切都還殘留著香和的氣味兒。
蘇小梧緊攥著雙手,咬著嘴唇,下車的時候她並沒有睡,隻是疲於與人打交道才任由洛迦淵將她抱進房間,不想身體一挨床就沉沉地睡著了,直到方才猛地驚醒,全身被冷汗濕透。
那並不是一個噩夢,但蘇小梧偏要掙紮著想要清醒過來,她不知道為什麽非要如此,為什麽那樣反感那個女人,那個名叫香和的女人。
或許是覺得香和太過虛偽,因為她永遠也忘不了香和當時一邊掐著她的脖子,一邊痛哭著道歉,將那鹹澀的眼淚打在她漸漸失去知覺,失去溫度的臉頰上的感覺。那種感覺太絕望,像是有一隻手從地獄深處伸出來,扯著她的身體往下拽,要將她拖進無盡的黑暗。
她還未從夢中晃過神兒來,就聽到了樓下的交談聲,那聲音很輕,但她卻聽得很清楚,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一陣風過,她忍不住一個激靈,抱緊了胳膊。窗口出現一個紅衣的身影,他側坐在窗欞上,偏頭望著窗外,手裏還拎著一隻酒壺,酒氣隨著風飄進房間裏,酒香裏有淡淡的梅子香。
“狐十七?”蘇小梧抬起頭微皺著眉頭看著他,不悅道。這樣的香氣讓她想起了與慕容辛白真正意義上的以一次會麵,那時候他站在樓下,仰頭笑望著她,唇角的溫柔笑意讓人想起早春勝放的桃花,他說,“青梅贈竹馬,姑娘有緣再會。”
那句話當時說得莫名其妙,讓蘇小梧有些摸不著頭腦,再見麵的時候,他就以青青來喚她了。
“你到底有什麽樣的魅力,讓他寧願去死,也不肯離開?”狐十七扭過頭瞪著一雙黑夜中依舊晶亮的眼睛透過那紅紗冷冷地盯著蘇小梧。
蘇小梧瞪著他抿緊了嘴唇,抬手撩起紅紗下床,套上鞋子穿過寬敞的房間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再沒看狐十七一眼。
走廊裏靜悄悄的隻有蘇小梧的腳步聲,她沿著走廊慢慢往前走,直到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才停了下來,她扭頭望著那緊閉的房門,抿了抿嘴唇,徑直下樓去了。
淳璟已經帶著六翼鼠跟小狐狸回房休息了,隻有霧繞跟月泠在坐在桌邊喝酒。
“七七。”月泠站起來看著蘇小梧有些蒼白的臉,蹙眉喚了她一聲。
“殿下。”霧繞也站了起來,他朝蘇小梧輕輕點了點頭,唇角掛著亙古不變的溫柔的笑意。
“老鬼在什麽地方?”蘇小梧徑直走到桌前,緊盯著霧繞的眼睛,冷聲道。
“南湖水榭。”霧繞好像並不奇怪,臉上一點兒詫異表情都沒有,還是淺淺笑著,他彎腰拎起一隻酒壇雙手抱著,又朝蘇小梧點點頭,“殿下請跟我來。”
蘇小梧跟在霧繞後麵,月泠跟在她的後麵,三個人沿著一路的青燈朝著南湖水榭走去,風有些急,那些青色的燈籠在風中吱吱呀呀地搖晃著,鬼火一樣,遠處高亭裏的鈴鐺又響了起來,幽幽的在這樣的夜色中有些駭人。
南湖水榭廊下的燈還亮著,屋裏卻是漆黑一片。
蘇小梧盯著那黑暗皺了皺眉,現在確實不早了,老鬼應該是睡著了。
“殿下請稍後。”霧繞轉身朝蘇小梧點了點頭,上前走了幾步,將酒壇放在廊下,揭開了酒封,一股濃鬱的酒香從壇口溢出來,隨著海風四處飄散。
寂靜的房間裏突然傳來衣服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有砰地一聲打翻什麽東西的聲音。最後房間裏傳出一聲沙啞的嘶吼,房門砰的一聲被拉開,一個身材瘦小,卻有著大肚子的男人嗖地一下從房間裏衝出來,抱著酒壇,皺著鼻子嘶嘶地嗅著。
“鬼燈前輩。”霧繞上前兩步笑著朝那男人躬了躬身,笑著行禮道。
老鬼抱著酒壇抬頭瞥了他一眼,又扭頭望了蘇小梧一眼,沒有一句話,站起來抱著酒壇進了房間。
霧繞輕輕笑了笑,轉身望著蘇小梧,張開一條胳膊,笑道,“殿下,請進吧。”
蘇小梧點了點頭,跟在老鬼的後麵走進房間,又穿過房間走到露台上。
月亮升在海上,銀色的月光灑在露台上,老鬼席地而坐,抱著酒壇小心翼翼地將酒倒進瓷碗裏,送到唇邊啜了一口,眯著眼睛吧咂了一下嘴,顯得很享受。
蘇小梧看了他一會兒,也坐了下來,望著波濤洶湧的海麵,海風卷起浪花拍打在遠處的礁石上,傳來嘩嘩的水聲,月亮的影子落在海水裏,像是有一群銀色的魚在迎著海浪遊去。
月泠提著劍站在門口,麵無表情地靜靜站著,月光將他的臉色修飾地格外硬朗有形。
老鬼捧著酒壇臨空倒酒,一隻黑色的酒盞不知從何處飛來,穩穩當當地停在那酒瀉下的地方,酒滿之後飄落在蘇小梧的手邊,蘇小梧抬頭,就見老鬼已經又給自己添了一碗。
“你是為暮穀家的小子而來?”老鬼咂咂出聲,扭頭打量了一眼蘇小梧。
“請前輩指點迷津。”蘇小梧喝了一口酒,酒釀劃過喉嚨,火辣辣的像是被燒著了一樣,她擰著眉緩了一會兒,才慢慢道。
“沒救了。”老鬼輕輕歎了一口氣說,“沒人能救得了他。”
蘇小梧抿著嘴唇望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您的話,我可以相信幾分?”
“他自己不想好,沒有人能幫得了他。”停了蘇小梧的話,老鬼低低笑了兩聲,那聲音在海風中有一種奇怪的變調,讓蘇小梧有些懷疑那是不是他的聲音。
“你是說讓他會九州?”蘇小梧挑眉道。
“如果你想他活命。”老鬼沒有否認,嘬了一口酒,很是享受的樣子。
蘇小梧瞪著他看了一會兒,仰頭一口將酒飲盡,站起來朝老鬼拱了拱手,轉身走出了南湖水榭。
她就是綁也要把慕容給綁回九州去!
她走得很快,幾乎是衝了道慕容辛白的房門前,可能是因為飲酒的緣故,她的額頭上竟然冒出細密的汗珠。
“月泠,你回去休息。”蘇小梧盯著眼前的房門微微眯了眯眼睛,對站在自己身後的月泠說。
月泠沒有遲疑,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幾步,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等等。”蘇小梧拉住月泠的胳膊,從他手裏接過那柄劍,轉身回到慕容辛白門前。
她眯著眼睛笑了笑,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