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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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長擦著汗,眼睛通紅,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看他慌成這樣,我渾身一陣冷汗:“出什麽事了?”
宿舍長扶著牆,咽了口氣說:“工商局的人,把公司查了!咱們仨現在,都成通緝犯了!”
那一刻,我完全傻掉了!楊東林,一定是楊東林幹的!
當初藍宇傳媒崛起,楊東林沒少給我們開後門。
這其中,也涉及到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隻想打倒聖陽,卻沒想到,自己犯下了大錯!
如今,他知道我沒死成,可單靠他私底下的力量,又不好抓我!
這個混蛋,太狡詐了!竟然用這種方式,動用體製力量,就這麽名正言順地來抓我。
“走!快走!一會兒要是戒嚴,咱們誰都走不了了!”宿舍長呼喊著,拽著我和情聖,就往門外跑。
我硬撐著,停下腳步:“情聖,李楠和奶奶怎麽辦?”
情聖愣了一下,又抬頭看著李楠,那一刻,情聖哭了!
在我的印象裏,情聖隻哭過一次,那時他還年輕,當時被李楠的公婆,逼得走投無路,他才在電話裏,跟我哭訴的。
如今,我們再一次走投無路,他又哭了!
因為分別,和自己的愛人,還有未出生的寶寶。
那時候,李楠慌了,但她不是個難纏的女人:“你們等著,俺去給銀行,給你們取點錢帶著。”
“取不了了,你的卡,是吳昊辦的吧?”宿舍長咬牙說:“咱們三個人的賬戶,全被凍結了,一分錢都取不出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
我害了藍姐,害了情聖和宿舍長。
我窮盡一生,也洗不掉這份罪孽了!
“咱家裏還有一萬現錢,俺去拿給你們!”李楠說著,就往屋裏跑。
情聖衝過去,在背後緊緊抱住了李楠:“不用了,錢你自己留著,回頭還要生寶寶用!”
“不行!俺得給你,出門在外,沒錢可怎麽辦啊?”李楠哭著,想要掙脫情聖。
情聖鬆開了她,哭喊道:“李楠,不要哭!你是我的女人,往後的日子,一定要堅強!等我三年,三年後,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找人嫁了吧!”
說完,情聖猛地回頭,把我們倆狠狠推出了門外!
“走!”他閉著眼,任憑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
我想安慰他,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我是個罪人,我害了他,害了他幸福的家庭。
“情聖,讓李楠和奶奶搬走吧,楊東林早晚會找到這兒的;我擔心,那個混蛋找不到我們,會拿她們出氣!”忍著心酸,我還是說出了心裏的擔心。
“不用!”情聖擦了擦眼淚說:“這房子的戶主是李楠,不是我;而且我跟李楠的關係,隻有咱們幾個,和藍姐知道;楊東林查不到的,放心吧……”
他這麽一說,我心裏才稍稍寬慰了一些。
出了小區,我們叫了一輛黑車,沒走大道,直接去了海城周邊的郊區。
那個時候,剛出海城市區沒多久,我們身後,就開始傳來嘈雜的警報聲。
付完車費,我們已經沒多少錢了。
可我們還是要跑,也不知道該跑到哪裏去。
下了車,我們不敢走大路,不敢進城市,不敢麵對紅綠燈上的攝像頭。
我們三個大男人,就像六十年代的拾荒者一樣,沿著一望無際的麥子地,朝著南方,不停地走。
當時的我們,風餐露宿,膽戰心驚;不管是遇見種地的農夫,還是遊走的乞丐,我們都嚇得不行,生怕被認出來。
大概走到第十天的時候,我們身上,所有的錢都花光了。
那時,麥子快熟了,金黃金黃的。
風一吹,嘩啦嘩啦響。
我們靠在麥田旁邊的水溝裏,胡子拉渣,渾身上下,髒的不成樣子。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被全國通緝了!楊東林不但查了我們的賬,還在其中,動了很多手腳。
這是宿舍長告訴我的,他說那些罪名,足夠判二三十年。
我伸手,拽起一根麥穗,放在手裏搓了搓。
他們倆也跟我學,把嫩綠色的麥粒搓出來,放到嘴裏嚼。
記得小時候,沒錢買泡泡糖吃,我媽就告訴我,說麥子也是泡泡糖。
我當時不信,哭喊著想要錢,去商店買糖吃。
她就給我搓了一把麥粒,按在我嘴裏。
“小宇,使勁嚼,嚼碎了,就能吹泡泡了。”母親笑著,那時她還很年輕。
我嚼著麥子,淚眼朦朧地望著天空;時間,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我們。
母親日漸蒼老,再也發不出,那如銅鈴般的笑聲了。
而曾經的那個小孩,如今也長大了。
他通過努力,走出了大山,上了大學;這本應該,是好事,他有出息了,能孝敬父母了。
可是他卻成了通緝犯;華夏大地,再也沒了他的容身之所。
他的愛人,他的父母,他的朋友,全被他連累的遍體鱗傷。
我抓起一塊土坷垃,狠狠扔向遠方。
想說什麽,罵什麽,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那是對現實的無力,對一切事情的無可奈何。
情聖躺在地上,嚼著麥子,吹著泡泡,流著眼淚。
我知道,他在思念李楠,奶奶,還有那未出生的孩子。
宿舍長翻了個身,靠在我旁邊說:“別氣了,生氣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我說我不是氣,是內疚,痛心!都是我害了你們,弄得你們跟我一起受罪。
“屁!”宿舍長瞪著眼,狠狠抓了一把毛毛草,往我臉上一扔:“是兄弟,就少給我說這些屁話!”
情聖也咬牙說:“對!王宇,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要堅信有一天,我們能殺回去,弄死楊東林那個狗日的!”
我抓著蓬亂的頭發,低聲哀嚎著,他們的理解和寬容,更讓我無地自容。
我不想放棄,甚至比任何人,都想好好的,一步一步,讓自己強大起來。
可是現在,我們就像過街老鼠一樣,不敢到人多的地方,更不敢去城裏,找一份工作,填飽肚子。
世界這麽廣闊,卻又顯得那麽渺小;小到甚至容不下我們,我們這三個,與惡勢力鬥爭的人。
我又何嚐不思念藍姐?
她過得還好嗎?那麽善良又軟弱的女人,卻吸了白粉。
想到這裏,我的心都痛死了!
那時,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人活著,就有希望;隻要有希望,一切便會好起來。
天黑了,我們又要趕路了;遠方,我們也不知道要到哪兒;沒有方向,沒有目的。
又走了二十多天,我們都疲了、乏了,同樣也遠離了海城。
那個時候,我們真的沒力氣了。
而且地裏的麥子,開始收割;再往前走,我們就沒糧食了……
在這個文明的社會裏,如果三個大男人,被活生生餓死,那得是多麽悲哀的事啊?
那晚,我們拖著頹敗的身體,走到了一座山腳下。
山下有個采石場,裏麵亮著燈,還有機器的轟鳴聲傳來。
采石場門口,豎著一張牌子,上麵寫著常年招工,工資日結。
那時,我們真的餓得不行了;如果單是我一個人,即便餓死,我也不願去冒險。
可我不忍心,看到我的兩個兄弟,跟我一起受罪。
我咬牙說:“你們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去打一天工,弄點吃的!”
“不行!”情聖和宿舍長,幾乎異口同聲。
“要去也是我去!”他倆又同時說。
“別爭了!”我咬牙說:“等著我!”
說完,我走進了采石場門口的小屋裏。
門衛是個老頭,正在屋裏看電視;我進去的時候,他抬了下眼皮說:“找人還是找工作?”
“找工作!”我趕緊說著。
“桌子上有合同,簽個名,按個手印!”他懶散地指了指桌上的合同。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單子,那都算不上合同,一共就幾句話。
主要就是說,工資每天二百,管吃住,無保險,出現人身傷亡,概不負責之類的。
我就問他,幹這活兒,還有危險嗎?
他點上一根煙,慢悠悠說:“扣炮眼,上炸藥,運石頭,哪一樣都是送命的活兒,要不然,工資也不會這麽高。”
那時,我們真的餓死了,而且前途未卜。
我一咬牙,拿起筆,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名,又狠狠按下了指印!
兄弟們,馬上就有飯吃了!
麵對未知的命運,我無從選擇。
那個時候,我心裏隻有一個念想:活下去!
老頭抬抬眼皮,看我按完手印,這才慢悠悠站起來。
他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瞅著合同;那個時候,我心虛的要命。
我真怕被他發現,我是個逃犯;而且那時候,我們真的沒多少力氣,再去逃亡了。
老頭將合同一疊,直接撥起了電話。
當時,我不自覺地往門口一靠,順手就拿起了拖把。
“喂!新到了一個工人,過來接一下!”老頭說完,掛了電話,又躺在床上,搖著蒲扇,看起了電視。
呼……
我暗鬆了一口氣。
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不用緊張,來這裏幹活的,十個有八個,身上都不幹淨!你犯的那點事兒,連個屁都不算!”老頭也不看我,就那麽自言自語地說著。
“你……”他雖這麽說,但我還是怕得要命;鬆開拖把,我說:“不幹了,希望你不要嘴欠!如果我被抓了,我的兄弟們,也會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