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遇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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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老頭笑了,扇著扇子,看著我說:“在這礦上,隔三差五就得死個人,我要舉報,這廠早就沒了!”
“死人?”我疑惑地看著他。
“黑廠嘛,都這樣;違規作業,私藏炸藥,說不定哪天啞炮炸了,就得死上幾個;但賺錢多,一天二百,這在我們整個鎮子,都是頂天的收入!總之,你愛幹不幹!”老頭說完,又把頭一別,看起了電視。
猶豫了一下,我又看了看窗外,正坐在路邊,垂頭喪氣的情聖和宿舍長,一咬牙:“我幹!”
過了一會兒,屋裏來了個人,頭上頂著破安全帽,灰頭土臉的;他看著我,很裝逼地問:“新來的?叫什麽?”
我趕忙點點頭說:“王宇。”
“嗬!來得真是時候,正好趕上開飯!”
一聽到“飯”這個字,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了一下。
“擦!來得淨是些餓死鬼!”他瞥了我一眼,轉身說:“趕緊吃飯,吃完飯幹活!”
我著急跟著他,快要出門的時候,老頭說:“他是你的工頭,人還不錯,放心在這兒好好幹吧,沒能人查到這裏!”
轉過身,我說謝謝您,大爺!
“嗬!一看就他媽文化人!”老頭直接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走進采石場,機器轟鳴聲越來越大了;腳底下,都是白色的灰塵。
巨大的切石機,嗡嗡地切割著石頭;刺眼的探照燈,把整個大院,照的亮如白晝。
工頭帶我去了食堂,說實話,那真算不上食堂;做飯的地方,隻是用塑料膜,搭建的一個簡易棚子;很多工人,就蹲在院裏的石頭上,端著碗扒飯。
當時是夏天,蒼蠅特別多;做飯的那口大鍋裏,就漂了好幾隻。
如果放在以前,就是打死我,我也不願吃這種飯!
可是現在,我餓得都想把鍋裏的蒼蠅,給吃了。
工頭扔給我一個盆子,髒兮兮的:“過去領飯吧!”
我接住盆子,趕緊跑過去;做飯的胖師傅,拿著大勺子,給我盛了菜,拿了仨饅頭。
我說師傅,再來點吧,幾天沒吃東西了,這點兒不夠!
“擦!活兒還沒幹,還要加飯?滾一邊去!”
我求著他說:“真的,再多給點兒吧!”
那個時候,我就像個要飯的;為了我兄弟,能填飽肚子,我簡直不要臉了。
“滾!”胖師傅舉起勺子,嚇唬了我一下。
我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地看著他。
“行了胖子,這是我手下,再多給盛點吧!”工頭叼上煙,眯著眼抽著。
“擦!我也就看勇哥的麵子!”胖師傅罵了一句,很不爽地給我盛了一勺湯,外加幾隻蒼蠅。
我想伸手,再去抓倆饅頭,胖師傅將勺子一砸:“別他媽給臉不要!想吃饅頭,一百一個;買得起,吃!買不起,滾!”
工頭彈了彈煙灰:“王宇是吧?差不多就行了,三個饅頭,能吃飽了!”
我感覺工頭這人還不錯,也就給了他麵子,把手縮了回來。
“趕緊吃,吃完幹活!”工頭把煙一掐,自己端起石頭上的飯盆,吃了起來。
“好!”我點點頭,端著飯盆,就往廠子外麵走。
“要去哪兒?”工頭立刻問我。
我看了他一眼,想跟他解釋一下,又覺得沒必要,就朝著門口走去。
“不想被打死,你就走出那個大門!”工頭嚼著饅頭,在我身後說了一句。
回過頭,我問他:“怎麽?還不讓人出去了?”
他走過來,擰著眉頭說:“這裏的規矩,進了門,要幹滿半年,才能走!”
“不是工資日結嗎?”我很不服氣地看著他。
“是,工資是日結,但不代表你隨時都能走!”
他一說完,好幾個正在吃飯的工人,全都撂下飯盆,朝我走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我知道,自己千萬不能惹事,要保護好自己。
藍姐和夏雨,還在楊東林手裏,她們還期盼著,等我回去救她們呢!
我咬牙說:“知道了!不出去,我就過去送個飯。”
“給門外那倆人?”他疑惑道。
“嗯,他們是我兄弟!”
“去吧,別惹事!”
工頭推了我一下,我趕緊走開了。
到了大門口,我隔著擋車的橫杆,喊他們:“宿舍長,情聖,過來吃飯!”
他倆一聽,頓時跟貓聞見腥味似得:“嗖嗖”兩下,就衝了過來。
“趕緊吃吧!”我把饅頭和盆子,遞給了他們。
他倆蹲下來,宿舍長剛要吃,就看向我:“你也吃,咱一塊!”
我說你們吃吧,裏麵還有很多,管飽!
情聖就狠狠咬了口饅頭說:“罵了隔壁,我也要進去幹活!”
宿舍長就捶了他一拳,跟他擠吧擠吧眼:“別特麽瞎說!”
當時我以為,宿舍長是怕我們仨,都出了事。
過後我才知道,他倆早就合計好,要進來了。
他們啃著熱饅頭,喝著菜湯,我饞的要命。
好多天都沒嚐到油星了,肚子都跟著抗議。
可他倆人估計餓瘋了,一吃上飯,就什麽都不顧了,我肚子叫,他們都沒聽見。
“給!”
一個聲音傳來。
我轉頭,工頭在我身後,遞給我一個饅頭。
那一刻,我真的差點就哭了!萍水相逢,在我最餓的時候,有人給了我一口飯。
當時我也沒矯情,抓著饅頭,就狼吞虎咽起來;那種感覺,比在海城酒店,吃一頓大餐還要滿足。
“喝口水吧!”工頭遞給我一個塑料杯,上麵髒兮兮的,還帶著粉末。
接過杯子,我使勁灌了兩口水;老天爺!我又活過來了!
“行了,走吧!”工頭衝我揮揮手。
可我沒走,就站在原地,盯著他:“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嗬!一個饅頭而已,值個毛錢?”工頭抽上一根煙說。
“謝謝!”我咬牙,這份情,記在心裏了。
往廠房走的時候,工頭突然說:“我弟弟要還活著,也應該有你這麽大了!”
我就問他:“你弟弟怎麽了?”
“算了!不提也罷!”工頭揮揮手。
後來我才知道,我和工頭的弟弟,長得有點像。
這應該,是他對我不錯的原因吧。
進了廠房,工頭扔給我一副手套。
然後教我怎麽幹活。
他人緣確實不錯,廠房裏的很多人,都挺敬重他的,見麵就喊勇哥。
裏麵的活挺累的,機器切割完石板,必須要人力往下抬;一塊石板一百多斤,幹了一會兒,就壓得我直不起腰來了。
過了一會兒,工頭叼著煙,朝我走了過來。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正是情聖和宿舍長。
我直了直腰,有些生氣說:“你們怎麽來了?”
他倆相視一笑說:“兄弟,有難一起扛!”
我抿著嘴,眼睛有些微紅,不想哭,就狠狠罵道:“兩個傻逼!”
那晚,我們一直幹到早上,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不過幸運的是,裏麵有插座,我又借了工頭的充電器,給手機充了電。
那個時候,我是如此地想念藍姐,就像著了魔一樣。
我想聽聽她的聲音,特別想!
早上吃過飯,工頭帶我們去宿舍休息。
裏麵的環境就不介紹了,又黴又臭,髒的不成樣子。
情聖和宿舍長,往床上一躺,就打起了呼嚕。
可我睡不著,就那麽躺在床上,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拿著錢包裏,藍姐的照片;一邊看,一邊流淚。
姐,你還好嗎?
這些日子裏,想我了嗎?
我想告訴你,我還活著,請你不要放棄希望……
大概九點多的時候,我給夏雨打了電話。
當時她在楊東林家裏,旁邊似乎還有人,我聽見她說:“媽,他不在家吧?”
問完之後,夏雨這才接起來電話。
“哥!是你嗎哥?”夏雨一下子就哭了。
我抿著嘴,含著眼淚,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哥,是你嗎?說話呀?”夏雨特別著急地問我。
“是我!夏雨,是我!”我抓著被子,忍著哭泣。
這時候,電話裏突然傳來一陣大哭:“小宇!我的小宇!你在哪兒?還好嗎?”
“姐!”聽到她的聲音,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往外流。
“不哭!小宇不哭,告訴姐,你很好對不對?”
“姐,我很好,我沒事的!”
“照顧好自己,不要出了事,知道嗎?有機會的話,就出國吧,離開這裏,重新開始生活!”藍姐哭著說:“去找趙妮吧,她一直都愛著你,咱們愧對她,你應該和她在一起的!”
我說:“姐,我哪裏都不去,就在這裏;我要努力奮鬥,遲早有一天,我要搬倒那個惡魔,救你們出來!”
藍姐就說:“寶貝別傻了,你鬥不過他的,姐跟夏雨都很好,你不用為我們擔心。”
我說:“我不,你們一定過得不好!姐,你沒有染上毒癮吧?那東西不能碰!”
一說這話,藍姐的哭聲更大了:“王宇,聽姐的,有機會,就趕緊出國,永遠別再回來了!姐已經不是當初的姐了,姐變了,配不上你了;再也不要掛念姐了,把我忘了吧,好嗎?”
“不行!忘不了!”我狠狠閉著眼睛,渾身顫抖地厲害。
“聽話,別再冒險了!如果你真為姐著想,就不要打擾姐的生活了,自己好好過日子,行嗎?”
“不要!姐,我們已經結婚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麽能拋下你?這一生,我活著的意義,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