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裝模作樣一個瞎子能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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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涵重重的歎了口氣,半天,才又說道:“本來就是一樁不被家人看好的婚事,家裏人讓姨媽把孩子打掉,換個環境,再找個人嫁了。姨媽死活都不願意,她也不想再嫁,隻想把孩子生下來,好好的養大。
    她是烈士遺孀,國家也不會不管。可是當時的情況,家人都逼她,她父母以死相逼,她沒辦法,最後跪著求她父母,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那是烈士的遺腹子,她能做到的,就是保留下最後的一點血脈。”
    我聽著,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但是,這種事,沒有誰對誰錯,那個女人的父母也是為了她好。作為父母,總希望兒女能夠少些困苦,出發點,都是好的。
    “那,你姨媽呢?”我問。
    “不知道。”歐陽涵說:“當年,姨媽執意生下孩子,交給了姨父的戰友撫養,然後就遠走他鄉,在家人的逼迫下,又結了婚,可是沒多久,她就離婚了。
    從此以後,音訊皆無。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這麽多年過去了,就像消失了一樣。
    在她的心裏,永遠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了。我那時候也還小,姨媽生下孩子以後,來我家住了一段時間,我隻記得,她不愛說話,動不動就哭。有時候晚上,就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哭。”歐陽涵說著苦笑了下,“你相信嗎,她的眼睛差點哭瞎了。”
    我的喉嚨一熱,堵得慌。
    這就是軍戀,所以很多父母都不願意自己的兒女跟軍人談戀愛,更不願意自己的兒女跟軍人結婚。
    其實父母的關愛沒錯,隻是愛的方式不是兒女想要的罷了。
    “姨媽的事情在我們家就是一個禁忌,我父母對於當年的事情最了解,我記得那時候無意中聽我父母聊天,他們說,我長大後絕對不許我跟軍人談戀愛。我們整個家族的人,都覺得是那場軍婚毀了姨媽的一生。
    所以,我跟周繼航,恐怕也沒什麽結果,就算喜歡又怎麽樣呢,就像姨媽這樣,不被祝福的婚姻,到最後,淒慘收場。”
    歐陽涵的心裏,我能夠了解,她是怕真的交往後,感情陷進去了,家人再阻止,最後兩個人都無法麵對分手。
    而且,她這性格,很執拗,一旦愛上了誰,肯定是一頭紮進去,讓她放棄,那等於是要她的命。
    這種事,隻有當事者自己做決定,我還真沒辦法說什麽。
    當初,在我知道伊墨的真實身份後,也是諸多擔心,害怕,壓力不是一般的大。那時候的心情,比歐陽涵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醫院又住了兩天,各項指標都還正常,手術的事情也要等時機,我就先出了院。
    從冰城回來,案子的事情也一直沒有去局裏做匯報,按正常我們是該寫結案報告的。雖然我的情況特殊,但既然出了院,總該有個交代。
    再者,我現在在家也待不住。像是著了魔一樣想念伊墨,感覺家裏到處都是他的氣息。也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忙碌起來,就會好過一點。
    隻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感覺時間過的格外的慢,心裏的那份牽掛,更濃。
    伊墨唱給我的歌曲,一遍又一遍的循環著。想著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著在那個飄雪的冰城,我們背靠著背,坐在長椅上。
    這樣的日子,恍恍惚惚,過了半個月。伊墨依然毫無半點消息,這讓我心裏越發不安。問方天澤和上官瑞,兩個人也表示沒有任何信息回來,他們也不清楚狀況。
    直到那一天,伊墨離開的第十八天的午後……
    局裏接到轄區的下屬s市的求助電話,說是當地發生了一起兒童被殺案,其手法十分惡劣,而且據掌握的情況看,跟最近發生的多起兒童失蹤案有關,請求支援。
    一聽到是關於孩子的案子,我就坐不住了。自從小諾出了事,我對孩子的案子就特別敏感。便自告奮勇要跟隨專案組過去,局領導考慮再三,覺得我去一趟對破案也是有很大的幫助,就派了林睿和田萌萌跟我一起,加上馮隊和兩個偵察員。
    s市離京都不遠,上了高速,差不多不到三個小時就到了。s市的同事在下高速路口接我們,直接去了案發現場。
    “現在是什麽情況?”下車後,我習慣的問道。
    田萌萌走過來幫我穿上防護服,戴上防護手套,其實我眼睛全都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什麽,但是既然進了案發現場就得有規矩。
    而且,我也可以通過觸感找到些線索。
    來接我們的人一見這架勢,有些不大高興了,拉著馮隊道:“馮隊,這怎麽回事,這個案子可是個重案,就目前掌握的情況看,牽扯了十幾個孩子的生命,上麵怎麽給我們派來個瞎子?”
    這話雖然壓著聲音,可也實打實的沒有想要避開我,隻是做做要避開的樣子,如數落入了我的耳中。
    當然,田萌萌和林睿也都聽見了。
    林睿當即就急了,衝上去抓著那個警員道:“你說什麽呢?”
    那個警員背抓著衣領子質問,自覺麵子下不來,也急了,“我說實話怎麽了,上麵對這個案子也太不重視了吧,要是不給支援可以直說,弄個瞎子敷衍我們算怎麽回事?”
    “你……”林睿咬牙切齒,似乎揚了拳頭要打人。
    “怎麽,說不過就想動手,誰怕誰啊,咱也是正八經警校畢業的。”那個警員也不甘示弱。
    眼看著兩個人劍拔弩張,馮隊急忙將兩個人拉開,而這頭的動靜也驚動了現場的幾個同行,大家紛紛圍了過來。
    “馮隊。”一個男人走過來,先打了招呼。
    “江隊。”馮隊也打了招呼,兩個人握了握手,江龍把矛頭對準那個警員,“小王,你怎麽回事,怎麽跟總隊的人起衝突?”
    江隊,江龍。s市局刑偵支隊長,是個老刑警了,大案小案辦過不少,非常優秀。
    那個叫小王的警員被訓斥了,似乎很不高興,“江隊,那總隊派來個瞎子做支援,這不是胡鬧嗎,還不許我們說啦?”
    “閉嘴!”江龍低喝一聲,這才看到了我,大概他也沒想到會派我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來,但到底市老刑警了,雖有疑惑,卻也沒有露出什麽情緒,而是試探的問道:“這位?”
    “法醫科科長陸心悠!”馮隊帶我回答道,說話的聲音不大,卻明擺著透著對那名警員的不滿,還有一絲絲的彰示。
    “陸科長?!”江龍愣了下,隨即走過來,向我伸出手,“久仰大名,你就是那個最年輕的女法醫吧。”
    這話說的客氣,但也透著不可忽視的不信任。
    我扯了扯唇,伸手跟他握了握,並沒有繼續他的寒暄,而是淡淡的問道:“說情況吧,案子要緊。”
    江龍僵了下,幹笑著道:“陸科長說的是。”
    我沒再理他,叫上田萌萌直接進了封鎖帶。
    當地的許法醫已經進行了屍體的初步檢驗,我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詢問詳細的情況。這個法醫是聽說過我的,倒也沒有任何質疑的情緒,把他所掌握的情況都一一道來。
    隻聽身後再次傳來那個小王的不滿,“裝模作樣的,一個瞎子能幹什麽。”
    我心裏其實真的很不高興了,林睿再次起身衝了過去,“你tm有沒有教養,你媽沒教你怎麽尊重人嗎?”
    這周圍肯定有圍觀的百姓,我不能讓他們因為這點事丟警察的臉,也不能讓當地的通航說我們以權壓人。
    “林睿。”我叫住他,讓田萌萌扶我走過去,“他說的沒錯,我就是個瞎子。”
    “陸科!”林睿叫了一聲,其實我明白,自從我眼睛看不見,局裏的人說話都回避會這個,也沒人當我是瞎子來說。
    “沒關係,瞎子有什麽不能說的。”我扯了個微笑,“幹活吧,別浪費時間。”說著恢複了一貫工作中的語氣,“說下你的發現。”
    林睿這人工作還是非常認真專業的,也立馬進入了工作狀態,“拋屍。”
    我點點頭,“遠拋近埋。”
    “現場有車轍印,應該是麵包車。”林睿說:“另外,我在附近大概三百米處的地方,發現了有人長時間停留的痕跡,前麵是蘆葦蕩,後麵是一條公路,對麵是一片等待拆遷的棚改區,哦,在停留痕跡的相對公路上,還有淺淺的電動車停留的痕跡……”
    林睿雖然年輕,但是痕檢非常敏銳,我跟他搭檔好幾年了,可以說非常默契。仔細的聽著他的發現,結合剛剛許法醫說的屍體初檢情況,我說:“尋找目擊者吧。”
    這話我故意說的聲音很大,果然,其他人全都圍攏過來。
    還是江龍先開的口,“陸科長怎麽確定就有目擊者?”
    我笑了下,“很簡單,如果是同行把風,應該近距離看守,三百米的距離,一旦發生什麽情況,他怎麽通知?靠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