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拿命守你不是為了看見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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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的一下,我腦袋發懵,如同炸裂一般,後背撞擊在地麵上,震得胸腔生疼,眼前是兩種不同的光線閃耀交替,那種速度,可以用繚亂來形容。
“嗯——”我本能的抱住頭,咬著嘴唇發出悶哼。這種難受,完全不知道怎麽用語言表達。
“心悠!”
我聽不清是誰叫我的名字,隻看到好幾個身影奔向我。下一秒,我被打橫抱起,與此同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鑽入口鼻。
伊墨!
我大腦中反應過來的第一認知,就是這個懷抱是伊墨的。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喉嚨就像是被什麽堵上了一樣,或者說是身體的疼痛讓我完全沒辦法發出聲音。
“你怎麽樣?你別嚇我!”
他的聲音並不像以往那麽清晰,聽得出十分虛弱。
感覺有一股液體順著我的額際,臉頰滑落下來,我想抬手去摸,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伊墨,你不要命了?你自己還身受重傷……”
杭雨珊關切的在伊墨身邊蹲下來,去拉扯他,可是話還沒說完,隻聽伊墨淩厲的吼了一句,“滾開!”
“伊墨,你……”
“杭雨珊,我媳婦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這聲音,如同是從地獄裏發出來的一般,在夜空中回蕩。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好一會兒,我聽到紛亂而至的腳步聲。
“快,送搶救室!”
再然後,我便失去了意識。隻隱約聽到有人勸伊墨離開,卻被他厲聲拒絕的聲音。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當我再有意識的時候,感覺身邊好多人,好像穿著手術防護服,周圍是各種儀器,監測著我身體的各項指標,發出滴滴的機械聲。
感覺自己的腦袋發沉,眼睛刺痛,好像睡了好久……
“心悠,姑娘。”
有個聲音一直在叫我,不停的喊著我的名字,是伊墨,我知道是他。
我的意識似乎又懸空了,我躺在病床上,頭上,眼睛上都纏著白色的紗布。隱約的感覺伊墨坐在我的床邊,雙手握著我的。
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微微的顫抖,寬闊的身影消瘦了一大圈。身邊,好像還圍了好多人,他們似乎在勸他離開。
我想起來了,他受傷了,他身受重傷,他在咳血,衣襟上都是血。
“伊墨!”我急了,想找醫生給他看看,可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眼前模糊的像是什麽都看不到,又什麽都看到一樣!
“伊墨,伊墨~”這是這麽回事,我焦急的喊著他的名字,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然後,一種疼痛席卷全身。
“哥,我們在這守著嫂子,替你看著她,求求你了,你的傷不能再撐下去了。”
我有一瞬間的耳鳴過後,一個女孩子的哭聲傳入我的耳膜。
“伊墨,我們都知道你擔心她,但你別忘了,你是誰,你的命一樣重要。如果她醒過來,你卻倒下去了,你讓她怎麽辦,怎麽麵對眾將士,怎麽麵對你的家人,你要讓她成為罪人嗎?”是方天澤,我皺了皺眉,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這樣對伊墨說話。
“首長,你的身體,不能再撐了。”這是?醫生?
“哥,求你了,嫂子一定不會有事的,你看看大家,別讓他們為難了。”女孩哽咽著說。
你一句我一句,我聽到好多人在勸說著伊墨離開,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而我也從這些人的話語中知道了一個信息,就是伊墨此時的情況非常糟糕。我晃著腦袋,想要焦急的喚著他的名字。
“伊墨,伊墨,不要管我,你的傷,伊墨!”
猛地,我像是衝開了禁錮一般,嗓子裏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刹那間,周圍一片安靜。就像是有人無聲中在指揮一樣,所有的呼吸步調都一致了。
“心悠——”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聽到他激動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握著我的雙手,顫了一下。
“伊墨?”我試探的去摸他的臉,可是手根本就抬不起來,他似乎感應到了我的心思,抓著我的手放在他的側臉上。
本就棱角分明的臉龐,此時幾乎成了皮包骨,顴骨高高的凸起。我心房一顫,喚了一聲:“哥哥!”
“好姑娘!”他的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清楚。
這時,我聽到有人來到我的病床前,一雙手,在我的腦袋上鼓弄了一下,然後,我的頭被輕輕的扶起,一隻手,圍著我的腦袋一圈一圈的在轉,拆了我眼睛上的紗布。
與此同時,我感覺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明朗。
不一會兒,隻聽頭上響起宋叔叔那和藹的聲音,“可以睜開眼睛了!”
我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領會他話中的意思。
試探的,慢慢的睜開眼睛……
一道強烈的光線刺得我下意識的又將眼睛閉上,好一會兒,才又慢慢睜開。
這一次,在短暫的模糊後,我看見了!
那張我魂牽夢繞的臉龐,漸漸清晰,卻也在這一刻,讓我的心沉入穀底。
“伊墨,”不由自主的淚濕了臉龐。
他的臉上,消瘦的幾乎脫了相,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卻在對著我笑。
隻是這笑容,太過虛弱,眼神也失了往日的風采,黑瞳有些渾濁,卻依然發出喜悅的光芒。一向堅實的肩膀,如今看著那麽單薄。
依舊是那一身玄黑色的作戰服上,如今已滿是血跡,一隻手上還掛著點滴。
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全數回籠在腦海中。
出任務,受傷,咳血,杭雨珊……
“伊墨,你的傷,我……嘶!”我想要起來,卻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剛一抬頭,整個人就大頭沉的往下栽。
他原本坐在椅子上,立馬站了起來,彎身抱住我,幹涸的唇顫抖的說道:“我沒事,我都好,不……”
話沒說完,他身子一矮,高大的身影直挺挺的栽倒在我的床邊。
我心裏大驚,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掙紮著坐起來,一翻身也摔下床,慌亂的抱住他的上半身,“伊墨,哥哥,你醒醒啊,醫生,醫生快來救救他啊!”
我幾乎是拚盡了所有的力氣哭喊著,可是他,毫無半點回應。甚至,那呼吸都已經微弱到無法察覺。
“快,送手術室,準備血漿。”一時間,好多人圍了過來,首當其衝的就是宋叔叔。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他從我懷裏抬走,我坐在地上,看著那一抹玄黑的影子,有那麽一瞬間,我感覺,他似乎要離開我了!
病房裏,頓時空了一大半。
“心悠!”有人叫我。
我呆木的轉頭,看到眼睛通紅的歐陽涵,她和一名護士蹲下身,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伊墨……”我低低的呢喃著,半晌,終於回過神來,推開她們就往外跑。隻是身體毫無力氣,剛邁了一步,就又倒下去。
“心悠!”歐陽涵焦急的過來扶我,“你要幹什麽,你要折騰死自己嗎?”
“涵姐,我得去找伊墨,他怎麽樣了,他到底怎麽樣了,我要知道情況,我不能在這等。”我說著抬腳又要走,她一把拉住,“你還是個病人,是個手術後剛剛醒過來的病人,你知不知道你動了多大的手術,你現在不能起來。”
“涵姐,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我要他活著,我不能沒有他啊。”我一邊說著已經放聲哭了起來。
“夫人,你現在不可以下床走動。”又有一個醫生走過來,和歐陽涵一起勸說道,手裏還拿著針要往我手臂上紮。
我揚手揮開,“我沒事。”
“你先別急,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也要搞清楚自己的狀況,你能這麽快醒過來已經是奇跡……”歐陽涵急得不行,叫著護士幫忙扶我上床,“他為了守著你,寸步不離,自己的傷很嚴重了,卻是硬撐著等你手術,等你醒來,大家怎麽勸都沒有用,如果不是幾個醫生守在這給他吊著一口氣,他可能都沒命了,心悠,你不能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毫不誇張的說,他是不要命在守著你。”
我怔了下,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可因為這樣,我更要去守著他,“我沒事,帶我去找他。”
我根本再聽不進去歐陽涵說的什麽,一門心思要往外衝。
“我帶你去。”眼前的光線一暗,我抬頭,這才發現,上官瑞還在病房裏,不隻是他,還有上官思寧和宋琬琰,他們都在。
“上官首長,這,夫人的情況……”
“你要是不讓她去,用再多的藥,都沒用。”那醫生試圖勸阻,被上官瑞冷冷的打斷,“去找一個輪椅來。”
旁邊的護士立刻會意,快速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推了輪椅回來,歐陽涵把我扶坐上去,又拿了條毯子給我蓋上。
上官瑞看了眼那個醫生,“愣著幹什麽,先輸液。”
“我不用。”我焦急的說。
“想讓伊墨活著,就先讓自己活著。”上官瑞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嚴厲,“他拿命守著你,不是為了最後看到一具屍體。”
我垂下眼眸,沒再反抗。
“哦!”那醫生有一瞬間的恍惚,複又點頭,讓護士拿了點滴輸液器,弄好了藥,針頭刺進手背的皮膚,我感覺不到疼。
等醫生做完這一切,上官瑞親自推著我,去了手術室外。
這一層顯然已經全部戒嚴,十幾個直屬大隊的官兵都守候在走廊裏,葉銘哲站在門口處,急得來回踱步,那一身綠色軍裝,在眾多玄黑中,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