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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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雅唐最後真的幫沈遲搞來了吉他,據說是一個基地教官的,看見吉他的那瞬間,餘燃都忍不住喊了句牛逼。
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弄來這玩意,肯定是費了很多心思。
閉幕表演需要排演,和沈遲在一起的時間驟然砍半,餘燃整天都無精打采,看著像沒睡醒似的。
許雅唐也被拉去組織排演任務,她現在在年級領導麵前相當有名,哪個老師都知道她做事幹淨利落,因此也習慣將一些重要任務勻給她。
第二天下午活動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才遲遲歸隊,許雅唐還特地走到餘燃麵前給他傳遞小道消息。
“遲哥真的厲害。”許雅唐低下頭和餘燃竊竊私語:“而且我覺得你可以期待一下。”
實不相瞞,他已經期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但聽見許雅唐這麽說,餘燃的精神又振奮了些。
他偷偷比了個知道的手勢,小聲道:“唐姐,靠譜。”
沈遲在餘燃身旁站定,他捏了一下餘燃溫熱的後頸,眼尾含笑:“訓練累不累?”
“不累。”餘燃把手臂遞給他,“看,汗都沒流。”
沈遲揚起眉梢:“哦,那看來是在偷懶了。”
“偷懶算不上,頂多是在劃水。”
“嗯?不都一樣嗎?”
“那當然不一樣……對了,光說我了,你排演怎麽樣?”餘燃豎起食指戳了戳沈遲的胸膛:“反響似乎挺好?”
“還行,但無所謂,畢竟我最重要的觀眾不在。”沈遲破天荒地自誇了一番:“沒盡全力。”
餘燃被他哥難得的小炫耀萌了一臉,他勾住沈遲的手指,暗戳戳地捏了一把柔軟的指尖,“那我就等著你的表演了。”
興許是最後一晚的緣故,今天基地居然沒有給他們停水停電,走廊也沒有教官巡查。
秦可偷渡來的撲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餘燃、秦可和卓夏陽圍在一塊開始鬥地主。
沈遲沒參加,因為他不擅長撲克就跟餘燃不擅長唱歌一樣。以至於他和餘燃打撲克,唯一的遊戲體驗就是給餘燃喂牌。餘燃被喂得開心,他也就玩得開心。
三個人打到了半夜十二點,最後以餘燃被沈遲提溜進被窩而結束。
第二天一早,餘燃去大部隊集合,沈遲去閉幕表演現場準備,表演順序按班級來,所以沈遲是第一個上場的。
餘燃在心裏暗暗搓手,真不錯,第一個就能看見他哥。
學生集合後就開始陸續進場,班級不同位置也不同,一班坐在一二排。
餘燃的位置本來排在旁邊,但還沒等他坐下,蘇幼幼就跑過來拉住了他。
“燃哥燃哥,和你換個位置。”蘇幼幼指了指自己第一排正中間的座位,嬌俏的臉上帶著盈盈的笑意。
餘燃怔然,隨後立即反應過來。
他彎起眼笑了笑:“謝謝!”
“不謝不謝,小事而已。”
餘燃被換到了蘇幼幼的位置上,這裏的視野很好,舞台上的一切盡入眼底。
他的目光掃向周圍,終於在台邊的角落看見了正朝他勾起唇角的沈遲。
他的手裏拿著一把吉他,站在旁邊的老師似乎正在和他交代些什麽,但他的視線依然落在餘燃身上。
直到最後他才錯開目光看著對方說了兩句,等老師離開後,他又望向了餘燃。
眼睛簡直像長在餘燃身上似的。
所有班級的學生陸續來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雖然這個基地很破,但這個會場卻布置得很豪華。
座椅是海綿的,坐上去又彈又軟,椅背也高,不同排之間的高度差十分合理,前麵的同學不用擔心擋到後麵人的視線。
突然,頭頂的燈光“啪”地熄滅了,閉幕表演正式開始。
餘燃定了定心神,微微挺直腰背,整個人變得萬分專注。
最先上台的是主持人,餘燃看清對方後略略睜大了眼。
果然,他們班長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此刻,站在舞台上麵的女主持人赫然就是許雅唐。
身兼數職,非常不容易。
她站在舞台中央,一舉一動落落大方,有些時候甚至不用看台本,似乎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
主持人發言很快結束,那麽接下來當然是——
領導發言。
閉幕式沿襲了開幕式的傳統,領導的講話冗長又無聊,能睡倒一大片人。
但餘燃不僅不能睡,還得全神貫注地聽著,生怕下一秒就換到他哥登台。
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但現在整個場館都很昏暗,完全看不清沈遲在哪裏。目光逡巡一圈後毫無收獲,隻能收了回來。
緩了接近十來分鍾,終於,最後一個領導講話也結束了。
餘燃逐漸緊張起來,身形微繃,胸口的心跳聲劇烈洶湧。
小聲點。他對自己說。
別影響他聽他哥的表演。
“現在有請高二一班的沈遲同學,給大家帶來吉他彈唱。”
許雅唐上台報幕,或許是提前商量過,她並未道出歌曲的名字。
隻見舞台上的燈光隻在中心留下了一束,後勤人員把麥和椅子安在了燈光中心,緊接著,一抹高挑的身形從暗處徐徐出現,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他自如地坐在椅子上,抬手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高度。
台下靜得落針可聞。
方才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也停了下來,從沈遲出現在台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前後不過一分多鍾的時間,會場內的氣氛變得截然不同。
沈遲調好了高度,他微微一笑,對著麥克風輕聲道:“我給你帶來的歌曲是,《告白》。”
餘燃倏然一愣,心跳的節奏亂了一瞬。
沈遲把手指自然地搭在弦上,旋即,他抬起眼,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清俊的少年坐在舞台中央,他被籠罩在耀眼的燈光下,眼底的溫柔濃到化不開,全部贈予了台下坐著的餘燃。
他很吝嗇,連方才那短短的一句話都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纖長的手指撥弄著吉他弦,他緊緊盯著餘燃,柔軟磁性的嗓音在安靜的空氣中蕩漾開來。
“空的蟬殼悄悄搖落,簷下垂鈴聽風吹過
為何遲到了海邊的焰火
今晚的我稍許笨拙
粗心丟了夏的線索
可你隻是笑著眼角處卻有流星閃爍
好想去捕捉最耀眼的那顆。”
他的音調仿若在暖洋裏浸泡過,順著耳道緩緩淌進心間。
心口被溫柔地輕觸著,餘燃看著沈遲柔和的目光,指尖微微一動。
“因為你愛上整個夏末
我開始迷上你暖暖酒窩
你和我光腳並排著坐
天南地北什麽話都說
我的小心思比你想象得還要多
自己都難琢磨
沒想到你卻使壞騙我合上雙眼
偷偷,吻了我耳朵。”
青澀又濃烈的情感通過演奏宣泄而出,少年的目光從溫柔變得堅定,嘴角依然銜著似有若無的微笑。
餘燃的喉結滾了滾,眼底情緒翻湧。
此時此刻,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了他們二人。周圍的一切都褪色、變淡、消融,畫麵裏隻留下了動情演唱和認真傾聽的少年。
或許,很多年以後,這副場景始終都會清晰地鐫刻在餘燃腦海裏,就連投落下的那輪光影,都成為了記憶裏不可缺少的珍寶。
他很喜歡眼前這個人,他希望剩下的一輩子都能和他攜手同行。
這是餘燃眼下唯一的想法,也是他未來惟有的祈願。
窗外和煦的陽光纏繞在枝椏間,一縷清風拂過,吹亂了滿地的光斑。
有一隻新生的夏蟬從肥沃的泥土裏悄然鑽出。
春天就在這裏結束。
夏天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