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最柔軟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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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恬明顯的感覺到他整個人的狀態不對勁,像是將自己完全封印在了另外一個世界,他所有的想法和感觸都停留在那一個世界中,不斷的後悔,甚至悔恨自己當初的做法。
“不是這樣的,阿函,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如果我是你,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家人,人這一生沒有誰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雖然很殘忍,可你要接受這樣的現實。”她用力的抱住他,想要將他從自責的深淵中拽出來,“老爺子的死跟你沒有關係,他是生病了,你要做的是陪在他的身邊,陪他走完這一輩子最後的路程,你沒有不好,老爺子也為你驕傲,也懂你的心,如果你想要讓他最後的這一段路不要走得有遺憾,就不要再這樣了!”
她的話讓男人渙散的目光中重新找到了一點聚焦,與其說是在問她,倒更像是對自己的喃喃自語,“我這樣他隻會走得更不安吧……”
“對,所以你要振作起來,做重新做回那個讓他感到驕傲的外孫,讓他離開的更加放心坦然,而不是充滿了遺憾。”
厲函視線眺望看著窗戶外遠處的燈火,那一盞盞一簇簇亮著光線在他眼底升起的霧氣中,變成一朵朵模糊的花朵,有紅色,有綠色,有黃色……刺痛著他的眼睛,卻也照亮著他心頭那一片黑暗。
是啊,人生已經到這一步,他不能繼續自私下去了,總要讓老爺子走的安心,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連難過的資格都不配有。
這句話像是將厲函從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海海底撈了出來,腦袋清新了很快,這才感覺到窗外的風吹的有些冷。
剛剛他甚至感覺不到外界的這一切,滿心就隻有自己陷入的自責和愧疚。
他重新直起身體,轉過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小女人,已經臨近深夜,她的麵容寫滿了疲憊,這些日子他難受,她也跟著不好過,陪他的同時還要照顧舒嘯,人都瘦了一大圈。
厲函心疼的抬手撫上她眼瞼下那一處陰影,喉結滾動,“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累。”
“說什麽呢,你是我的丈夫,如果我現在都不能陪著你,還要我有什麽用?”見他終於聽進別人的話,舒恬鬆了口氣,抬手挽住他的胳膊,“走吧,我們回家,明天早點帶著嘯嘯一起過來陪老爺子。”
厲函任由她拽著自己,心頭終於有了一絲溫度,“好。”
寂靜深夜,最起碼他的身邊,還有她。
——
自從這次談完話之後,舒恬明顯能夠感覺到,厲函麵對老爺子的時候,話說的比之前多了很多。
原先他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的人,通常情況下他都是在聽別人講,很少會有自己主動表達的時候。
可是這兩天,他都一直陪在病床邊,不僅僅是噓寒問暖,還會跟舒嘯做一些事情討老爺子的歡心。
但是不容樂觀的是,這段時間老爺子的意識忽然變得混沌起來,睡覺的時間會很長,睜開眼的時候也都在愣神,眼底的光彩越來越少,整個人都變得越來越沉。
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到了最後劉毓芳都不願意跟厲函和舒嘯一起來醫院,就是怕自己會克製不住情緒,當場哭出來。
一天夜裏,厲函留下來陪床,舒恬本想也一起陪著,他說什麽都不讓,擔心她的身體會吃不消,讓司機將娘倆送了回去。
但是沒想到,就在這樣一個平白無奇的晚上,老爺子的身體還是出了問題。
吃完晚飯,晚上九點,老爺子還讓他找來了醫護人員將插在嘴巴裏的食管暫時拔了出來。
管子離開胃部最後從嘴巴裏拿出的那一刻,老爺子疼的臉色都變了,可能夠自由的張開嘴巴閉上嘴巴,沒有這根管子的阻礙,還是舒服了不少。
“生病受罪啊……”老人家聲音砂礫的厲函,蒼老的眼窩都帶上了點濕意。
“堅持堅持,會好起來的。”
老爺子聽了卻搖頭,“我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阿函,你不用總是瞞著我,我沒幾天了吧……”
厲函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很想告訴老爺子不是的,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走下去,可他說不出,看著那張因為輸液變得有些泛黃的臉,他就什麽都說不出了。
“這麽多年了,你一點兒都沒變。”老爺子強撐著身體的不適跟他小聲說著話,他怕自己現在再不說以後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從你幾歲的時候,家裏人問你什麽問題,你都是繃著一張臉,稍微長大一點也是嘴硬的不行,工作之後從來都沒有跟家裏抱怨過,你啊,過得是最累的那個……”
厲函坐在旁邊靜靜聽著,他沒說話,可低頭垂眸的樣子格外乖順。
老爺子已經很久沒看到他這麽聽話的模樣,忍不住多絮叨了兩句,“別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做這個應該做那個,人哪有這麽應該,不生病沒有天災人禍的,已經足夠好了,我知道你對家裏總是有愧疚感,小函啊,是家裏對不住你啊……”
想當年劉毓芳跟厲函的親生父親,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動不動就波及到孩子身上,打架動手都成了家常便飯,對一個孩子的傷害一定會終身的。
所以從小厲函的性格就非常內斂,一點都不外放,很長一段時間家裏人都害怕孩子會抑鬱或者扭曲。
後來厲函之所以從事律師這個職業,跟他的成長經曆也是非常有關係的,所以在他事業有成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不給人打離婚官司。
那些東西對他來說,畢竟是沉重的。
再後來,劉毓芳走出陰影,重新改嫁,有了厲秋,一切都步入正軌,卻忽略了他的感受,所以他跟家裏疏遠,但每當有時間的時候,他是一個人到場的人。
這些老爺子都看在眼裏,人越老眼神越毒,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心裏擱著。
厲函猶豫了會兒,還是伸手攥住了老爺子的手掌,“您別這麽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