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老爺子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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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身上已經沒什麽力氣,止痛藥打進去那麽多的劑量,人的身體都快沒知覺了,盡管如此,他還是盡最大能量的回握住了他的手,“現在你身邊有舒恬,有嘯嘯,我也就放心了,你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對她們,她們才是能陪你走完這一輩子的人,知道嗎?”
這樣的話太像是臨終之前的交代,厲函聽得心裏一陣陣攪的難受。
“您還要看著嘯嘯長大呢,別說這種話。”
老爺子勉強挑起一抹笑容,“是啊,我還要看著孩子長大,聽他多教我幾年增外公呢!”
難得兩人在醫院,老爺子跟他說了很多很多以前和現在的事情,很多他知道的,很多他不知道的,這一刻,是厲函這輩子離老人家最近的時候。
他似乎能夠明白體會上一代人的不容易和心酸,也明白了老爺子這一生是如何走過來的。
說話的時候,老爺子的精神還算不錯,起碼聲音都比較穩定,他以為起碼今晚一定是可以挺過去的,卻沒想到老爺子說這些話的時候,心口已經疼的非常厲害。
淩晨兩點半,厲函剛躺在病床旁邊的躺椅上準備稍微休息一會兒,眼睛閉上還沒多久,忽然聽到腦袋上方的儀器傳出刺耳的‘滴滴’聲。
他立刻驚醒,睜開眼二話不說直接起身走到儀器旁邊,是檢測心跳和血壓數據的儀器,本來應該呈現出折現狀圖案的屏幕此時慢慢走向一條直線。
這代表著什麽,他不能再清楚,第一反應就是按下了床頭的緊急按鈕。
不到半分鍾,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群穿著白大褂和藍色無菌服的護士醫生衝了進來。
厲函從床邊的位置被擠到了最外麵,他想要湊近一點卻被人製止。
“家屬先出去一下,病人現在情況不好必須要進行搶救!”一名醫護人員喝止了他,下一秒便投身到救人中。
動作迅速的將老爺子的床放開,身體連接的儀器暫時拆下來,他們直接將病床退了出去,厲函跟在最後,老遠就看到了站在搶救室門口的令君澤。
“兄弟,撐住。”
這是令君澤跟他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話。
之後,他便直接進去換衣服進行搶救。
搶救室牆上的燈亮起駭人的紅光,最近看到這光線的次數有點多,以至於有一次在外麵馬路上開車的時候,都不小心將紅燈看成了搶救燈,當時他就有些心慌惡心。
走廊上靜悄悄的,那種詭異的無聲的等待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摁住了他的喉嚨,幾乎令人窒息。
不知道是誰通知了家屬,半小時後,老爺子還沒出來,劉毓芳,厲秋,還有舒恬已經都趕到了現場,唯一沒來的是老爺子的夫人。
幾人站在搶救室外,誰都沒說話,劉毓芳已經繃不住開始默默的流眼淚,就連一向不懂事的厲秋都坐在一旁的長條椅上沒了聲音。
舒恬走到男人身邊,他臉色特別特別難看,整張臉都在極端的情緒下微微腫脹著,眼眶發黑,嘴唇泛著豬肝色,雙手死死的攥成拳頭垂在身側,脊背僵硬的弧度單單是看著都覺得要折斷了。
老爺子突發發病,甚至進了搶救室,偏偏是他守在床邊的時候。
舒恬不知道什麽樣的語言才能讓他放鬆下來,說什麽都沒有用,隻能這樣等著,等著裏麵的人出來,進行最終宣判。
死亡,真的好殘忍。
又過了十來分鍾,一名戴著口罩,帶著帽子的醫生從裏麵走出來,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
劉毓芳立刻走上前,她想問問老爺子的情況,隻說了一個字聲帶已經發不出聲音,“怎……”
對方明白她的意思,惋惜的搖了搖頭,“要下病危了,搶救還沒結束,我們還在努力,家屬先做好思想準備吧。”
說完這句話,醫生重新轉身進了搶救室,門關上,一切隔絕,明明不過一段距離,卻像是兩個世界。
所有人都聽到了病危的消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劉毓芳的哭聲都壓得很低,現場的氛圍像是到了修羅場,無比沉重。
厲函突然可笑的發現,牆上的紅燈跟原來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連這一盞紅燈都滅掉。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那一刻,忽然,牆上的燈光消失了。
映照在人臉上的紅色沒有了,隻剩下幾張慘白的麵孔。
厲函抬頭,視線死死的盯著緊閉的搶救室大門,像是要把那門板看穿一樣。
舒恬從來都沒看到過他這樣的眼神,再急迫再絕望的時候都沒有過,那種瞬間迸發出來的悲哀和期待,兩種極端的情緒交織糾纏在一起,矛盾到極致產生出一種令人心慌的不敢麵對的心裏預設。
‘哢噠’
門被推開一條縫,走出來的不是別人,而是令君澤。
頓時,四下無聲。
令君澤的視線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最終停留在厲函身上,凝視的那一刻,他輕輕開口,“抱歉,人……還是沒能搶救過來。”
劉毓芳瞪大的眼睛在聽到這樣的回複之後慢慢耷拉下去,眼淚爭先恐後的奪眶而出,淚水將她淹沒,憋在胸口的那口氣一下子爆發了,她大喊一聲,如此絕望,如此悲涼。
“啊!爸爸……爸爸……”
身後,厲秋也一下子哭出來,或許是年紀輕一點,她還有力氣抱住劉毓芳,盡管姿態也充滿了哀傷。
舒恬看著周身的一切,忽然想到書裏的一個問句——
你見過大洋深處的海底嗎?
在那本書的最後,作者寫出這樣一句話,她當時覺得沒有人能夠親眼看到大洋深處的海底,可是這一刻,她卻明白了。
是有的。
眼前的一切,就是在大洋的深處,那漆黑無比,壓力無比的海底,每一個人的心髒都在承受著即將超過負荷的重量,沒有聲音,也沒有呼吸,仿佛什麽都不存在了。
每一個人都變成了被封鎖在瓶子裏的個體,盡管周圍的一切都在奔騰洶湧,隻有心口這一方小小的地方存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