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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沈甘甘歎了口氣，笑嘻嘻的臉上難得帶了些愁容，“你可能沒發現，現在外麵鬼氣衝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像一夜之間所有的惡鬼都傾巢出動了，對了姐姐，你剛剛說你是哪裏人？”
    “古家莊……”
    沈甘甘嘴巴張的能塞下一顆雞蛋，過了一會兒才收住表情，小臉扭曲成一團，顯然是想說些什麽又生生憋住的樣子。
    我終於可以確定在古家莊看到的異常不隻是我的錯覺，“你口中的那些惡鬼是不是都湧向古家莊？”
    沈甘甘點頭，奇怪地問我，“你怎麽知道？”
    手已經洗好，我染了三炷香，對著正堂裏頭供奉的神靈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來，看向沈甘甘。
    “你不是李婆婆的徒弟嗎？難道你算不出來？”
    沈甘甘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我那不是剛入門嗎？才接觸了皮毛，不過你要是讓我算姻緣，那我絕對不讓你失望。”
    這似乎是她的強項，不等我說話，沈甘甘就抓住我的手，反複研究了許久後又湊到我麵前盯著我的臉看，口中念念有詞。
    我好笑地問她，“看出什麽了？看你臉皺的，難道是孽緣？”
    “你還真說對了，可不就是孽緣。”沈甘甘捏著自己的下巴，少年老成地說道，“看著又不像是緣分那麽簡單，而是強行綁定在一起的聯係，這段關係從前世就存在了，本來雙方進入輪回之後就會慢慢被消磨掉，但若是其中一方執意不肯忘記，那就不好說了……”
    她說了一半突然頓住，猛地瞪大眼睛，“等等等等等等，現在纏著你的不是人而是鬼？”
    口氣甚是激動！
    我低頭琢磨了一下，覺得告訴她也沒什麽，況且我自己也好奇她是怎麽算出來的，“對，還真是隻鬼……”
    “啊啊啊啊……”沈甘甘就差跳起來來，“沒想到我這輩子真的有幸看到人鬼情未了的戲碼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讓我緩緩讓我緩緩……”
    “……”
    沈甘甘緩了許久，終於恢複了一點，臉上還是紅撲撲的，撲閃著大眼睛跟我炫耀，“小曦姐姐你知道我是怎麽算出來的嗎？”
    我抬了抬下巴，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本來想等李婆婆回來問問最近發生的事，現在看來還有意外收獲。
    “你的命格被人動過，克製了紅鸞星的運行，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很難有桃花運，但是因為你跟這個男鬼訂過某種契約，隻要有機會，這個契約就會強行將你們聯係在一起。前世你死之後，你們的聯係本就應該斷了，但因為對方不肯轉世，隻要其中一方無法棄誓，這個契約就會一直存在下去，而你對象總不能活那麽長，所以必定是隻鬼了。嘖嘖，現如今這麽長情的男人不多見了啊。”
    照她的意思我上輩子就開始跟閻鍾離糾纏不清了？
    “那你能看的出來我們訂過什麽契約嗎？”我隨口問。
    沈甘甘失望地搖搖頭，臉有些耷拉下來，“這我就看不出來了，不過簽訂契約都是需要介質的，而且通過這種介質可以不斷加深你們之間的聯係，你想想那男鬼給過你什麽嗎？吃的？用的？”
    沈甘甘說的很認真，我不自覺地就跟著回想了一遍，吃的吃過了，用的也用過了，我都沒覺得有什麽異常。
    不過主要還是因為所有的東西都一樣的非同尋常，所以還真的無法從中挑出一樣來，要真的有的話，那就是血玉扳指了。
    似乎閻鍾離也很看中這個扳指。
    “如果這個介質消失了，會怎麽樣？”我隨口問道。
    雖然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沈甘甘的話，但是心裏還是有些慌得？若是她說的都是真的，難道我就真的隻能一直跟閻鍾離這樣不清不楚地糾纏下去？
    可若想到真的與他斷了聯係，我心裏又隱隱有些不舒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個什麽想法。
    “介質消失了契約自然也就破了。”沈甘甘想了想，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想跟他斷了？我看的出來，在你心裏有更重要的東西。”
    “什麽？”
    “或許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但是我可以肯定，在你心裏有比那個男鬼正重要的東西。你前世英年早逝，與這兩者都有幹係，今生若想安安穩穩地度過，最好離那男鬼遠一點。”
    她說的沒錯，至少現在在我心裏，奶奶才是最重要的。奶奶曾經無意識地喃喃過他回來了，難道她也知道閻鍾離曾經和我的關係嗎？
    血玉扳指還掛在脖子上，有絲絲涼意滲進脖子裏，我伸手捂了捂，啞聲問道，“若我再與他糾纏不清，結局會如何？”
    “死於非命！”
    從李婆婆家裏出來之前，沈甘甘給我塞了一張驅鬼符，說是可以暫時讓糾纏我的男鬼產生一點忌憚。
    我雖然覺得閻鍾離已經強大到不會忌憚這東西的地步，但為了不拂了沈甘甘的好意，我還是收了下來。
    沈甘甘給的驅鬼符跟我之前帶著的辟邪符看起來並沒有多大區別，隻是圖案略微複雜一些，而且它是用紅朱砂畫的，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我想了想，還是把它戴在身上，將血玉扳指從脖子上摘下來，放進一個帶鎖的小匣子裏妥善藏著。
    如果我不時時刻刻帶著它，和閻鍾離的關係又會怎樣演變？
    果真如沈甘甘所言，四方惡鬼盡出，古家莊再也見不到以前那種生機勃勃的景象，一切沉寂下來，死氣沉沉仿若一個死村。
    李婆婆在村口設了結界，將惡鬼擋在結界之外。
    因為我異於常人的至陰體質，我每天都能聽到村口傳來嗚嗚咽咽的鬼哭狼嚎，或癲狂，或淒厲，一下一下地撞蕩耳膜，幾欲崩潰。
    我沒想到苓月會來找我，她身上帶著好幾處黑窟窿，烏壓壓地冒著陰氣，聽說鬼不會流血，隻要身上的陰氣流失殆盡，便也就灰飛煙滅了。
    我手足無措地站著，看她捂著傷口拖著步伐挪到我身邊。
    “幫我……”
    才說了兩個字，她就搖晃起來，眼看就要倒下去，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扶她，沒想到才一碰到她，一道金光便從我們相接觸的地方炸開，苓月瞬間被狠狠地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