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番外二 那年逆風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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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景昭克製得到了快要瘋的地步,偏偏葉長安不知道。
    可人勉強自己總有習慣的時候,狠不下心不管,他隻能由著她。
    時間一長,陸景昭就養成了可怕的習慣,做什麽都先想到她,擔心她。
    明明比誰都明白不能靠她太近,然而他還是看不得別的男人有意無意接近她,靠她近一寸,他就不可控製的怒火中燒。
    尤其那個天天神出鬼沒的莫離,像塊狗皮膏藥似得整天粘在她身上,成天勾肩搭背的,他就惱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上去就撕下來!
    我碰都不能碰一下,你們憑什麽那麽肆無忌憚的就接近葉長安?
    偏執、嫉妒,扭曲的感情就像瘋長的雜草,滋生到他心裏每個角落。
    失去了控製。
    所以他那晚陰寒著臉,將和莫離夜遊深夜不歸的葉長安,拉回幽暗不透半點光的房中,摁到牆上吻了她。
    陸景昭第一次嚐試到瘋狂的味道。
    再也舍不得抽身離去。
    她的臉紅成不像樣,悄悄的拉著他的衣角:“景昭,你耍流氓可是要娶我的。”
    他默然的垂眼看她的發頂心,擁她入懷:“知道了。”
    下定決心,是從那時開始的。
    後來他理智的選擇站在遠遠的地方留意著她一舉一動,所謂身不由心的抵觸,其實就叫欲擒故縱的若即若離,他知道用這樣囚住葉長安的心,這很卑鄙。
    可再卑鄙,他也隻能做下去。
    原本陸景昭真的以為隻要忍得住,他和她,這樣絕對安全的距離,是可以長久的。
    可萬事都會有個意外,後來不知道怎麽的,那個清陽公主竟然也看上了他。
    他不高興,很不高興。
    誰知道長安做事直率衝動又缺根筋,她哪裏滿腹心計的公主的對手?
    那次他去阻止暴怒險些失控的她,氣極急喝:“葉長安,你自己什麽身份?離她遠一點!”
    “陸景昭!你眼睛瞎了嗎?明明是她仗勢欺人,慕容清陽哪點好?她有什麽事你問都不問,就反過來怪我!”她委屈至極,卻忍著沒哭,帶著滿腔怒火跑開了。
    那次她氣了好久,連著幾天沒有見他。
    有的事陸景昭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清楚,也根本說不清楚。
    後來好幾次她差點被人暗害,弄得狼狽不堪的他都被氣得不輕,氣慕容清陽惡心陰狠,氣葉長安不懂隱忍退讓。
    那個時候他能替她善後的機會不多,當著所有人的麵選擇冷漠相待是他唯一能想得到護著她的法子,偏偏那個小傻子一點都不懂他的苦心。
    所以得罪了皇族中的小人還能平安活下來,多半還是她命硬。
    後來事情也發展得愈發不受控,慕容清陽這個陰險的女人比想象中的更加難纏,而葉長安與之單打獨鬥,顯然不是長久計。
    所以他想了個辦法。
    和長安私定終生。
    屆時木已成舟,世上任誰都拿他們沒辦法。
    然而不過是區區一紙合婚庚,那晚他在燭台下反反複複琢磨到天亮,筆墨下任由那種緊張、狂喜、猶豫的心情雜糅繁複,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可心底終究是是歡喜的,心尖上開出來的花,今生要他傾盡所有去庇護,義不容辭。
    他把沉甸甸的紅帖放在她手裏,動作輕柔摩挲著她的發絲,低低道:“等你回來,我們就完婚。”
    葉長安愣了好久,然後死死的抱住他,又笑又哭得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緊緊的拽著帖子,生怕他後悔似的:“景昭,是你自己說要娶我的,別說哄我高興而已,我不聽的啊,反正你沒得反悔!”
    陸景昭也高興,用力的抱住她,勾唇一笑:“嗯,我娶的,不反悔。”
    趁她不注意,在包著紅綢緞的紅紙裏悄悄的塞了一塊傳家玉佩。
    這輩子就是你了。
    葉長安。
    這輩子最沉重最深愛的負擔,他負重前行,無怨無悔。
    世人皆知陸郎君性情孤冷,才情出眾,美名盛譽連綿,但隻有他自己明白偽裝之下重重都是枷鎖,他是身負血海深仇,活在煉獄裏的人。
    而機緣巧合之下,他便早早的有機會得到先帝的賞識。
    那時開始,他手裏就握上利刃了。
    可決定下手的時候,他很猶豫,非常猶豫。
    這麽多年來,在平靜和睦的葉家相安無事出入,這麽多年下來凡事就是做戲都有幾分真,何況還是個早就陷入進去戲局中的人呢?要他趕盡殺絕,真的做不到。
    可孽債是躲不過的,那天始終還是來了。
    葉家出事的時候,是他搶在元帝的麵前,事先處決發落了葉家。因為有的事,隻有他狠下心動手來做才瞞天過海,才有機會將無辜的人救回來。
    而也隻有葉長安遠在邊塞沒有受到牽連,是安全的,他就不會分心。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瞞著所有人,偷偷提前回京!
    接下來,所有他暗中安排好的計劃被打散,猝不及防全部摔得粉碎。
    當夜陸景昭倉促的請旨抓捕葉長安,撇下了所有人,他急得手指發顫,因為他很清楚要是元帝先動了手,她和葉家父子全部都會就地處死!不會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他急得焦頭爛額,隻能用最危險的方法去阻止。
    親自把刀架到她脖子上。
    忘不了那時她震驚絕望的眼神,淚眼汪汪問他:“陸景昭!你要殺我?”
    他的心都在顫抖,也隻能違心冷笑:“對。”
    深愛,變成痛恨了。
    隻要涉及到葉長安,他多精妙絕倫的籌謀算計都是沒有用的。
    然而在元帝的耳目監視之下,沒人知道他要保住她,究竟有多難?所以他手起刀落時不能有半點動搖,隻能步步為營,隻能狠心。
    有了理由後,對葉長安出口傷人似乎是信手拈來,明目張膽的傷害做起來比看戲的人還認真。隻是夜深人靜時,想到那樣猙獰陰森的自己,陸景昭都覺得惡心。
    非要讓葉長安生不如死,就是他殘忍的把自己的心先掏出來揉碎,才能讓心腸裝模作樣的硬起來。
    她疼,他更疼。
    從情深似海走到你死我亡痛恨的地步,那條路那麽煎熬又那麽痛苦,陸景昭也不知道自己的冷靜和忍耐能撐到多久?
    他不知道。
    直到那場無情的大火,將葉長安的身影燒得幹淨,讓他苦苦支撐的理智和冷靜,瞬間就化為灰燼。
    他錯愕。
    他慌了。
    那麽多年打磨練就的冷血鐵硬心腸,就在那一刻死了。
    大概連陸景昭自己都想不到,走過那麽多陰暗道路的自己竟如此不堪一擊。
    要置他於死地萬劫不複,一個葉長安就足夠了。
    世人隻知道他是被葉長安糾纏上的,可誰又知道,他才是追著她的影子走得戰戰兢兢那個呢?或許沒有了他,忘卻前塵往事的葉長安能勉強自己活下去。
    可他不行。
    沒有葉長安的陸景昭,會死。
    那些無聲流逝的歲月裏,陸景昭一筆一劃把葉長安刻在了心髒裏,誰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