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不想當綜藝咖的偶像不是好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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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電視台。
一進電視台,四位鑽石女生就分成了兩組,謝無缺與陸拂曉一組,井芸與寧友友一組,綜合排名高居狀元榜眼的前兩位要去錄的是輕鬆愉快的美食節目,作為重要嘉賓之二隻需打扮得美美地接受訪問,還有節目組搜羅來的各地美食免費品嚐;而綜合排名稍遜的後兩位則是錄製大型室內競技類節目,人數多,候場的時間遠遠超過錄影時間,辛苦不說,錄一天節目,等剪輯完畢也就幾個鏡頭,就是打個醬油。
用謝無缺的話來說格外欠扁:“看節目時千萬別眨眼,一眨眼,就看不到自己了哦。”
井芸覺得自己參加這樣的節目很正常,除了原本要上的節目,她甚至包攬了所有謝無缺淘汰的節目,抓住一切機會在各種媒體上露臉曝光,全力以赴刷存在感,目的就是為了提升人氣——說實話,單憑唱功,她早該在比賽中被淘汰幾百次了。
但全身都散發著與世無爭的淡泊氣息,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仙子寧友友也來湊這種熱鬧,就讓井芸有點想不通了。
這幾周,寧友友對於上各種綜藝節目的熱衷程度實在讓人意外——與她的外表和性格太不搭了。
而且,她雖然抓住一切機會上電視,但並未像井芸一樣,使出渾身解數在鏡頭前耍帥、賣萌、耍寶、犯二,讓合作過的所有節目製作人對其天生的毫不怯場的綜藝感讚不絕口;而寧友友上節目著實要了節目導演和製作人的老命——先是感歎這小姑娘怎麽長得這麽清秀這麽精致這麽上鏡,360度無死角,無論正麵側麵,都是完美弧線。她父母把她生成這樣,仿佛是送給攝像機的禮物。然後是頭疼這姑娘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神仙端坐於蓮花上,那麽纖塵不染那麽飄逸出塵,主持人問她一個問題都想先拜一下,更別說打趣和調侃了,自己都覺得俗不可耐,沒得汙了人家的耳朵。連帶著平日最活潑最愛吐槽的嘉賓也變得正襟危坐一本正經,活生生把個綜藝節目整得比焦點訪談還嚴肅,節目主創撞牆的心都有了。
連接了幾個製作人對寧友友愛恨交織、欲用無方、欲罷不能、欲哭無淚的電話之後,黎染略一沉吟,大筆一揮,把寧友友的通告,全改成和井芸一起。
幼兒園老師都知道,一幫一,一對兒紅。你寧友友再木頭美人不開竅,和鑽石女生裏最具綜藝天分,已靠綜藝節目圈粉無數的井芸一起上節目,也總該長進了吧?
井芸一進電視台,就開始帶著寧友友跟要合作的節目導演、製作人、工作人員、一起錄製的藝人等各色人等打招呼,連電視台負責打雜的實習生都沒落下。
井芸不僅言傳:“寧友友,打招呼的時候要好好看著對方的眼睛哦,而且不要動不動就把視線停留在人家頭頂上方——很嚇人的。”更有身教——向前輩鞠躬時發現寧友友在旁邊走神放空,就一把抓過來用力壓下她的腦袋。
雖然沒表露出來,但寧友友一點也不反感這樣的教導。她知道,除了井芸,沒人會這樣不厭其煩地教她一切:從抓緊候場的時間練習參賽歌舞,到如何讓攝像機停留在自己身上。其實寧友友早就發現了,井芸身上有一種罕見的責任感——她希望每個人都能更好,更罕有的是,她絲毫不認為其他人如果更好了,就會顯不出她的好。從犧牲練習時間給西區排開場秀舞蹈,到犧牲吃飯時間給所有選手房間安窗簾,到現在帶著自己這個“拖油瓶”(小謝說的)上節目,都不是她的本分,像謝無缺這樣的聰明人也絕不會做。
寧友友曾經聽過謝無缺對井芸的熱心不以為然:“二爺,壞事不能做絕,好事也不能——幫人千萬別幫到人家認為你欠他的。”
寧友友知道,謝無缺說的是井芸無條件幫西區排開場秀,季珊妮反而得了便宜賣乖要求多多的事情。但寧友友沒有說——她也讚同謝無缺的說法。
井芸是個好人,也許是因為太好了,像謝無缺說的“好事做絕”,所以難免會吃虧些。
比如今天,井芸因為她的禮貌和大方贏得了節目工作人員和前輩藝人的一致讚賞,也招來了個別三四線藝人的敵意。
本來,如果錄製沒有交集,不去前輩那是打招呼也是可以的——但一個根本不算正式出道的選秀節目選手都這麽周到了,自己要不去豈不是太不懂禮數了?
這大概就是為什麽,井芸在跟出了名不好打交道的前當紅女歌手、現已過氣的艾莎打招呼時碰了一鼻子灰,旁邊反而有人竊笑的原因。
當時井芸剛恭敬的叫了一聲“莎莎姐”,艾莎就冷哼了一聲:“怎麽,我身上有‘姐’的氣味嗎?”
井芸愣了一下,很快神色如常:“沒有,是我嘴欠。您出了名的童顏誰不知道啊?”
艾莎懶懶地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把井芸和寧友友揮出了化妝間。
一號公寓的晚餐桌上,謝無缺盡情嘲笑了井芸:“原來被艾莎趕出化妝間的倒黴孩子就是你啊,怪不得大家都拍手稱快,奔走相告。叫你中秋節剛過就滿場子鞠躬問好拜早年,就你五講四美三熱愛是吧?該!讓艾莎罵了吧?”
井芸感慨:“艾莎……怎麽變成那樣了?”
謝無缺:“當年她紅得那麽氣勢洶洶,這幾年又過氣得這麽江河日下,這心理落差大得跟三峽似的,能不提前更年期麽?電視台誰見她不躲著走?你倒生猛,送上門去找罵!”
井芸繼續感慨:“我上中學那會兒最喜歡艾莎了。”
謝無缺的聲音都不由自主溫柔起來:“誰上中學那會兒不喜歡艾莎呢,那是整整一代人的偶像。”
兩人腦海中同時浮現出全盛時期的艾莎,一襲白裙,拿著吉他,唱著清新的民謠,簡單透明,卻光芒四射;哪像今天濃豔妝容,性感裝束,用謝無缺的話就是:“怎麽穿得跟雞一樣?”渾身上下好像寫著八個大字“氣數已盡,窮途末路”。
寧友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回想:“過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謝無缺聳聳肩:“不知道?”
井芸稀奇地:“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謝無缺想想:“誰也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明明你還是那麽美,那麽年輕,唱得那麽好,但突然之間,人就不紅了,專輯也賣不動了,連像樣的歌也邀不到一首,好不容易接個廣告還是什麽治月經不調的膠囊,想想都心酸。”
寧友友:“有沒有可以保證不過氣的方法呢?”
井芸喃喃道:“不可能有吧。”
謝無缺:“還真有——在最紅的時候徹底退出,或者死去。”
井芸打了個冷戰:“不用那麽絕吧?”
謝無缺冷笑:“不是經常有這種事嗎?最紅的時候,突然跑去念書、結婚、做生意什麽的,等新鮮勁兒過了錢也花完了,又複出和新人搶飯碗,生生把自己從神話變成笑話。”她越說越激動,“怎麽說也曾經是幾連霸的最佳女歌手,怎麽說本姑娘年幼無知的時候也為你花過大把的零花錢,就不能爭點氣優雅轉身在本姑娘記憶裏像水墨漸變般慢慢淡去,非要一把年紀披掛上陣在三四線綜藝裏插科打諢,看了簡直恨不得自挖雙眼!怪不得那些嫁錯郎的怨婦都愛說,我當初瞎了眼——可不是瞎了眼麽,當初居然會喜歡這麽個人?”
寧友友心有戚戚:“是啊,真幻滅,想把她從記憶裏抹去。”
井芸聽不下去了:“你們倆夠了啊,現在整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當初人家求你們喜歡了嗎?她為什麽一定做你們想要的那個人呢?”
謝無缺想了想,罕見地沒有反駁:“也對。”
井芸再接再勵:“再說了,過氣也不是她的錯。隻要曾經當過第一,有一天就會過氣。第一名就是個這麽可怕、這麽不安穩的位置。”她突然一指謝無缺,“有種你別當啊!”
謝無缺沒料到矛頭會突然轉向自己:“你以為我願當第一啊?怪隻怪老子天賦異稟,生來就是當第一的料——再說這跟我有什麽關係,躺著也中槍啊?”
井芸上前扯住謝無缺,叫囂:“等爺的排名超過你,把你也變成個過氣的貨……”
謝無缺不屑地掙脫:“就憑你?撐死了也就人氣排名有那麽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可能超過我。如果你想唱功超過我,估計你整個喉嚨部分的零部件都得拆開重新組裝一遍……“
被讓人失望的偶像凝固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其實那個時候,三個女孩都對艾莎這曾經的偶像,在心裏默默地告了別。
寧友友的完美世界,容不下現了真身、染了塵埃、現了瑕疵的偶像。
謝無缺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恨不得消除被這位陰魂不散的前偶像玷汙了的青春回憶。
而井芸和她們都不一樣。她是唯一沒有後悔曾經喜歡過艾莎的人。無論現在的艾莎有多不堪,有多讓人失望,都無法抵消,她曾經帶給她的力量和光芒。
她忘不了。
要她怎麽形容,中學時代第一次看艾莎的演唱會,那種震撼。成千上萬的人,為她屏息安靜,為她激動落淚,為她手臂揮起如林,要她怎麽解釋,她其實不是喜歡艾莎,而是想成為艾莎。她想站在那個位置,她想擁有那樣的光榮時刻。
如果井芸擁有謝無缺的歸納總結能力,她會告訴謝無缺和寧友友:即使偶像崩塌了,也沒關係。
她曾經烙印在我們心上的信念和決心,就是一個偶像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