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玩兒陰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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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瑾看著滿麵恭敬的李正,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李正啊,說起來,你也算一等一的聰明人。”
“不敢,不敢,師父謬讚。”李正心裏有鬼,這話就聽出許多意味來。
“老子說話,你是不服氣?”宋瑾挑眉。
“怎會,怎會?師父您說什麽都是對的,我原是蠢笨如狗,全賴師父教導,才學著做個聰明人。”李正擦汗。
“嗯,”宋瑾點頭,“喊人送套筆墨來。”
筆墨送來了,宋瑾當著送墨小太監的麵,將起初讓管家遞進來的那張字條展開。
“今日便將這《生勢》的口訣教給你,隻需一年,保你胯下那條子孫根再生出來。”
宋瑾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那正往亭外退的小太監聽到。
小太監腳下一軟,啪嘰坐在台階上。
動靜驚動了四方,小太監慌忙爬起來,跪地求饒,被管家拎著耳朵拖走了。
李正見宋瑾果真提筆要寫,將信將疑地問:“師父,真有這?”
宋瑾橫眉冷對:“怎地,老子說的話,有假?你這會兒已經捏在老子掌心了,我還有什麽必要騙你?莫不是,你真要過來摸老子?”
李正急忙陪上笑臉:“不會不會,我是太吃驚了,師父胸懷寬廣,我這小肚雞腸怎麽都沒想到,師父竟然真能教我……”
宋瑾不理他,蘸了筆墨,就要落筆。
李正顧不得手臂上的痛癢,屏住呼吸盯著宋瑾的筆尖。
筆尖將將觸及紙麵,宋瑾卻突然又皺眉:“此處風甚大,虛空又多,不聚氣,不適宜。”
“師父,你的意思是——?”
“尋個僻靜的院子,”宋瑾把筆放下,“速度快點兒,老子看著你生氣,這功法給得不情願,說不得什麽時候就改了主意。”
李正應了聲,立刻就要喚管家準備,宋瑾陰測測地又補了一句:“老子要你辦事,才留你性命,你若敢耍花招……”
這是敲打著呢,李正豈會不知?
他不僅深知,而且更知道人要有用的道理——有來有往,才有保命機會,聽到宋瑾說要用他,李正就有些微放心了:以宋瑾目前的狀態,勢單力孤,如果能有自己的幫助,他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事半功倍的……至於其它的麽,容後再議!
於是,在宋瑾目不轉睛的盯視下,李正連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給管家,起身領著宋瑾就要去某個僻靜地。
夏清風停了手上的琴,也站起來準備跟上。
宋瑾看了她一眼,卻對李正道:“行法期間,不可近女色。”
李正懂了,不敢多言,揮手讓管家送夏清風回去。
夏清風向宋瑾看去。眼見著現在關於宋瑾的身份,除了李正之外,別人都還蒙在鼓裏,雖然不知道為何是這個情況,但是此刻對宋瑾而言,不被戳破,才是穩妥,她不能留下。
可是,即便宋瑾用手段製住了李正,她也不願意將宋瑾留在這虎口裏。
——隻有她清楚,宋瑾手上,何曾有什麽毒物?
若真有劇毒,宋瑾早就拿出來用了,就憑李正這麽個貪生怕死的貨色,若宋瑾有毒物傍身,早將李正玩出花樣來來,何須等到現在!
夏清風遲疑不定,宋瑾卻麵無表情地側身,衝她微微點了點頭,垂手在道袍襟口理了理。
夏清風眼瞼一眯,立刻低頭行禮,將滴血的手指掩在袖中,利落地跟著管家走了。
管家引著夏清風往外走,將她送上馬車,看著夏清風拂過的車欄上留下帶血的指印,嘴角便微微撇了撇:這位清風樓主,到底還算是好命,雖多少也有些過往經營的依仗,可若不是機緣巧合,今夜豈有機會從這鎮守太監府裏走出去?
從管家的眼睛裏看出去,今夜諸班事兒,雖然荒唐,卻皆在情理之中。
他此刻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窺探到了世間奧秘的凡人,又興奮,又恐慌,激動還無人可分享——太監割掉的那話兒,還能重新再長出來?
哈哈哈,閹人們莫非都得了失心瘋了?!這幫王八羔子,鎮日裏不把人當人看,原來報應都在這裏呢——看他們怎麽被人耍得團團轉!
管家心裏爽得不行,這信雖是他遞進來的,可方士這人卻是李正留下來的,日後成了他有功,敗了他無害,真真是美差!
鎮守太監府裏,今夜格外神秘,夜夜笙歌的李正跟著方士念經去了,還不準旁人靠近小院十尺!這秘密內幕,天底下隻有他大管家明白……哦,不對,那送筆墨的小太監是不是也聽到了?
管家跟著六個大漢走到院子門外,裏頭說了不用伺候,他便裝模作樣地再叮囑一回,之後就腳後跟不沾地地走了,得去敲打敲打那小太監,這事兒可不能莽撞外傳。
屋裏的油燈亮了一夜,中間偶爾傳來話語聲和動作的聲響,還又叫了兩次熱茶。
送茶的小太監出來說:“公公正跟著方士學道印,伸臂展膝,踢腿落足,十分精神,不見疲憊。”
兩個值夜的大漢靠在院門外,吃著管家派人送來的酒食,倒也算自在。
不知不覺,竟然已過了卯時。
晨曦中,大屋裏的油燈顯得弱了,沒有人聲,也沒有動作聲。
倆大漢活動一下疲憊的筋骨,悄聲議論:看來這方士果然有靈丹妙藥,向來不能熬夜的公公今天居然堅持到了天亮。
管家帶著人,端著洗漱用品和早點過來,準備提醒一下主子,小心地敲門,無人回應,繼續敲,裏麵已暗澹的燈火晃了幾下,滅了。
管家心中一凜,喊一聲“小的鬥膽”,伸手推開門。
血腥氣撲麵而來。
身後兩大漢叫一聲“不好!”,撥開眾人衝進去,房門大開,適應了光線的人終於看清裏麵情形,一片駭叫聲響起,管家腿一軟,跪倒在地。
寬敞的大屋裏,李正仰躺在正中血泊裏,眼珠子突出來,嘴巴大張,衣服都被扒開了,敞著白胖的胸膛,胸腹上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口子裏擠壓似地冒著一堆血湖湖的東西,最上麵那個,跟雞的心髒形狀差不多一樣,還裹著肥肥厚厚的黃色脂肪。
竟是被人給掏心掏肺了!
血腥氣充盈屋中,四麵門窗緊閉,屋頂瓦片齊全,而那仙風道骨的方士,卻已不見了。
這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早晨,半座淮安城被驚起,衛兵集結,急急封鎖了剛打開不久的城門。
驚悚的流言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口耳相傳,據說淮安城裏進了個妖怪,專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