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闖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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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絕處逢生,隻是時間尚短,情況還不穩定。
    張參木老成持重,與徐遠高峻商量是否可以暫時不將具體情況外傳?
    “隻說有緩和便好,”他邊說邊斟酌,似乎也是不太適應自己的轉變,“一則,眼下我等尚無確鑿醫案,若現在就將蘇姑娘救治之事和盤托出,恐怕再生波折。”
    劉三點聞言,眼睛先斜了“什麽意思?難道我們還要搶小芽的功勞不成?”
    張參木看這人一副護崽子的樣子,歎道“你懂什麽?老夫早就有言在先,不擅醫毒,怎會搶功勞?”
    劉三點奇道“那你怕什麽?”
    張參木道“你久在江湖,不知官場險惡,大約未曾想過若將蘇姑娘起死回生之事傳出去,將會再生多少風波。”
    劉三點道“倒也沒到‘起死回生’的地步,方才沈大人隻是摸不到脈搏,隻以為他必死,又不是已經死了。”
    這屬於抬杠了,都摸不到脈搏了,還想怎樣?
    張參木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小心了,這劉三點一根筋起來,直讓人對牛彈琴,“那你我方才能救得了他嗎?”
    “那確實也是救不了,”劉三點還是不太明白,“但是,前輩與我行醫多年,起死回生之事也是有過許多的,這又礙著什麽?”
    張參木道“這是兩碼事,蘇姑娘並非郎中,且救人之法非比尋常,當今修仙問道之人不可勝數,一旦知道此中玄虛,將會招來多少事情?恐怕再無寧日,必惹大禍。”
    劉三點失笑,道“那也無妨,武功一道,本就包羅萬千,再說了,她不攬事兒不就行了?”
    張參木一甩袖,“行不行,你自己不知道麽?”
    劉三點立刻閉嘴了,如果拒絕就能行得通,他又怎麽會被逼得隱姓埋名偷生三年?
    徐遠在旁聽他倆爭論,並不插嘴,隻安靜地觀察著張參木。
    張參木察覺到了,坦然回看,自他推波助瀾,作證沈淮“被毒侵入肝經,以致於看不清”時起,就不再明哲保身了。
    徐遠已從高峻口中得知了先前發生的事情,也知道張參木那幾句話為沈淮省了許多口舌,但是他生性謹慎,並不急著下論斷。此時便轉向蘇芽,問道“蘇姑娘,此事你怎麽看?”
    蘇芽點頭道“我同意,麻煩越少越好。”
    她才不需要什麽功勞,沈淮能活下來就是對她最大的安慰。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經此一亂,外麵更不平靜,曹開河的死還有後續,如果不影響你們的計劃,倒不如將沈淮的傷情也藏著些講,別說的太篤定,讓他們先自亂去,也正好讓他趁亂養生。”
    最好沒人來打擾。
    隻是蘇芽知道沈淮的事還多,所以還是把選擇權交給了徐遠高峻。
    如今徐遠和高峻對她是十分的尊重,兩人合計了一番,都應了此事,由徐遠去通知。
    自那些染血的床褥和一盆的血端出去後,王恕和邱奈成等人都以為沈淮是必死了。
    幾人在前廳裏,隻等一個死訊。
    沒想到卻聽到了轉機,不管真情假意,總之是都麵露喜色,就要來探望。
    “毒醫要守著公子,不敢稍離,且特別叮囑了公子正在艱難時刻,萬萬不能見風的。”徐遠道“眼下公子也還未醒,若醒了,小人再來稟報。”
    這哪能不應呢?沈淮的命還懸著呢!
    因沈淮不能見風,便不能再移動,於是邱奈成又特別安排為方便照應,前院就全撥給他們用,不會有外人來打擾。
    這順水人情,徐遠麵不改色地代沈淮接了。
    等他一走,王恕和邱奈成就互相交換了眼神沈淮又闖過了一回鬼門關,可是這淮安城裏卻有許多人隱在暗處,得要綁著往鬼門關送了。
    鄭斌已經幹脆利落地站起來,告一聲罪,先走一步了。
    關於如何收拾這殘局,自有王恕與邱奈成商議。
    眾人陸續散去,孫副守備慢悠悠地走在最後,路過西廂停下。恰好鄭斌從裏麵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麵。
    “鄭大人,裏麵眼下是怎麽個情況呀?”孫副守備關切地問。
    鄭斌道“裏間不能見風,下官便沒進去。”
    “哦,那自是得小心,”孫副守備點頭,又道“此刻京裏怕是已經得到消息了,太後她老人家大約要急壞了,說不得皇上就要再派人來。此間情況複雜,鄭大人可需要東廠援手?”
    鄭斌不動聲色,“多謝孫大人體恤,李正大人屍骨未寒,本應先緊著那個案子查,隻是此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得已又拖延了,還請莫怪。”
    李正的死與曹開河有牽扯是必然的,隻是不知道是怎麽個牽扯法,說起來東廠有沒有參與其中,參與了多少,都還沒個數,這時候鄭斌怎麽可能讓人插手?
    借調地方官兵那是迫不得己。
    孫副守備聞言深深地看了鄭斌一眼,點頭道“那好,咱家先走一步。”
    這一夜,淮安城急風驟雨。
    風雨聲裏,掩住了幾多雜聲,有牢獄中狠戾的酷刑下,不似人聲的哀嚎;有一燈如豆之下,抖抖索索的低聲商量;自然也有夜半空床,徒勞地瞪著虛空的驚慌彷徨。
    漕督府的內宅裏,邱奈成半夜方歸,一身疲憊,邱夫人還等在燈下,服侍他洗漱後準備歇息,臨要睡了,邱奈成突然想起什麽,叮囑道“近日務必看好念雲,莫讓她到前院去。”
    邱夫人這回倒是點頭應了,又問“那沈淮究竟是救回來了?”
    “隻是又闖過一道鬼門關,他療毒要用的那味藥隻長在白馬湖心的孤島上,昨日卻被人毀了個幹淨。”邱奈成疲憊地揉著眉心,這個曹開河,手伸的可真長,究竟是什麽時候跟夏清風勾搭上的?
    “啊?”邱夫人低呼一聲,“那豈不是依舊沒救了?”
    邱奈成頭更疼了,“那個毒醫約莫還是有幾分底氣,隻說且要再熬一熬,才見分曉。”
    “無量天尊!”邱夫人念一聲道號,“多好一個才俊,可要熬過去才好。”
    “各人自有造化,你隻要把女兒看住就好,如今可是多事之秋。”
    “曉得了,老爺。”
    漕督府內宅的燈漸次熄滅,前院西廂依舊燈火通明。
    蘇芽守在床榻邊,已許久不曾動彈過。
    在隔壁囫圇睡了一覺之後,她就又來了,抱著傷臂遠遠地靠在床欄上,不礙事,也不說事兒,就一邊發呆一邊等著沈淮醒,誰也勸不走。
    誰也不知道她心底還有件事情,輾轉反側,驚疑不定,必須要來確認。
    我回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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