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桀驁少年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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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花圃處,蘇芽突然頓步,“我懂了!”
沈淮:“你懂什麽了?”
蘇芽回頭,嚴肅地道:“所以趙氏手上確實是有你的把柄,那個殘了腿的沈沅,還有你父親身上的傷,都是證據,而你手上卻沒有他們逼死婆母的罪證!”
沈淮沒有否認。
蘇芽便開始蹙眉煩惱:“難怪你見麵就要敲打他們,她都敢背著你悄悄跟漕督家議親了,可見心性不穩!”
她神色間露出一種決然,抬頭問道:“敲打得可還夠?你將那些首飾送回去,若是管用的時日不夠長怎麽辦?”
沈淮失笑,那自然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這丫頭一副惡女的樣子,瞧著甚是可親,“若是不夠,你難道還要去動手麽?”
蘇芽幹脆地道:“也不是不行!”
有人相護的感覺再次愉悅了沈淮,他舒展眉眼,抬手揉了揉蘇芽的頭。一勞永逸的方式隻有一種,他怎舍得讓她髒了手?
“哎!你又揉我頭!”蘇芽嘟著嘴兒抗議,拍掉他的手。
清脆的巴掌聲無比悅耳,沈淮摸摸自己的手背,笑彎了眼睛:“我不死,便有用。”
想了想,他又慢吞吞地補充道:“況且,沈家寄望的前程並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我父親和趙氏的小兒沈泗身上,所以她們吞下當年真相,對外絕口不提的原因,不僅是因為怕我,也是怕害了他們自己——後者更甚於前者,以仕途而言,這件家醜足以毀了沈家當官的路。”
蘇芽領悟其中利害,不由感慨:“……他們倒是確實將這件秘密藏得很好。”
沈淮牽著她重新往前走,“隻是為官之道,單隻沒有醜聞還不夠,更要有些氣運和本事。父親和沈泗的資質平凡,為專心應試,父親中舉後索性舉家搬到京城備考。我登科那年,父親也掛尾上榜,托太後的福氣留京任職,沈泗過了童試,如今也是秀才了。”
嗯,很好,父子同登科,光芒都讓名為榜眼實則狀元的兒子給搶了,當老子的幾多憋屈?還有那個沈家三子沈泗,今年也是十七歲了,正是當年沈淮登科的年紀,卻仍是個秀才身。
這一比較,蘇芽隻能說兩個字:“嘖嘖。”
她盤算完畢,頗覺欣慰,又問道:“那個殘了的呢?”
“沈沅讀書比他們有悟性,如今由趙氏安排著,約莫已是個合格的賬房的水平了。”
“哈!”蘇芽痛快地笑出來,“老天有眼。”又想到那些人畢竟還是沈淮的家人,即便沈淮不認,可自己畢竟還是待入門的,不好笑得太囂張,於是趕忙輕咳一聲,收了笑意。
沈淮從鼻孔裏哼了聲,斜睨她一眼,“想笑就笑罷,我與他們彼此都未將對方視為親人,在人前也就勉強做個麵子功夫,你可能還不知道——我那醉心蠅營的父親之所以盼著我早死,還因為他覺得我壓製了他的氣運,以至於他懷才不遇,是以心中甚是恨我。”
蘇芽聽過他父子對峙,想到沈父詛咒沈淮的話,心裏又是難受,又是覺得人心不足:“他都留京了,如今已是從五品,運氣已比同科許多人好得太多了吧?還覺得被壓製?”
“本朝授官由來多有破格之舉,遠的不說,僅是當今皇上的手中,就不知破格提拔了多少平民秀士,”沈淮似是並不以沈父心思為異,平淡地道:“父親苦讀多年,自視甚高,為前程更是格外珍惜羽毛,本來登科後又遇上太後的這層關係,他確實是可以飛得更高一些。如今沒達成,他要為自己的失落找個替罪羊,也沒什麽奇怪的。”
“……那,是太後覺得不行?”蘇芽好奇道:“可是,話本裏多有例子:皇家爭儲,本來就是要扶植手下勢力,安排親近官員的。”
沈淮哼笑道:“懂得還不少。”
蘇芽挺了挺胸,“不多,不多。”
沈淮的目光便凝滯了一瞬,繼而飛快地轉開去。
蘇芽眼珠子一轉,見四下無人,便往沈淮身邊蹭過去,“哎——”
沈淮:“……”
“你聞聞——”
“聞什麽?”
蘇芽探手牽過一枝正茂的桃花,遞在兩人之間:“香不香?”
人麵桃花相映紅,卻問濃香誰送?
沈淮眸色變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卻不應答,隻微微俯下身,似要去嗅那枝桃花。
蘇芽隔著粉嫩的花瓣,仰頭看著他俊美的眉眼逼近,便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這是隔著人世悲歡,隔著踽踽獨行,也隔著咬牙堅持的歲月後,才終於遇見的人,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緣分。
近了,近了,近到已可數清他瞳仁裏似琥珀般剔透的紋路,蘇芽卻一動也不敢動了,她竟突然不敢繼續唐突。
突然,眼前粉影一晃,撚著那束桃枝的手被他握住,隔著一朵香涼的花瓣,有溫軟熟悉的唇蓋了上來。
腰被攬住,人被用力地撈進熟悉的懷裏,蘇芽被動地踮起足尖,在這一瞬間,積攢於心的那些說不盡的心疼、憂慮、愛意和眷戀都找到了出口。她輕舒氣息,抬手攬住他俯下的後頸,將唇更深更緊地貼上去……
沈淮和以前不一樣了——分開的時候,蘇芽迷迷糊糊地想。
他看她的眼神似春風拂水,隱約透著一絲含著釋然的輕鬆,整個人都泛著光華,像是卸去了身上某個隱形的殼子。
蘇芽沉溺在他的眼神裏,無法確切地探究到他究竟哪裏不同了,卻很確信這個狀態是最好不過的。
“香。”他說。
“什麽?”她恍惚著問。
“聞過了,”他俯身又在她紅潤的唇上輕啄了一下,說:“很香。”
蘇芽晃了晃神,才輕捶了他胸口一下,紅著臉往旁邊站開半步,“那你繼續講給我聽。”
沈淮揉著胸口,明知故問:“講什麽?”
換來一眼嬌嗔:“講明明皇帝也承認你於國有功,也知你此番是被人所害,卻為什麽還是一麵嘴裏說著要為你撐腰,一麵仍然不準你祖父祖母出京探望?”
情愛真是治愈人心的良藥,唇齒相依、深深擁抱自然是醉人,最療愈的卻是那紅塵作伴的歸屬感,因而需得時時存在、常常確認。
因為心裏有了更加親近的認知,兩個年輕人都覺得與對方的心更貼近,這會兒再說起那涼薄的往事時,先前沉重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兩人隨意地在花圃中的石上坐下,重新將之前被顏氏打斷的話題續上。
“因為要留他們在京裏作人質。”沈淮幹脆利落。
“是誰要拿他們牽製誰?”蘇芽吃驚尤甚:“牽製你?”
沈淮逗她:“你這是什麽眼神?難道我就不值得被牽製?”
蘇芽無語,這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她想到沈淮這幾年積累的巨額財富,腦中靈光一閃,吃驚道:“莫非你家是沈萬三的後人,手裏有皇上想要的金銀?所以你名為遊曆,實際上是出去給皇帝尋沈萬三留下的寶藏了?”
話本子裏的諸多情節一瞬間湧入她的腦海中,各種奇聞逸事配上沈淮這張臉、這身份,真是要多離奇就有多離奇,要多傳奇就有多傳奇。
沈淮怔了怔,看著眼前腦筋如風火輪般飛速運轉的少女,麵色逐漸古怪,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個不算冷的冷知識:曆史上的江南第一富豪沈萬三,就是因為富可敵國,惹得朱元璋眼紅,才成了皇權的腹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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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財迷,我不做沈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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