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血汙寶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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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饕餮好不容易躲開齊霄的追擊,狼狽地快步進入洞府,心中竟是暗自慶幸今日許宣不在,否則,他們二人加上昆侖鏡,自己終究是敵不過的。
    剛一進山洞,便聽到其中淒厲的喊聲,隻見蝶蔓臉上傷痕已是觸目驚心,正在地上翻滾掙紮,見他進來,就趕快匍匐過來,緊抱著饕餮的腿,慘呼道:“主人救我!”
    冷凝就坐在一邊神色冷漠,見饕餮望過來才緩步向他走去,刻薄道:“她這一身傷是我造成,如今我已經吸收了蝶蔓體內半數的功力,對你想必用處極大。”
    饕餮頗有興致地看向她:“哦?你想如何?”
    “師兄他們如今都知道我已成妖,加上今日這一役,藥師宮我是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冷凝唇角笑意陰狠,抬頭直視饕餮,“我要成為比白夭夭更強大的妖,或許,徹底成魔也不錯?”
    饕餮大笑不已:“那我為何要助你?”
    冷凝輕嗤一聲:“你今日從三潭印月落荒而逃,不就是因為你雖已修成肉身,卻還是懼怕了昆侖鏡,而被齊霄追殺躲回山洞之中,你有何顏麵告訴我該如何做?今日你的對手,不過隻有齊霄與小青,偏偏搞的如此狼狽,可笑至極。”
    饕餮被戳中痛腳,臉色霎時便變了。
    冷凝則自信地望著他,吐氣如蘭:“你需要一個好夥伴。”
    饕餮唇邊也勾起陰森笑意,蝶蔓卻在地上抱著他腿慘呼:“主人!冷凝狡詐,你切莫輕信於她啊!”
    藤妖也是補充道:“她的一顆心皆在許宣身上,不可靠。”
    饕餮仍不開口,隻好整以暇地看著冷凝,冷凝聳了聳肩,無奈一笑,轉身便欲離開,卻被饕餮一把拉住,壓在了洞內石壁上。
    饕餮湊近她,興致滿滿地在她耳邊說:“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冷凝也不躲閃,隻稍微挑了眉,更顯得妖媚至極:“由人成妖,我可是妖界獨一無二的,人成妖不過短短數年,妖成人形卻要數百年,我修習法術可比他們倆人來的快速。”
    饕餮笑道:“此話倒是不假,我是真想看看你親手與許宣對決是何模樣?”
    冷凝稍稍眯眼,眸中俱是陰狠之色。
    饕餮還待再言,忽地麵色一變,對冷凝道:“你們進洞裏去。”
    冷凝也不問他究竟,便轉身去了洞穴深處,藤妖則攙起蝶蔓,一並消失了。
    他們剛走,斬荒便現了身,戲謔道:“怎麽?還不讓他們來謝謝救命恩人了?今日若不是我備下了雄黃,你那幾個手下,可要死於白夭夭劍下了!”
    饕餮冷笑一聲:“他們三個,皆是妖族,你身為妖帝,難道不應該相救?”
    斬荒似笑非笑地看著饕餮:“他們是誰的人,我從來不關心,但我卻關心於你。”
    饕餮麵色森寒:“是嗎?你無非其實是想來看看我的狼狽,順便現身來提醒我,若少了你相助,我便一事無成吧。”
    斬荒哈哈大笑,眉目間十分輕快:“九重天既然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你我之間又何必再生嫌隙。今日我其實隻是想來告訴你,萬象令已成了。”
    饕餮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訝:“竟然如此之快……”
    斬荒饒是平日麵上多是不正經的妖氣,此時亦是有些得意:“萬象令之下,凡是妖族,必聽我統帥。千年前九重天毀我萬象令,便是忌憚於此。如今,萬事俱備,我再無畏懼……”說著,他的目光也漸漸森冷起來,“千年已過,我隻怕天上的仙人已將我忘了……你說,我這第一個,要不要就讓那白夭夭來試試,這萬象令之能……”
    驪山山巔之上,白夭夭尚不知自己已成了妖帝的目標,隻伴著仙鶴緩緩行著。
    仙鶴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忍不住勸說:“你畢竟是蛇身,雄黃對你來說是重毒,無論你法力多高也是無法阻擋,許宣他也是牽掛於你,才及時將你送出來的,你別怪他……”
    “兩次將我送回驪山……”白夭夭自諷一笑,“罷了,也怪我自己沒有防備,上次是雄黃酒,這次是雄黃煙……”
    仙鶴握住她的手,細心叮嚀:“你得小心注意調理著,若不能將毒徹底拔出,久而久之,怕會是傷了根基,許宣讓我去帶了藥材來,你這段日子,便在驪山安心調養吧……我看許宣成竹在胸的樣子,定是有法子對付饕餮了。”
    白夭夭點頭,卻也是難掩失落:“我查了那麽久,以為終於能替小妖們報仇,沒想到這次,又讓冷凝給逃了……”
    仙鶴也是蹙眉,麵色凝重:“該擔心的應是冷凝,她徹底踏入魔道,隻怕不容於三界之中,從此,也再沒有回頭路了……我還不知道一會要怎樣向仙君說出實情才好……”
    白夭夭輕歎一聲:“枉費了仙君的一番苦心,卻是這番結果。”
    忽有一隻傳音符搖搖晃晃地飄來,仙鶴奇道:“這是誰給你遞的,法力倒是如此不濟。”
    白夭夭撈過傳音符,在指尖點燃,小灰慌張的聲音便斷斷續續響在驪山之巔。
    白夭夭同仙鶴一聽,便俱是駭然。白夭夭握住仙鶴的手:“我要去凡間阻止她,姐姐先回蓬萊吧……”等不及仙鶴的答複,她便已經縱身消失。
    她飛速趕製雷峰塔邊的桃花林,見隻有自己的陶偶孤單單地在樹下立著,便知自己來晚了……正待要去蟠桃林,肩頭卻忽然一陣劇痛襲來,白夭夭站立不住,幾乎是立時便捂著肩頭跌落在地。
    額上冷汗大滴墜落,白夭夭想支撐著自己站起身,卻是完全不能,而試圖運起周身靈力化解,反倒令疼痛更加劇烈……
    不行,她要去阻止小青。
    先通知齊霄……白夭夭依靠著一株桃花樹,忍住劇痛,顫抖著調用靈力凝結出一隻傳音符,剛剛傳出,便靠著樹緩緩倒下。
    傳音符幽幽飄高,卻被一隻手指修長如玉的手隨意接住。
    斬荒指尖一碾,傳音符便已碎落成粉,他閑庭信步走向白夭夭,卻在看見她麵目的一瞬間,如被雷擊。
    這是……為何……
    他為何會有如此熟悉的感覺……
    斬荒忽地有了絲緊張,連步伐都開始猶豫,他走近她,蹲下身來,竟是忍不住撫上了她的麵頰,再至她因痛苦而緊閉的雙眸和死鎖的眉心,心口竟然是一陣疼痛……
    明明溫養他元神的人是小青,他卻連對小青都沒有這樣的熟悉感……
    麒麟一生隻動一次情,他萬萬不該在尋了小青二十年後,卻突然對另一個女人有了異樣的心情……
    斬荒低喃道:“白夭夭,究竟為何,我竟會對你如此不舍……”
    神色逐漸溫柔,他指尖的紫色靈力通過眉心傳入白夭夭體內,一陣紫光閃過,瞬息之間,萬象令便已被收回,白夭夭凝結的雙眉也緩緩舒展開來,仿佛跌入了一個很美的夢境……
    斬荒目光癡纏,竟是久久不願離去。
    直到身後逆雲來到,恭聲道:“主上,都布置好了。”
    斬荒微微點頭,目光卻依舊難離白夭夭,連開口的聲音都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故人有約,今日就不便久待了。白夭夭,你身上的謎團,我下次再來破解……”
    2
    青帝正同百草仙君在房中下棋,青帝手執白子,施施然落子。
    百草仙君則是毫不思考,隨意將黑子落下,再偷看青帝神情,演技誇張地道:“你這棋路穩健,棋風大開大合,實乃九重天棋王呀!”
    青帝笑也不笑,麵色冷淡地道:“下棋,哪來那麽多的話。”
    百草仙君訕訕閉嘴,兩人又交鋒幾個來回,百草仙君便又已按捺不住,見青帝專心於棋局,根本無暇他顧,便將棋一擲:“老兄你棋藝太高,我著實受不了。不行了,我輸了輸了。”
    青帝見他如此,心中了然,竟也不生氣,隨他一起整理棋子。
    百草仙君笑嘻嘻地湊近他:“你幫我勸勸許宣?”
    青帝放下手中把玩的棋子,淡然一笑:“這事,我可不插手。”
    百草仙君氣得吹胡子:“你!我千裏迢迢來這裏,你就這麽拒絕我?”
    青帝笑意悠然:“你不是來找我下棋的嗎?”
    “要不是你千年前……”
    “打住,這一招,你上次借冰鏡找冷凝時便用過了……”
    百草仙君一屁股坐回椅子,氣呼呼地道:“至少你這兒還起了一次作用,你是不知道,我剛才對許宣啥話都說了,我人世的遺言也說了,照拂也說了,你硬塞徒弟給我這事也說了,他怎麽就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呢?我的藥師宮啊!都怪你這固執性子傳給了你徒弟,他還青出於藍了!”
    青帝摸了摸頷下胡須:“非也,紫宣當年並非如此,也許是去了一趟人間,性子才大有不同……”說著,便斜著眼睛看了仙君一眼,“這樣說來,或許是你自己教出來的吧……”
    百草仙君氣得臉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分:“他若拿我當師父,就不會眼睜睜看著藥師宮無人接任,還無動於衷!”
    青帝看著百草仙君氣呼呼的樣子終於笑了出來:“你放心,許宣一向尊師。當日他離開,也是為了藥師宮兩宗和睦。如今,必會想出法子。”
    百草仙君有些可憐巴巴地道:“你以為我是心疼自己的心血嗎?我是心疼百姓!若失了藥師宮,遠的不說,就在臨安,又不知多了多少飽受病痛折磨之人……”
    青帝輕歎一聲:“許宣何嚐不會照顧臨安百姓?隻是眼下他既然出了藥師宮,更因饕餮與蛟龍封印一事分身乏術,才不能答應完全統率藥師宮。但他定會想出萬全的法子來,你放心回蓬萊,靜觀其變就是了。”
    百草仙君麵上有了絲喜色:“此話當真?”
    “他這世為人,難道不是你一手教養出來的?你的品行為人,教養出的徒弟,還能有什麽不妥?”青帝竟是難得地奉承了一下別人。
    “言之有理!老兄,我真要感謝你送了這便宜徒弟給我!”百草仙君喜笑顏開,但轉眼想到饕餮,就又氣得牙癢,“再說到這個饕餮,害得冷凝至此,我真是恨不得再受一次天劫,下凡去將他就地正法!”
    青帝看仙君沒個正形的樣子頗為無語:“還是別了,老兄,總該相信我們的徒弟,這也是他們此世的曆練,若能順利通過,倒也能重回九重天了不是?你啊,還是安心回蓬萊吧。”
    百草仙君點了點頭,又瞪向青帝搖頭:“趕了我兩次了,我才不走,我就在你這九奚山住上一段,聽聞白帝因昆侖鏡之事,還在生你氣,若他前來尋仇,我也能幫你抵擋一二。”
    青帝麵色無奈地笑笑:“待齊霄歸還後,我自會親自上門賠禮。”
    百草仙君笑意盎然,還未說話,便有小仙使來報,說是許宣、齊霄求見。
    青帝微微一愣,走出房門。
    原來齊霄遍尋饕餮無果後回到三潭印月,卻不見了小青與昆侖鏡的蹤影,擔心是饕餮為奪寶物將小青擄走了。許宣料理完藥師宮諸事與他會和後,仔細查看了湖邊,見無打鬥痕跡,便說上九奚山來找青帝借冰鏡一觀。
    青帝見牽涉昆侖鏡,也是不敢大意,立馬便答應了。
    這一看,三人便是嚇了一跳。
    3
    小青與小灰溜進蟠桃林中,小青見有天罡衛從遠處經過,便閃身躲進樹後,背上的包裹撞到了躲閃不及的小灰,包裹裏麵正是小妖的陶偶,小灰還來不及痛呼,小青立馬便瞪向他:“你小心點,若陶偶有失,我便把你千刀萬剮。”
    小灰揉著胸口,苦口婆心地勸道:“山君,這些隻是陶偶,可不是真的小鹿他們啊!就算你冒著危險,將他們放入了蟠桃林,又有什麽用處啊?”
    小青小心翼翼觀察天罡衛的行蹤,低罵一聲:“你懂什麽!?”
    眼見天罡衛走遠,小青背著包裹繼續向前:“這蟠桃林與別處自是不同,這裏終年仙氣環繞,若是能將這些陶偶安置在這裏,興許他們能夠有所感應。”
    小灰搖了搖頭:“山君,你這是癡人說夢啊!”
    小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灰一縮脖子,仍然道:“他們都是化了魔的,不知元神是否完好,既已身死,怎能複生啊?”
    “你到底幫不幫我?”小青怒視著他,見小灰重重點頭,又狠狠道,“那你就少說廢話!”
    兩人繼續前行,隻見三名天罡衛在林中巡查,朝著兩人的方向行來,眼見避無可避,小青深吸一口氣,舉起懷中的昆侖鏡便要上前,小灰立馬顫抖著拉住她:“山君!你三思啊!此事若是王母怪罪下來,咱們可就完了!連帶著許大夫、白娘娘,還有將昆侖鏡交給你的齊霄……”
    小青微微愣住,顯得有些猶豫,小灰見她神色鬆動,立馬動情道:“山君,咱們山上已經如此變故,你若再有任何閃失,叫我們剩下的幾個可怎麽辦啊!”
    小青摸摸身上的陶偶,又望了望蟠桃林,眼中逐漸閃爍起倔強的光芒:“你放心,這一回,我絕不牽連旁人!”
    兩人說話之間,天罡衛便發現了此處的異樣,向兩人藏身的樹後走來,小青眼見他們越來越近,深吸一口氣,將背後包裹交給小灰:“你快把他們放進去!”
    天罡衛見到小青二人便是一驚,舉起武器就要攻擊。小青舉鏡迎戰,隻見昆侖鏡光芒一閃,天罡衛手中之劍竟被輕易擊碎。
    另一名天罡衛忙大聲呼喚同伴,眼見又來了三個巡查的天罡衛圍過來,小青以一敵六,竟是有些不敵。她回頭,看到小灰已將小妖們擺好在蟠桃林之中。那些陶偶活靈活現,一個個皆是眉開眼笑地立於滿是蟠桃的樹下。
    小青看到這一幕,仿佛便回到了那一日,眾小妖們在蟠桃林中嬉鬧的場景,那時大家是多麽的歡樂又無憂無慮,如今……
    這一晃神,身後便又是幾個天罡衛襲來,而她竟沒有發覺,小灰瞥見,忙驚慌大叫:“小心!”
    小青回頭,天罡衛的劍正好襲來,小青舉鏡一掃,雙方繼續纏鬥在一起,但漸漸天罡衛越聚越多,招招致命,小青被團團包圍在中間,她已是難以顧及,便又喚出劍來,正要攻上,卻忽聽齊霄聲音響起:“住手!”
    眾人一時停下手來,小青回頭,隻見齊霄怒意騰騰,睚眥欲裂地等著她,許宣則稍稍落後幾步站在遠處,也是麵帶愁緒。
    齊霄見她怔神,便訓道:“膽子比天還大,你還不過來!我交給你昆侖鏡,就是讓你這等妄為嗎?”
    小青解釋道:“我不過想借昆侖鏡帶小妖們前來蟠桃林中,沒有其他想法……啊!”
    “小青!”眼見一個天罡衛趁小青不備,一劍襲來,齊霄大驚失色,不由出聲疾呼。
    小青稍一側身躲避,手中的昆侖鏡卻被天罡衛用劍挑起,另一名天罡衛眼見便要下了殺招,齊霄情急之下一劍揮出,幫小青擋下二人。
    小青眼見齊霄相護,趕緊一躍而起,將昆侖鏡護入懷中,跳過幾名天罡衛,回頭得意地望向齊霄:“你放心,昆侖鏡是你交代我保管的,我定不會讓它受到半點損害……”
    她話音還未落,身後一名天罡衛的劍已刺到,正正劃破她的手臂,小青痛呼一聲,反過手來查看,血卻這樣滴落在昆侖鏡內……
    瞬時間九重天上,布滿陰霾。天色大變,一副黑雲壓頂之勢頭。
    齊霄將眾天罡衛格開,擔憂地回頭,許宣已疾步上前從小青手中奪過昆侖鏡,臉色一沉:“昆侖鏡染上了妖氣!”
    隻見昆侖鏡不再寶華燦爛,璀璨無暇,黑紅二色夾雜纏繞著在鏡麵翻騰,妖異至極。
    而昆侖山上的花草,也於一瞬間枯萎,山上仙氣飄忽散去,天雷隆隆,地動山搖,四季如春的昆侖山,霎時破敗如荒原。
    一名弟子跌跌撞撞跑進大殿,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白帝已經臉色慘白地衝了出去。
    瀟湘仙子目睹昆侖異象,眼見白帝身影化作一道仙光而逝,本待追去,卻忽然感受到昆侖結界鬆動,心知她必須鎮守昆侖……
    而她再仔細感知,竟發現了那道熟悉的氣息再度出現……
    近日來山中花草不時枯萎,都會殘留這道氣息,而若她仙氣覆蓋其上,必回有紫色煙霧升騰而起……
    “妖帝……”瀟湘仙子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森冷怨恨,促使她沿著氣息,大步前去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