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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拉和劉亞萍被殺一案總算破了,陸離才鬆一口氣,埋頭開始準備結案報告,卻聽到門外的喧嘩聲。
    “讓我進去!大門開著,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是池震的聲音。大概醉了,有些大舌頭。
    “別逼我掏槍,看照片都知道你是池震!”鄭世傑的火氣不小。
    “池經理,咱們回吧。”這大概是池震手下的小嘍羅,試圖拉走酒醉的池震。
    陸離走出門外,剛好看到鄭世傑掏出槍,而池震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往這兒打,我池震想辦的事沒有辦不成的,除非是死了!”
    他來幹什麽?陸離來不及多想,揚聲道,“讓他進來。”
    “你抓錯人了!”一進審訊室,池震肯定地說。他把鉤衣針和毯子、還有李小姐的照片-這是在醫療檔案裏拿的,推到陸離麵前。陸離拿起鉤針,看著一側的針尖和另一側的細鉤,
    又拿起毯子,看過上麵雙子塔的畫,對比上麵的針眼,最後看了看孕婦的照片。
    “你到底給誰辦事?”
    “lily。”
    “誰?”
    lily,24歲,一個馬來的普通女孩。
    她曾經在夜店工作,十七號被發現泡在海水中,具體哪天死的誰也不清楚。最後一次見客戶,是十二號晚上,大浦地10號。那天晚上之後,沒人再見過她。叫lily的電話,是所謂的李小姐打的;劉亞萍的毯子是李小姐送的,劉亞萍是負責李小姐產檢的護士;而朵拉,大浦地10號的畫,同樣的死法,讓她和lily、劉亞萍產生了關聯。畫家張誌剛,承認他殺了三個女人,但不承認是用針紮死她們的。作案工具跟死因對不上,又因為嚴重的上消化道出血,被送進了醫院。
    董局發了很大的脾氣,“一個星期給我抓了兩個,又放了兩個,包宇被你打得半死,張誌剛才進去兩小時,被陳同打掉半條命,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咱們開的是警局還是醫院?你慢慢來,多抓幾個,以後搞個檳城警局一日遊,我們都配合你創收。”
    “那兩個是錯判,以後不會了。”陸離抿緊嘴。
    董局沒有因為他的認錯態度而歇火,“說說死者,死三個了,飯店後巷一個,海濱公路一個,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海裏泡著的,還說是第二個死的,屍體哪來的?”
    “線人提供的。”陸離仍然站得筆直。
    “哪個線人?報告上連個名字都沒有,動不動就說線人,陸隊長線人這麽多,三教九流都有,要不然你在地下開個警察局吧,跟咱們局對著幹。”董局收了一點怒氣,“不是我給你施壓,是你要有工作方法,盯梢、查案、去死者家裏,什麽事都自己幹,那你為什麽要當隊長?”他突然轉向鄭世傑,“你說是不是,雞蛋仔?”而後者不知在何時摸出了一個雞蛋仔,剛塞到嘴裏,聞言含含糊糊地說,“是,董局。”
    董局冷笑著說,“別叫我董局,你來當局長吧。我看你坐辦公室的時候比我還多,電視劇都追完了吧?”
    鄭世傑說,“大浦地八百五十戶人家,我都查過了。”董局問,“然後呢?”鄭世傑咽下嘴裏的雞蛋仔,“然後沒有人見過死者和凶手。”董局盯了他十幾秒,“幹得好!什麽都沒查著,倒是讓八百五十戶人家都知道大浦地殺了人,幹得真好!”
    董局這回是真怒,一個個挨著罵過去,溫妙玲、物證科老高、法檢科老石,誰也沒拉下,最後又罵陸離,“陸隊長你可以糊弄我,可我糊弄不了吉隆坡總局,再出第四個,總局直接派人接手,咱們就別查了,散了得了。”
    陸離的臉還是繃得緊緊的,“死不了第四個,這個星期我肯定抓到凶手。”
    幾乎在陸離挨罵的同時,池震被“請”進了監獄。那天他在咖啡館,阿輝和索菲過來說陳同要見他。不是池震不願見陳同,隻是見一次太麻煩,監獄不批準他的探視手續,想見一次就得犯點事進去。看守所待二十四小時,再轉監獄,進去後也不是馬上能見到陳同,起碼還得再守兩天,一出一進得四五天,時間不夠用。
    然而陳同想做的,不是池震可以說“不”能阻止的。他想跟池震麵對麵說話,已經把流程都做好。砸了一個場子,搶了店裏十來萬現金,打傷了夥計阿輝。阿輝當人證,報警說這些都是池震幹的,人也是他打的。二十六小時後,池震出現在陳同麵前。
    池震解釋給陳同他們聽,“我真在醫院守了一下午,她沒出現。但真的,這幾個女人不是那個畫家殺的。”
    陳同表情嚴峻,“你說來說去,就是在證明我們錯了,我不該弄那個畫家。”張誌剛進去後,被放在7號房。7號房裏原先住的犯人老王,曾經毒死過妻子娘家一家七口,為了替女兒出頭主動要求替陳同弄那個畫家。先叫張誌剛做了五十個俯臥撐、一百個蹲起,問是不是他殺的人,畫家一口承認。既然確實殺過人,老王拿出一瓶可樂給畫家喝。畫家喝完,老王把瓶子一砸,讓畫家把玻璃碴吃了。
    “真吃了?”池震問。
    旁邊有人替同哥答,“那畫家可能吃完來的,胃口不太好,吃半瓶就開始吐血了。”
    池震內心微微抖了下,明知道這幫人都是惡徒,但每次聽到這些,仍然無法控製內心的懼意。不過,幸好他臉上絲毫未露,“然後呢?”
    陳同沉聲道,“然後你來了,告訴陸離他們抓錯人了,我們也搞錯人了。警察已經把凶手抓著了,被你說說又給放了。我就奇怪了,你一個摘牌的律師,在哪把你顯著了。”
    被陳同數落一頓,池震也不是沒有得到好處,一份畫家審訊記錄的複印件。
    畫家還是單身,婚姻狀況連離異都不是,一直是單身。陸離盯著審訊記錄的正本,翻到最後一頁,看了看張誌剛的簽名,又拿出毯子和畫,畫上的日期、毯子上的日期在“7”上麵都有一個小斜點,光看筆跡,應該是一個人。
    溫妙玲從外麵進來,如釋重負把手裏的文件扔在桌上,“簽了。這筆治療費付完,從今天開始再有什麽病、再花什麽錢,都跟咱們沒關係。”她說的是免責聲明,張誌剛放棄追究責任。
    陸離皺眉,“人剛醒過來,你就跟他簽這個?”
    溫妙玲翻了個白眼,“要不怎麽辦?一天好幾千,回頭咱們真的得再找份工作養警察局了。”
    陸離來不及跟她多講,因為他發現免責聲明上張誌剛手寫的日期,那個“7”也是帶了一個斜點,跟其他數字對比,可以看出是一模一樣。不管張誌剛有沒有殺三個女孩,劉亞萍家的毯子、朵拉家的畫,絕對跟他有關係。
    他拿起皮夾克,大步向外走去。然而還是晚了一步,當趕到醫院時,病床上是空的,隻有一床被子。陸離轉身去醫生辦公室,“張誌剛什麽時候出院的?”醫生莫名其妙,“他沒辦出院手續啊?”陸離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拿出手機給醫生看池震的照片,“是不是這個人把他接走的?”醫生辨認了一下,搖了搖頭。
    張誌剛,跑了?
    陸離衝出醫院跳上車,飛快趕去畫廊,遠遠就能看見畫廊門口有人。他一眼認出,那是池震,拿著扳鉗在鑿畫廊的大門。
    當池震鑿到第三下,一聲槍響,左邊整扇玻璃門在他麵前一下子碎掉。巨大的聲響,讓周圍的遊客四散逃開。池震回過頭,發現陸離的槍指著自己。
    “你的人呢?”陸離問。
    “我的人?”池震不明白。
    “當不了律師,你這次玩得更大,幫人脫罪?殺一個,殺兩個,再殺了第三個藏起來,等他落網的時候再把屍體搬出來。”陸離質問道。“別別,你聽我說……”在槍口下,池震慌亂地解釋。沒等他說完,又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