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過文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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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玉微微垂下眼瞼,杏眸骨碌碌轉了轉,唇邊漾起一絲笑意,抬眼朝沈恕放出狠話:“沈恕,咱倆走著瞧!”
說罷她就拂袖而去,落日的橘紅色餘暉恰巧灑進店內,顏如玉精致的側臉剪影一瞬間讓沈恕有種窒息的感覺,他張揚地搖著紙扇,微笑回應:“顏官媒慢走!”
李修在店門口止步,回頭朝沈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沈恕不明所以,條件反射地抱拳埋頭恭送。
他方才那一笑到底是幾個意思?沈恕追到石階上,望著李修挺拔玉立的身姿漸漸遠去,心中的疑惑更盛。
“沈郎君,高府尹不會找小的麻煩吧?”梁盛走至沈恕身邊,擔憂地望著他。
沈恕“嘿嘿”一笑,一掌拍在梁盛寬厚的脊背上:“放心吧!有我在!”
“那就好!那就好!”梁盛用袖口一個勁兒地擦拭鬢邊的細汗。
——
街道上的攤販已經準備收拾回家,人煙相對稀少。抬眼望去,不再刺眼的雞蛋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沒入城頭,周邊的雲層被暈染出閃亮的金斑,顏色層層漸進,就像懸浮在高牆之上溢滿金色的羽毛,隨風搖曳,蕩出光芒。
“我們必須得趕在沈恕之前過文定!你現在就拿著這個去高府,勸高府尹即刻將高娘子和孟白的生辰庚帖奉在祠堂。我立馬就去趙老板那裏購置明日所需要的聘禮!”顏如玉從衣袖中取出孟白的庚帖遞給李修,頭頭是道地吩咐著,她的臉龐映襯在夕陽裏有種別樣的風華。
李修告辭之前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錦娘,你確定不會後悔嗎?”
“啊?”顏如玉對他的問題有點小小的意外,偏頭不解地望著他,他的眼眸深如寒潭,著實讓她不僅猜不透,反而容易陷進去。
顏如玉不著痕跡地輕輕掐了下左手食指,小小的痛意可以讓她清醒,她微微一笑,問道:“我為何要後悔啊?”
“官媒之職應該是督促好姻緣,互為良配!你硬要將高娘子和孟郎君牽在一起,不是亂配嗎?”李修冰冷地反問,用詞直接,寒意刺骨。
“官衙之事下官說了算,侯爺身為司法佐隻用聽下官的安排就好!其餘的事情實在是不宜多問!”顏如玉被問得臉上有些發燙,但她依舊不卑不亢地走她認為對的路,做她認為對的事。
李修沉默不語,極力扯出一絲苦笑:“錦娘,我是怕你會後悔!有情飲水飽,沒有感情的婚姻生活可能會是一種折磨!高娘子不是孟郎君的良配!”
哈哈!露餡了吧!古人的婚姻大多講求“門當戶對”,他這現代二十一世紀“先戀愛後結婚”的思維還說不是歐陽霈?顏如玉心中竊喜。
“沈賢弟在這方麵和我想法一致!”李修忽然拖沈恕下水,給了顏如玉一記回馬槍。
噗——
他會讀心術嗎?
顏如玉不滿地望向他,他幽深寒疏的眸中實在是看不穿內心。
“那侯爺還向下官送納采禮?”顏如玉翹起一邊嘴角,囂張地輕問。
李修不急不躁,眸中的寒意頃刻間轉為熾烈:“因為本侯對錦娘是一見傾心!”
噗——
肉麻!不要臉!
“你快走吧!別耽誤時間!”顏如玉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揮手催促他快走。
“好!”李修沉聲走在前麵,剛走出不過十步,就聽見顏如玉“誒”了一聲叫住他。
“錦娘還有什麽吩咐嗎?”他回頭笑問,逆光的視線望過去讓顏如玉心生一種妙不可言的暖絨感覺。
“明日早點來官衙,我有新任務安排與你!”她快步走近,俏皮地勾了勾手指,在他的耳邊淡淡道。
“好,沒問題!”李修溫柔一笑,一雙眼眸清澈明亮熠熠生輝。
顏如玉不禁走了神:男人心,海底針,真特麽善變!
——
與李修分道揚鑣後,顏如玉先去寶瀾軒購置了明日所需要的聘禮物什,並且吩咐趙老板次日五更就將東西送去官衙,辛苦費自然少不了。
趙老板點頭哈腰,喜上眉梢。
第二日月亮還未沒入雲層,天色仍舊幽藍,顏如玉滿意地從顏似月手中接過蓋有官印的聘書和禮書,帶著花了大手筆的聘禮離開官衙前,仰頭在李修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李修眼睛一亮,看顏如玉的眼神裏更是滿滿的寵溺。
顏如玉頓感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戰栗,下意識別過眼:別看我,再看戳瞎你眼睛!
她哼著小曲坐在紫蓬杭稠簾幕的官轎裏,琴瑟和鳴分別走在官轎兩旁,身後的聘禮隊伍足有百米多長,挑夫們個個穿得喜氣洋洋,滿麵紅光,浩浩蕩蕩地往崇仁坊的悅來客棧去。
——
天光初現,東方露出魚肚白。
天青色紗帳下,寶藍色織錦棉被裏,沈恕正呼呼大睡。
平安推開窗牖,恰巧看見顏如玉那一行彩禮隊伍正從東邊而來。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差點以為是“鬼迎親”了!好在官轎旁邊的琴瑟用餘光注意到頭上有人,隨即仰麵衝他甜甜一笑,順便招了招手,他才立刻警醒,宛若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
這顏官媒動作也忒快了吧!他忙不迭地往沈恕房間跑,“duang”的一下,推門的時候直接摔進屋。
“大郎!不好了!不好了!”平安揉著半邊屁股,疾步蹦跳到沈恕的軟塌邊,掀開紗帳繼續喊,“大郎不好了!快起床啊!別睡了!”
沈恕兩耳不聞床外事,一心隻想做好夢。
他任由平安一個勁兒地推搡他的身體,一個勁兒地衝他耳邊叫喚,他還是穩如泰山地一動不動,口中還有喃喃之音:“別煩我睡覺!”
“ 那好吧!別怪我沒叫你起床!”平安委屈地嘟囔嘴,準備起身離開,“人家顏官媒都去過文定了,你還好意思睡覺!”
“騰”的一下,沈恕總算魂歸附體,掙脫掉好客的周公,受驚坐起在床上。
“你剛剛說克夫相過文定去了?去哪家啊?”他一麵掀開棉被坐在床沿穿靴,一麵著急問。
“應該是孟郎君落腳的客棧吧!”平安撓撓頭。
“那你不早說!”沈恕眼裏滿是急切,臉頰脹得通紅。
一邊的平安從衣架上麻利地取下外袍伺候他穿衣,無辜道:“你也沒問啊!”
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