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的名字明明在舌尖上翻滾,我卻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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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剛剛下過一場雨,濕漉漉的水汽給仲夏添了幾分涼意,一掃前陣子的炎熱,又趕在周末,正是出遊的好天氣。
    許若唯掛了電話,臉上還掛著笑容,眼角眉梢都溢著光芒。旁邊的魏琳忍不住調侃她:“瞧瞧,你倆也太膩歪了。”
    “家晨約我吃晚飯,我就不陪你啦。”許若唯衝她擠眉弄眼,樂滋滋地開始收拾東西。
    魏琳盯著桌子上的兩杯咖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好不容易逮著這家夥出來逛街,一個電話,又被男朋友拐走了。
    許若唯笑眯眯地給了她一個飛吻,說道:“vring,我先走啦,好好享受你的下午茶。”
    不等魏琳吭聲,那個鵝黃色的身影已經離開了視線。
    左愛餐廳的二樓,服務員正再三跟厲家晨確認:“厲先生,按照您的吩咐,把戒指藏在甜點裏對吧?”
    “對,你就放在冰激淩裏。”二十出頭的男子眉目英挺,嘴角含著溫柔的笑,引得那個服務員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又叫住了服務員:“放在甜點裏會不會不容易被發現?她有點兒迷糊,要是一口吞下了可不好。”
    那個服務員捂著嘴偷笑,對他口中的女朋友真是又羨慕又嫉妒:“厲先生,要不您把戒指藏在玫瑰花裏吧,您的女朋友一定會很驚喜的。”
    厲家晨微微一笑,低下頭,看著手上的戒指盒,腦海裏開始想象她看到這一幕的驚喜表情。
    這副沉入愛河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甜蜜。服務員心領神會,識趣地退了下去。
    同一時間,許若唯到了左愛餐廳。兩人事先約了在一樓碰麵,她下了車,在餐廳門外等了起來。
    這個時間來往的人不少,許若唯向四周掃了一遍,唯獨不見厲家晨的人影。
    “怎麽還沒到?”她暗暗嘀咕,掏出了手機。
    “美女姐姐,這是送給你的。”一個小男孩走到她麵前,胖嘟嘟的臉,從背後拿出一枝紅玫瑰,踮起腳,笑眯眯地遞給她。
    “給我?”許若唯瞪大了眼睛。
    小男孩咧開嘴,臉蛋像水嫩的果子,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對呀,給一個穿著黃色裙子、長頭發的姐姐,沒錯啊。”
    許若唯低頭看了看自己鵝黃色的長裙,心裏更加納悶了。小男孩卻不等她說話,撒開腳丫子跑了,留下她拿著一枝紅玫瑰傻傻地站在那裏。
    “美女,這是送給你的。”許若唯還在發呆,另一個青春美少女小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言語間還帶著一絲豔羨。
    許若唯手上又被塞了一枝玫瑰,她這下學聰明了,拉住了對方,問道:“我能問一下嗎,是誰讓你送花的?”
    那個少女嘻嘻一笑,轉身就跑,還故弄玄虛地衝她眨眨眼,笑道:“美女,祝你們幸福哦。”
    聽了她的話,許若唯漸漸琢磨出了什麽,手上那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越看越動人。她的嘴角微微揚起來,眉眼間的笑意就像花朵一樣,慢慢地綻放開來。
    很快,又有一個中年男士走過來,手上同樣拿著一枝紅玫瑰。
    許若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著急,不慌不忙地等著下一個送花的人。手上的花越來越多,她的心情就像躍躍欲飛的小鳥,折騰著翅膀,迫不急待地想要飛到那個人身邊。
    這一幕精心策劃的浪漫事件,在男主角出現的那一刻達到了高潮。
    “喜歡嗎?”
    厲家晨帶著溫柔的笑意,慢慢地從餐廳裏走出來,手上拿著最後一枝紅玫瑰。他穿著白色的襯衣,五官英挺,長身玉立,就像是從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
    許若唯自動忽略了四周的人群,雙頰緋紅,飛快地奔向了厲家晨的懷裏:“我很喜歡!家晨,謝謝你。”
    “若若,我為你做所有的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的。”厲家晨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你永遠不用對我說謝謝。”
    許若唯沒有吭聲,低低一笑,放在他腰間的那雙手抱得更緊了。厲家晨笑著吻了她的發頂,微微將她從身前拉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許若唯,如果仔細看,還能發現其中隱藏著一絲緊張。
    “送給你。”他將手上的那枝玫瑰緩緩地遞給許若唯,眼神溫柔,如同一泓秋水,又像是冬日的暖陽,將許若唯包裹在其中。
    許若唯接過玫瑰,低頭淺笑,臉上浮著淡淡的紅暈,比手上的花更嬌豔了幾分。
    “若若……”厲家晨輕輕咳了咳,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你喜歡嗎?”
    “喜歡啊。”許若唯不明所以,目光再一次落在眼前的玫瑰上,一共十三朵,寓意著一生一世,他還真是用了心思。想到這裏,她心裏的雀躍又多了幾分。
    “小傻瓜。”厲家晨的笑意深了一些,他溫柔地握住許若唯的手,另一隻手慢慢地剝開最後那枝玫瑰。隨著花瓣散開,一枚光華璀璨的鑽戒露了出來。
    “家晨……”許若唯整個人傻了,眼睛裏立刻騰起了一層水霧,她結結巴巴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厲家晨取出那枚戒指,在淚眼婆娑的許若唯麵前單膝跪了下去。
    “家晨,你……你做什麽?快起來啦。”許若唯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胸腔了,她又是激動又是緊張,眼淚一下子就失控了,像珍珠似的,一顆接著一顆。
    不是沒有想過,隻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她竟然覺得不真實,就怕這隻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夢,眨眨眼就碎了。
    厲家晨拉過她的手,慎重地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溫柔地說道:“嫁給我吧,若若,做我的妻子,和我一起走完這一生。”
    許若唯已經泣不成聲,捂著嘴,表情又呆又傻。
    “你願意嗎?”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期待。
    這樣溫柔的厲家晨,不禁讓她想到了兩人初見時的情景。
    那時她剛剛回國不久,有一天逛街時下了大雨,她慌慌張張地撞到了厲家晨的傘下。她還記得,他那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米色的府綢長褲,風姿挺拔。
    “你沒事吧?”
    有句話叫“一眼誤終生”,那一刻,她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願意,我願意!”回想著舊事,許若唯連連點頭,生怕動作慢了對方會反悔似的,“家晨,我願意嫁給你。”
    燦爛的笑容在那張英俊的臉上盛開,厲家晨動作溫柔地將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然後印上一吻。
    許若唯再也按捺不住,飛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四周看熱鬧的人早就圍了一層又一層,見到這個情景,紛紛開始起哄。許若唯聽到動靜,這才回過神來,一邊抹眼淚,一邊羞窘地把腦袋往厲家晨懷裏鑽。
    “都怪你,別人在笑我呢。”
    “現在知道害羞了?剛剛是誰又哭又笑,跟個小花貓似的?”厲家晨含著笑,憐惜地替她擦拭著淚水,“別哭了,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你就是欺負我。”許若唯嘟囔著推他,眼角的餘光瞥到路人,頓時挽住了厲家晨的胳膊,小聲地嘀咕,“我們走吧。”
    厲家晨一笑,在眾人或羨慕或稱讚的目光中,擁著許若唯走進了餐廳。
    這一天,許若唯都如在天堂。
    回到許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許若唯捧著大束的玫瑰,進門時被許安偉撞了個正著。
    “小姐回來了?”傭人福伯笑眯眯地看著許若唯手上的玫瑰,臉上的每道皺紋褶子裏都藏著欣慰,“好漂亮的花。”
    “福伯……”許若唯嬌嗔地笑了笑,將玫瑰遞給福伯,“您去找個花瓶插著吧。”
    “好好好,小姐,你就放心吧。”福伯笑得合不攏嘴。
    許安偉狐疑地掃了一眼那束玫瑰,直到福伯走遠了,心裏仍然有點兒不痛快。他咳了兩聲,抖開手裏的報紙,問道:“若若,這是誰送的啊?”
    女兒長得漂亮,自小就不缺乏追求者,可是從來也沒聽過有誰贏得了她的芳心。她剛畢業回國,哪個臭小子這麽快就偷偷下手了?
    “爸。”許若唯嬌笑著靠過去,親昵地從背後摟住他,“您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讓您見見我的男朋友。”
    “你什麽時候交了男朋友?”許安偉十分訝異,“他人怎麽樣?家世呢?我認識嗎?”
    “爸,您就別擔心了,您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嗎?”許若唯嘟起了嘴,在心裏偷笑,“您明天就能見到了。”
    “你這丫頭,居然一直瞞著爸爸。”許安偉雖然在商界名聲赫赫,不過在女兒麵前,他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你約好時間吧,爸得替你好好把關。”
    許若唯頓時眉開眼笑:“謝謝爸。”
    “好了,快去休息吧。”
    一夜好夢,第二天醒來,許若唯的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樓下,許安偉坐在餐桌前看早報,福伯忙著張羅出門的事宜和禮品。許若唯聽著那熱鬧的動靜,心裏滿滿的快樂,衝著鏡子裏那個紅著臉的姑娘傻樂。
    “若若,你已經挑了半個小時的衣服了。”
    “好了好了,爸,我馬上就好。”
    這個寧靜溫馨的清晨是被一陣警笛聲打破的,一直到很久以後,許若唯都忘不了這個噩夢。
    “福伯,去看看怎麽回事。”警笛聲一陣接著一陣,越來越近,許安偉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福伯應了一聲,剛走到院門口,一群警察迎麵湧了進來。
    “你們找誰啊?這是私闖民宅,先生!”
    福伯的喊叫徒勞無功,那群警察已經蜂擁而入。許安偉麵色灰白,心中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他站起身,勉強維持鎮定地開口:“請問你們有什麽事嗎?”
    “許安偉先生,您涉嫌參與一起金融詐騙案,當事人已經向法院提起訴訟,我們現在依法逮捕您。”為首的警察隊長板著臉,一揮手,身邊的警員立刻拿出了手銬,利落地上前鉗製住了許安偉。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爸!”許若唯在樓梯上看到這一幕,又驚又怒,急匆匆地奔下來,“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爸怎麽可能會參與什麽詐騙?你們抓錯人了!”
    她滿心驚慌,一個勁兒地推搡著那些警員,試圖將他們轟走,嘴裏不停地重複著那幾句話。
    “許小姐,請您不要妨礙我們正常工作。”那名隊長有些不耐煩了,一把抓住許若唯的手腕,同時吩咐警員將許安偉帶走。
    他手上不分輕重,抓得她發疼。許若唯卻顧不上這些,一邊激動地朝他拳打腳踢,一邊對著被帶走的許安偉哭喊道:“爸!你們放了我爸!”
    “若若,不要擔心,爸沒事的。”
    看著許若唯這個樣子,許安偉心都碎了。他有心想和女兒再說點兒什麽,可惜沒有機會了,那些警員粗魯地將他拖上了警車。
    “爸!”
    許若唯尖叫一聲,不管不顧地追出院子。警車在刺耳的鳴笛聲中疾馳而去,隻留下她一聲接著一聲地呼喊。
    “小姐,快別哭了。”福伯顫巍巍地小跑過來,扶起倒在地上的許若唯,“先生到底犯了什麽事?嚴不嚴重?我們還是趕緊找個律師吧。”
    許若唯心裏又急又慌,她甚至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前一刻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說父親是詐騙犯呢?
    她倒在福伯懷裏失聲痛哭,那一身精心挑選的白色小禮服因為剛剛的折騰,也失去了原本的光澤,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許氏集團此刻亂成了一鍋粥,許安偉被紀檢委員帶走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遍了公司,仿佛在安靜的水池裏投下了一大塊石頭。
    “你說我們公司會不會倒閉啊?”
    “不好說,難道許總真的參與了金融詐騙?”
    幾個員工正聚在一起討論,看到走過來的男子,立刻噤了聲。
    “厲經理。”
    厲家晨微微點了點頭,麵無表情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有個膽大的員工衝出來,漲紅著臉問道:“厲經理,聽說許總被抓了,我們公司沒事吧?”
    厲家晨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別問我,我對此事一點兒也不關心。”
    他丟下這句話,大步地走進了辦公室。
    幾個員工愣在那裏,麵麵相覷,厲經理不是一向最得許總的賞識嗎?怎麽會是這個反應呢?
    辦公室裏,厲家晨看著不斷閃耀的手機屏幕,陰沉的表情終於緩了下來,露出一絲笑意:“若若?”
    許若唯對他而言就像是陽光一樣的存在,驅散了那些肮髒和黑暗帶來的不快。
    “家晨!”許若唯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在哪裏?”
    厲家晨渾身一震,語氣急了起來:“出什麽事了,若若?”
    “家晨,我爸被抓起來了!”許若唯哽咽著說道,“怎麽辦?我好怕!”
    “你爸出事了?”厲家晨一愣,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不知怎的,他有些莫名的不安。
    許若唯斷斷續續的哭泣還在繼續:“不可能的,我爸怎麽可能會詐騙呢?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握著手機的手突然加大力道,青筋凸了出來,厲家晨聽到自己發顫的聲音:“若若,你說的是許安偉嗎?”
    “對啊,我本來想讓你們今天見麵的。家晨,我現在該怎麽辦?”
    許若唯的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咚”的一聲,信號突然斷掉了。
    “家晨?家晨?”
    摔在地上的手機再沒有人管,厲家晨痛苦地低吼一聲,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辦公桌上。
    電話的另一端,許若唯沮喪地盯著手機,不知道為什麽,厲家晨的電話突然打不通了,在她最需要肩膀依靠的時候,好像全世界都遠離她了。
    關於許氏集團的金融詐騙案,在b市鬧得沸沸揚揚,茶餘飯後,誰都忍不住感歎一聲,好好的b市首富,一轉眼就家財散盡了。
    這起案子前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因為暗中有人遞了證據,鐵證如山,許安偉很快就被定案,判了五年,公司也宣告破產。
    這則本年度最大的新聞隻是為b市人提供了一些娛樂,沒有人關注背後的細節,倒有人偶爾提一句:“聽說那許安偉還有一個女兒呢,真是可憐。”
    許若唯是聽不到這些憐憫和同情之詞了,在許安偉的判決書下來的當天,她立刻隨著許安偉服刑監獄的判決去了a市。
    兩年後。
    刺耳的鬧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再次將許若唯從舊夢中驚醒。
    她盯著天花板,愣了片刻,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嫁給我吧,若若,做我的妻子,和我一起走完這一生。”
    一生,多麽動聽的字眼,可是她現在獨自一個人,在這舉目無親的a市,步履維艱。
    “olivia,你上班要遲到了!”魏琳的聲音突然響起。
    對了!今天可是自己第一天上班,絕對不能出岔子。
    甩甩頭,許若唯將那些苦澀的記憶壓在心底,開始手忙腳亂地穿衣洗漱。
    新的工作服還沒有做好,她身上這套是向同事趙麗借的,兩人個頭差不多,大小也合適。白色的襯衣,外加黑色西裝外套,下身是一條黑色工作裙,簡單大方,為她添加了一份知性,隻是……這胸口也太緊繃了吧?
    盯著鏡子裏的人,許若唯紅了臉,她沒想到穿在趙麗身上鬆垮垮的襯衣在她身上居然這麽有“曲線美”,不過她目前也隻能將就著穿了。許若唯苦惱地調整著衣襟,指尖突然一涼,觸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
    許若唯一怔,緩緩低下頭。鏈子串著的那枚戒指精致如昔,靜靜地躺在胸口的位置,伴隨著她每一次心跳、每一個呼吸。
    “olivia?”魏琳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靜靜地站在房間門口。
    “怎麽啦?”許若唯回過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擠出了一個笑臉。日子總要往前看的,她不能一直在回憶裏打轉。
    “我做了你最愛吃的小餛飩,快點兒刷牙。”魏琳沒有忽略許若唯眼裏一閃而逝的黯然,但她沒有追問。
    “馬上,給我一分鍾。”許若唯說完,急急忙忙地衝向洗手間。
    魏琳搖了搖頭,心裏湧起一股淡淡的惆悵。看來olivia還是沒有忘記厲家晨那個渾蛋,當初olivia孤立無援,一個人跑到a市,他連半個人影都沒出現,簡直就是勢利小人!現在想想,幸虧自己當初陪olivia來a市了,要是沒有她,olivia又該怎麽撐過這兩年呢?
    就在魏琳胡思亂想間,許若唯尖叫著從洗手間衝了出來:“慘了慘了!要遲到了!”
    “再急也要吃早餐。”魏琳的話音剛落,許若唯已經匆匆忙忙地跑到門口換鞋子了。她趕緊回到廚房,拿了一袋熱牛奶和麵包塞給許若唯。
    許若唯心裏一暖,笑著說道:“vring,你真是太好了。”
    “好啦,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加油吧!”魏琳佯裝不耐煩地催促道,許若唯笑了笑,抱了她一下。
    “我走了,祝我好運吧!”放開魏琳後,許若唯揮手說道,往外走去。
    此刻正值上班的高峰期,公交站擠滿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許若唯等了大概十多分鍾,總算上了一輛公交車,隻是車子開了不到十分鍾,就堵在了路上。
    車廂裏人頭攢動,充斥著各種香水、食物和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煩悶。許若唯悄悄地打開了窗戶,深吸一口氣。
    “a市真是太堵了!”
    “怎麽又是紅燈啊!我趕時間呢!”
    “還讓不讓人上班了?”
    許若唯頻頻看著手機,心裏也焦灼起來,聽著耳邊的抱怨,她苦笑一聲,將目光轉到了窗外。
    這是一個位於市中心的十字路口,人流繁華,此時,數不清的車輛被紅燈擋在街道兩端,這陣容不下於一個豪華的車展。
    許若唯目光一轉,無意間瞥到公交車旁的車——一輛白色的邁巴赫。也許是駕駛員等得煩了,車窗緩緩降下後,一張俊美的臉頓時露了出來,與此同時,許若唯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快了起來。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張臉與記憶中的碎影慢慢重合,並逐漸拚湊出那個熟記於心的名字。
    “厲家晨?”許若唯低聲喃喃著,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個側臉,滿臉的難以置信。
    仿佛是有所感應,車裏的人也慢慢抬起頭,許若唯一驚,幾乎在他望過來的同時低下了頭。
    他看到我了嗎?如果看到了,他會不會認出我來?一時間,無數念頭從腦海中閃過,許若唯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起來,仿佛這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像看到好吃的東西,小孩子都會偷偷咽一下口水。
    過了一會兒,等到理智逐漸回歸,許若唯又暗惱不已地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道:“我為什麽要躲呢?假如這是上帝安排的重逢,內疚不安、無地自容的那個人應該是他而不是我啊!”
    想通後,許若唯大著膽子打算再看一眼,但是這一晃神的工夫,綠燈已經亮了,公交車再次開動。許若唯的目光飄了出去,那輛白色的車已經看不到影子了。
    車窗外,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似乎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八點二十分,許若唯總算到達百貨商場,看著手機,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剛應聘上一家化妝品專櫃的工作,好歹是第一天上班,可不想因為自己遲到而留下不好的印象。
    “咦?小唯,你來啦?”許若唯剛坐下,趙麗就匆匆跑過來招呼道。
    “早上睡過頭了吧?”許若唯指了指趙麗蓬亂的頭發,忍不住笑著說道,“快理理。”
    趙麗尷尬地抓了抓頭發,圓圓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小聲說道:“起來得太晚了,刷了牙就出門,今天還輪到我打掃呢。”
    趙麗說完,手忙腳亂地放下包,掏出梳子,利落地紮了一個馬尾辮。許若唯看到那個裝著包子和豆漿的塑料袋,笑了起來,說道:“反正百貨商場九點才開門,你在這裏守著,趕緊吃個早餐,我去幫你打掃吧。”
    “真的?”趙麗立刻跳了起來,她大力抱住許若唯,哇哇地叫著,“小唯,你真是個大好人!”
    “就算是報恩吧!”許若唯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想起自己昨天報到時什麽都不熟悉,倒是趙麗熱心地幫了她很多忙,其實趙麗才是個大好人。
    趙麗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了一遍,賊笑著說道:“小唯,要是我是個男人,一定會愛上你,你看你,不止人好,身材也……”趙麗說著頓了頓,又看了看自己,然後感歎道,“為什麽同樣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那麽不一樣呢?”
    被趙麗這麽一說,許若唯頓時臉紅了,拿起打掃的工具,轉身往洗手間走去。
    趙麗咬著包子,在後麵樂不可支地嚷嚷:“小唯,你別害羞嘛。”
    兩人嬉笑的聲音透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不由得引得其他專櫃的人多看了幾眼。許若唯渾然不覺那些或驚豔或羨慕的目光,打完水後回到專櫃,脫掉西裝外套,卷起袖子,開始認真地擦拭玻璃櫃台。
    趙麗一邊吃早餐,一邊在她耳邊說著最新的小道消息:“聽說今天der mond會來一個新的地區經理,是個帥哥哦!”
    der mond就是她們專櫃代理的珠寶品牌。趙麗說完,眨巴著眼睛,頂著紅潤的臉蛋,看起來就像十六七歲的少女沉浸在童話裏。
    許若唯笑著搖了搖頭,對她來說,一個帥哥還不如一張人民幣來得現實,她現在隻想好好工作,讓父親在裏麵過得更好一點兒。
    “小唯,難道你一點兒都不心動?”趙麗看了許若唯好幾眼。許若唯長得實在太好看了,這才第一天上班,已經吸引不少其他專櫃的人來搭訕了,當然,都是男性。
    “我還是比較關心值班經理,要是她不爽,等下我們都要挨罵了。”許若唯說著,將髒了的抹布扔進盆裏,剛彎下腰,胸前的扣子繃得越發緊了,感覺要裂開了一樣,她苦惱地拉了拉衣襟,端起水往洗手間走去。
    “對哦。”想到值班經理周曼妮,趙麗頓時哭喪著臉。這周曼妮就是der mond的一隻孔雀,目中無人,處處找碴。想到這裏,趙麗連忙三兩下吞完了包子,開始幹活。
    許若唯去洗手間的途中,端著盆,一心注意著腳下,經過一個轉角的時候,冷不防地撞到一個人。
    “小心!”一聲疾呼響起,許若唯和那個人撞了個正著。她腳下不穩,蹌踉地退了好幾步,等站定了,她連忙抬頭去看對方的情況。
    幾乎是同時,對方溫柔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問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白色的立領襯衣,黑色的西裝,眉目間仿佛閃著光,英俊而耀眼。
    許若唯剛看清眼前的情景,立刻紅了臉,因為那件白襯衣的前襟上已經染了一大團汙漬,不用說,罪魁禍首就是她手上這盆髒水。
    “對,對不起啊,我給您擦擦吧。”許若唯放下盆,拿著帕子,趕緊在對方的襯衣上擦了起來。
    “不用……”譚森宇的話沒有說完,許若唯便靠了過來,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一顫一顫的,顯然十分緊張和自責。譚森宇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不過他的笑容還沒堅持一秒,又因為對方的粗心大意而收斂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看著襯衣上多出來的一道黑色水漬,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抹布,許若唯簡直要哭了。
    她一緊張,竟然忘了自己手上拿的是抹布。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許若唯頓時手足無措。
    “算了。”譚森宇低頭看了一眼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襯衣,一時無語。不過,看著許若唯滿臉自責和內疚,紳士風度也讓他說不出苛責的話,隻好笑著解圍,“大概我今天的幸運色不是白色吧。”
    譚森宇的話讓許若唯鬆了一口氣,目光中悄然多了一絲感激,她小聲地說道:“先生,要不您和我去員工休息室一趟吧,我給您處理幹淨。”畢竟頂著一團汙漬到處晃並不美觀,許若唯這麽想著,又彎腰去端腳邊的盆子,打算帶對方去員工休息室。隻是不知道是她動作太大,還是那件襯衣終於經不起折騰,隻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響,許若唯胸前的兩顆扣子“啪”的一下飛了出去。
    許若唯呆了一秒,低頭一看,衣襟大開,頓時氣血上湧,“啊”的尖叫一聲,也不敢去看譚森宇的表情。她立即鬆開端著水盆的手,死死地捂住胸前,然後飛快地跑進了廁所。
    天啊,怎麽會發生這麽窘迫的事?
    許若唯欲哭無淚,待在廁所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真是太丟人了!她瞥向胸前,粉紅的胸衣露了出來,完全遮掩不住,她現在這樣根本見不了人。
    不敢去細想剛剛那人看到了多少,許若唯現在隻盼望趙麗能找過來,想辦法讓自己出去,不然她隻能一直躲在這裏了。
    也許是福至心靈,她剛冒出這個念頭,廁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趙麗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過來:“小唯,你在裏麵嗎?”
    “我在這裏!”許若唯喜出望外,連忙打開了廁所的門。
    趙麗一看到許若唯,眼睛立刻亮了,誇張地叫起來:“小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工作服穿出事故啊!你的身材也太好了吧?”別說男人了,就是她一個黃花大閨女看了都快流鼻血了。
    聽了趙麗的話,想起剛才的窘境,許若唯的臉上浮起了紅暈,她又急又羞,雙手緊緊地護在胸前:“你還笑?快點兒想辦法啦!”
    “別急別急,我帶了針線盒,縫一縫就好了。”趙麗手腳麻利地從背包裏掏出針線盒,許若唯這才發現,她不僅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拿來了,還帶來一個背包。
    “外麵那個帥哥是誰啊?長得真不錯。”趙麗一邊忙活,一邊湊在許若唯跟前打聽。
    門外的帥哥?許若唯反應慢了一拍,等她回過神,整張臉又紅了起來。
    “我好像嗅到了什麽奸情哦。”趙麗捂著嘴偷笑,“剛剛就是他告訴我你需要針線或者換穿的衣服。”
    許若唯沒辦法,三言兩語描述了剛才的事,言語中還透著幾分感激。
    “我可丟臉了,不過好在他沒有讓我賠襯衣的錢。”她可是偷偷留意了那件襯衫的標誌,嘖嘖,那可要花費她一個月的工資,“不過他是怎麽找到你的啊?”
    “我當時還在喝豆漿呢,突然來個帥哥跟我搭訕。我還以為我的桃花終於要開了呢,結果帥哥說我有同事被困在廁所了,我就知道是你啦。”
    聽了趙麗的話,許若唯頓時反應過來:對方估計是看到了工作服上der mond的品牌標誌,所以找到專櫃那裏去了。看來他真是個好人,許若唯越想越覺得內疚。
    “好浪漫啊,現代版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趙麗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給許若唯打氣道,“加油啊,灰姑娘,搞不好你就變成公主了!”
    許若唯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之色,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好在趙麗這時候順利給她縫好了襯衣扣子,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嫻熟的手法吸引了,忍不住稱讚。
    “小麗,你還真是賢惠,竟然隨身帶針線盒。”許若唯一邊說,一邊翻看趙麗放在洗手台上的背包。還真是什麽都有,比如飯盒、針線盒、衛生棉,甚至還有醫藥盒,“你簡直就是多啦a夢嘛,帶了一個百寶箱呀!”
    趙麗聽後哈哈大笑起來,大大咧咧地說道:“什麽哆啦a夢啊,我就是窮人家的小孩,從小就自立慣了,與其等別人幫忙,還不如靠自己,這些可都是必備品。”
    許若唯被她說得心裏一動。想想自己,她打小就生活在童話世界裏,可是有一天,當童話世界被打碎了,她束手無策,隻能從公主變成灰姑娘。如果她能懂事一點兒,如果她能早早接觸家族事業,如果她能幫著父親打理公司,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父親是不是就不會入獄?
    許若唯分神片刻,趙麗已經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東西:“我們得趕緊出去了,等一下值班經理要來巡視。”
    許若唯扣好襯衣,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把外套裹上了。
    “嘖嘖,身材好是遮不住的。”趙麗壞笑著湊過來。
    “別鬧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到櫃台,周曼妮已經到了,正在對員工訓話。許若唯拉了拉趙麗的衣角,兩人頂著周曼妮不滿的目光,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
    “今天把大家叫來,就是要向大家介紹一下我們新的地區經理。”周曼妮嬌媚的聲音傳過來,此刻帶著異樣的興奮和激動,“讓我們歡迎譚森宇經理!”
    話音一落,另一個明朗的男聲響了起來:“大家好,我是譚森宇,初來乍到,大家以後多多關照。”
    許若唯眨了眨眼,這個聲音似乎有點兒耳熟?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頓時驚詫不已:這個新的地區經理不就是在廁所門口被她不小心潑到髒水的倒黴男人嗎?這也太巧了吧?
    許若唯還在震驚當中,周圍的員工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哇,好帥啊!”
    “沒想到新的經理這麽年輕!”
    “是我喜歡的類型啊!”
    趙麗也按捺不住了,一雙眼睛裏全是星星。她暗暗推著許若唯,低聲嘀咕道:“小唯,我們湊到前麵去看看嘛,是先前那個大帥哥啊!說不定他能認出我們呢!”
    許若唯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怎麽可能往前麵擠?她急了,悄聲說道:“等一下經理說我們做事莽撞,要開除我們怎麽辦?”
    “也對哦。”趙麗吐了吐舌頭,縮回了腦袋。
    譚森宇站在台上,將兩人的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裏。他微微勾起嘴角,多了一絲玩味:“我這人特隨和,有什麽問題,大家可以和我多交流。”
    “太好了!”人群中立刻傳來女員工的嬌呼聲。
    “譚經理!”在一陣騷動中,有大膽的女員工舉起手,笑嘻嘻地問道,“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現場當時“哇”聲一片,趙麗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她死死地掐著許若唯的胳膊,興奮地嚷嚷:“不行了,不行了,我太激動了!”
    幾乎每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譚森宇,懷著一顆蠢蠢欲動的少女心。譚森宇笑了笑,沒有說話,周曼妮的臉僵了一下,盯著那些女員工,沒好氣地低喝道:“鬧什麽鬧,像話嗎?”
    她微微昂著下巴,一番斥責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優越和自信。身邊這個男人如此優秀,哪裏輪得到這些員工覬覦?論姿色,論能力,她周曼妮當然是最出色的。
    “本人目前單身。”譚森宇朝著所有員工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笑著說道:“很高興大家如此關心我,我同樣也關心每個員工,以後,der mond就是我們共同的溫暖的大家庭。”
    雷鳴般的掌聲頓時響了起來,欽慕和敬佩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真是太帥了!小唯,他還單身呢!”趙麗激動地拉著許若唯的胳膊,壓著聲音說道,“這就是上帝給你安排的緣分啊!”
    許若唯哭笑不得,她正要提醒趙麗自己的手快廢了,譚森宇突然開口了:“對了,我看到有些員工的製服不合身,這完全可以和後勤反映,我們公司還是很人性化的,可以為大家量身重做。”
    他說完,目光若有似無地朝許若唯所在的方向投過來。
    許若唯的臉“噌”的一下紅了,看著就像熟透了的紅蘋果。她險些叫出聲來,太丟臉了,他為什麽要提這事呢?他該不會點名吧?哦,不對,自己好像沒有告訴他名字。
    太多的想法攪在一起,許若唯暈暈乎乎的,壓根聽不清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麽。
    “別看啦,人都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趙麗輕輕推了她一把,促狹地說道,“還說對人家沒意思,你都看傻了。”
    許若唯抬頭一看,簡短的見麵之後,譚森宇和周曼妮已經離開了,在場的員工們也都三五成群地回到了各自的崗位。
    繁忙的一天正式拉開了序幕,這小小的插曲就像是死水中的小波瀾,很快就消失,許若唯和趙麗也開始忙碌起來。
    “哎,你這服務員怎麽回事?糊弄人呢?這破玩意兒值這麽多錢?”
    “不好意思,這就是它的標價。”趙麗苦著臉,連聲向麵前的客戶道歉。沒辦法,他們做銷售的,總會遇到一些極品的客人,就說這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吧,穿金戴銀的,看著也不像是差錢的人,偏偏在這裏計較價格不合理。
    “這鑽石才多大?你坑人呢,別家的珠寶要是這個價,那鑽石可大多了。”對方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主,她塗著口紅的嘴唇一動一動的,每個字都犀利無比,“小姑娘,你也是拿提成的嘛,你們家又不是什麽大品牌,不給折扣,那我可去別家了。”
    她選了一套珠寶,這筆單要是成了,提成也不少。趙麗有點兒急了,這價格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我們der mond是以貴族化為經營理念,不管是在款式設計,還是手工藝術上,都是和別家珠寶不同的。”一道清麗的嗓音響起,趙麗心喜地轉過頭,許若唯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許若唯及時趕來,為趙麗救場,麵上始終帶著淺淺的微笑,耐心地向那位女士解釋:“您看,您選的這套珠寶是不是很具貴族特色?高貴而大方,和您的氣質也特別符合。”
    女士聽聞,麵色緩和了一些,畢竟哪有人不喜歡聽到誇獎的?不過她仍舊不滿意,低聲抱怨道:“這戒指的鑽才多大啊?同樣的錢,我去別家買劃算多了。”
    “您眼光真是好,的確,我們der mond珠寶在設計上比較追求雅致。”許若唯彎起嘴角,戴上手套,小心地將戒指取出來,笑道,“您看看試戴的效果吧,der mond品牌源自於德國,結合法國的浪漫與優雅,加上德國嚴謹的做工,在國外很流行的,據說背後還有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呢。”
    許若唯耐心地替對方戴上戒指,動作溫柔而細致。看到女士露出笑容,她進一步遊說:“您看,並不是隻有鑽石大才好看,我倒覺得這份高雅和浪漫更符合您的氣質呢。當然了,每家珠寶都有自己的特色,您完全可以貨比三家,不過我敢說,論精致和優雅,der mond絕對是首選。”
    那個女士此刻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看看食指上戴的戒指,再聽著許若唯一口一個優雅高貴的誇獎,她哪裏還有半點兒不滿意。
    “好,這一套我都拿了。”那個女士喜笑顏開,她還不忘打趣許若唯,“你口才真不錯,太會推銷東西了。”
    “哪裏,是您眼光太好,物有所值。”許若唯將打包好的首飾遞給那個女士,滿臉笑容地說,“請您這邊走,我帶您去結賬。”
    大約十分鍾後,許若唯帶著小票回到櫃台,趙麗立刻給了她一個熊抱,嚷嚷著:“小唯,你太厲害了!”
    那麽難纏的客戶,許若唯幾句話就搞定了,相比之下,她實在是太差了。
    “哎,小唯,看不出來嘛。”趙麗笑嘻嘻地和許若唯說,“你做了很多準備功夫吧?看你這麽了解der mond,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這裏的老員工呢。”
    許若唯咬著嘴唇,心裏暗笑。她在國外留學的時候戴過der mond的珠寶,所以有一定的了解,這也是她為什麽會選擇在這裏工作的原因。
    當然,這些她不打算告訴趙麗,而是隨口扯了一個理由:“der mond在國外挺有名的,我都是在網上搜的資料。”
    趙麗絲毫沒有懷疑,歎了一口氣,朝許若唯擠眉弄眼,笑道:“小唯,你長得這麽漂亮,又聰明能幹,肯定有大把的男人追你吧?”
    許若唯笑著回答:“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麽呀,女孩子要學會自立,男人是靠不住的。”
    趙麗聽了哈哈大笑起來,順手拍了許若唯一下,嗔怪道:“你怎麽知道男人靠不住?說得好像你經曆過一樣。”
    許若唯心裏一痛,她可不是經曆過嗎?回憶漸漸浮上心頭……
    “許小姐,依照法院的判決,這棟房子將要拍賣出去,請你配合工作,盡快搬離這裏。”
    白紙黑字,法院的通知沒有帶一絲一毫的溫度。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父親出事了,公司倒閉了,連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也要失去了,許若唯的世界在這一刻坍塌,她多麽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好像離她遠去,許若唯能想到的一個避風港就是厲家晨。
    法院的工作人員一遍遍地催促她離開,而她則像瘋了似的,不停地撥打著那個熟悉的號碼,然而回應她的隻是冰冷的女聲,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對方已關機。
    兩年了,許若唯以為她已經忘了那些流過的眼淚,卻沒想到自己記得清清楚楚。
    許若唯苦笑了一下,第一次覺得記性好也是個麻煩事。
    “小唯,來客人了。”趙麗在給一個客戶作產品介紹,抬頭看見櫃台前又走過來一個年輕小姐,她連忙輕聲提醒許若唯。
    許若唯回過神,看見櫃台前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姐,齊肩的長卷發,身穿印花真絲連衣裙,身段玲瓏,容貌豔麗。
    “您好,您需要看點兒什麽?”許若唯連忙打起精神。
    宋文薇低著頭,隨意地打量櫃台裏展示的首飾,聽到許若唯的聲音,她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想不到這裏的售貨員長得倒不錯,宋文薇暗自掃了一眼許若唯,雖然是簡單的工作套裝,脂粉未施,但這絲毫掩飾不了對方的天生麗質。
    “您喜歡這款手鏈?”許若唯見她拿著一條手鏈沉默,連忙熱情地推銷:“這款手鏈有個名字,叫傾心。您看,它選用了十一顆碎小的藍鑽,璀璨迷人,寓意著地中海沿岸浪漫的薰衣草,十一也是一生一世的意思。”
    傾心?宋文薇立刻被這兩個字眼吸引住了,她細細地打量著手上的鏈子。
    纖細的白金,小巧而精致的葉子造型,碎鑽隱藏在其中,就像是海麵上一閃一閃的陽光,的確很能吸引人的眼球。
    “就這條,給我包起來。”宋文薇爽快地說道。
    許若唯麻利地包好東西,看見趙麗暗暗朝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麻煩您移步,到前麵的收銀台付款。”許若唯滿臉笑容道。
    “等會兒吧,我朋友馬上過來。”宋文薇撩著自己的卷發,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邊繼續瀏覽著櫃台上的首飾。
    趙麗眼珠子轉了一圈,笑眯眯地說道:“是男朋友吧?小姐,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還陪你逛街呢。”
    趙麗說完,許若唯暗暗推了她一把,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這趙麗就是太熱情了一點兒,惹了客人可不好。
    宋文薇倒沒有生氣,她笑了笑,臉上浮出一絲可疑的紅暈,十分動人,連聲音都柔了下來:“還不是男朋友呢。”
    “還不是,那就是快了?”趙麗嘴快,笑著說道。
    宋文薇沒有說話,臉上越來越燦爛的笑容卻說明了一切。趙麗對她口中的那位朋友更加好奇了,心裏癢癢的,忍不住小聲和許若唯嘀咕:“看她長得也不錯,男朋友不會是個有錢的糟老頭吧?”
    許若唯擔心客人聽到,偷偷瞪了她一眼。她正要說話,宋文薇忽然舉起了手,朝她身後的方向揮了揮手:“這裏呢!”
    “哇,好帥啊!”趙麗扭頭一看,小聲驚呼道。
    許若唯抿嘴一笑,也看了過去。
    但與趙麗不同的是,看到那人,許若唯滿臉的笑容立即凝固了。
    喧鬧的商場在這一刻好像靜了下來,而那個長身玉立的男子不慌不忙一步一步地朝著她走過來。
    米白色的風衣,同色的v領針織衣,石青色長褲——他雙手插著口袋,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溫和。
    許若唯愣在那裏,一時間念頭紛雜,毫無頭緒,隻有那個名字在舌尖翻滾,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厲家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