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也許我們都被圍困在回憶的溫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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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晨,快來看看,我看中了一條手鏈。”在那些羨慕的目光中,宋文薇優雅地迎了上去,親昵地挽住了厲家晨的胳膊。
趙麗雙眼冒著粉紅泡泡,低聲嚷嚷:“好帥啊,真是羨慕嫉妒恨!”
她劈裏啪啦講完一大串,許若唯卻毫無反應。趙麗納悶了,瞅了一眼許若唯,發現她低著頭,露出的側臉一片蒼白。
“小唯,你怎麽啦?”趙麗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許若唯及時調整好情緒,暗暗給自己打氣。她剛抬起頭,宋文薇已經挽著厲家晨走了過來。
“小姐,你們真的很般配。”見許若唯似乎沒有反應,趙麗連忙熱情地搭話。
宋文薇看了一眼厲家晨,見他好像沒有不開心,臉上的笑容更甜了,客氣地回了一句:“謝謝。”
“您要繼續看看呢,還是就去結賬?”嘴上應付著客人,趙麗的目光卻不時地落在許若唯身上,以往小唯這時候都會很熱情地給客人介紹,她現在是怎麽啦?
“哦,你把剛剛那款‘傾心’拿來,我想讓他看看。”宋文薇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厲家晨。
包裝好的首飾盒就在許若唯手上,她不得不主動上前,伸手將盒子遞了過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隻是短短十來秒的事,許若唯卻覺得無比漫長。她低著頭,不敢看厲家晨,心裏的念頭卻止不住地冒出來:他認出我了嗎?他在想什麽?
“家晨,你覺得好看嗎?剛剛這位服務員說,它的設計靈感來源於薰衣草的愛情花語,是不是很浪漫?”宋文薇一邊笑著解說,一邊偷偷打量厲家晨。
“你喜歡就好。”厲家晨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他安靜地站在宋文薇身邊,絲毫不理會周圍那些目光,英氣中又多了一份穩重。
再一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許若唯渾身顫了一下,她不知不覺地抬起了頭,靜靜地望向那個人。
兩年的時間,許若唯不是沒有想過兩人久別重逢的畫麵,可能會激動,可能會痛恨,可能會抱頭痛哭,可能會擦肩而過。那麽多的臆想,但是絕對不包括眼前的這個場景。
他在離她一米不到的地方,隔著櫃台,他是顧客,她是售貨員。
厲家晨的目光與她相撞,又移開了。他似乎沒有看到她,似乎又看到了,隻是眼裏沒有一絲在意,就好像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路人。
那不經意的目光就像風吹過雲朵,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愛恨。
許若唯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目光落在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上,再也無法移開——墨一樣的濃眉,狹長的眼,永遠噙著笑的薄唇,似乎還是那個人,紳士而溫柔。
不,還是不一樣的,許若唯在心裏告誡自己,這不再是她溫和多情的戀人。不管是他眼底偶爾閃過的銳利,還是抿著嘴時冷硬的線條,現在的厲家晨更多的是財經雜誌上的商業精英,而不是她泛黃的記憶。
“那好,就這條手鏈吧。”宋文薇明顯有些失望,她原本打算借機試探厲家晨的態度,顯然對方並不接招。
“我帶你們去收銀台吧。”趙麗熱情地給他們帶路,還不忘奉承宋文薇,“小姐,你可真有福氣,我要是有個這麽大方體貼的——朋友,哈哈,我肯定把整個商場都打包了。”
聽了趙麗的話,宋文薇心裏舒坦多了,她挽住厲家晨的胳膊,話裏透著得意:“是啊,他很有耐心的,經常陪我逛街。”
三個人漸漸朝著收銀台的方向走遠,對話也聽不到了,許若唯鬆了一口氣,這才發覺心裏的弦一直繃著。
是啊,他一直是個很有耐心的男朋友。記得兩人還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她看中一雙鞋子,當時沒有買,後來再去商場,忘了是哪個專櫃,結果厲家晨陪著她一家鞋店一家鞋店地試,最後真的找到了那雙鞋。
都說戀愛中的人不能互送鞋子,不然對方會離開你,這話大概是真的吧,所以她和厲家晨後來不就分手了?
不,當時她甚至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從厲家晨的手機關機後,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直到看到那本財經雜誌,上麵稱呼他為“最具潛力的商業精英”,這時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是厲氏集團的獨子,前途不可限量,而他莫名地“消失”,就是一種心照不宣的分手,隻是為了避免雙方尷尬,後來,她抱著那本雜誌哭了一夜。
現在想想,自己也挺傻的,厲家晨應該是擔心她纏著他吧。一個身無分文的千金大小姐,父親還進了監獄,怎麽看都是一個累贅。
許若唯想起這些,不禁暗笑自己傻,剛剛見麵,她居然還抱有期待。早在兩年前,厲家晨不就給出了答案嗎?他隻當她是陌生人。
“小唯,你怎麽回事啊?”許若唯想得出神,趙麗一連叫了她好幾聲,“我知道了,是不是看到大帥哥,想到自己還單身,有點兒傷感啊?”
許若唯一看她充滿八卦的眼神,頓時有點兒頭疼。果然,趙麗興致勃勃地纏住了她:“別灰心嘛,剛剛那個厲先生是挺帥的,不過沒關係,我們譚經理也不錯啊,你要抓緊手邊的緣分才是!”
許若唯聽後哭笑不得,不過趙麗的話也提醒了她,厲家晨身邊已經有了新的戀人,她也不能再沉湎過去,早該走出來了。
“好啦,你別瞎操心。”許若唯故意逗道,“你喜歡的那個帥氣保安正在看你呢。”
“這就是一個看臉的社會,你長得這麽好——”趙麗的聲音突然卡住了,她跳著腳直叫,“真的嗎?真的嗎?你怎麽不早說啊?壞了,我的形象啊!”
忙碌的上午很快就過去了,按照公司規定,每個員工隻有一個小時的午餐時間,由於第一天上班,許若唯並沒有帶飯。
“小唯,要不我分你一半?”趙麗晃了晃手上的便當盒,商場的東西又貴又難吃,她一向都是自帶午飯的。
許若唯連忙搖頭,趙麗做的是一人份的,總不能讓她跟著餓肚子。
她想了想,說道:“我去買麵包和牛奶,你看著點兒。”
許若唯剛走出商場,魏琳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vring,你的電話來得真及時,我剛午休。”
“那正好,我們一起吃午飯。”魏琳身邊似乎還有別的同事,她嘀咕了幾句,這才又拿起手機,“我就在你們店附近拍外景,給我幾分鍾,馬上就到啊。”
說完,她也不等許若唯開口,就掛了電話。
許若唯忍不住笑了,有時候她還挺羨慕魏琳的,在雜誌社上班,工作自由又輕鬆,這家夥沒少借拍攝之名到處晃悠。
考慮到隻有一個小時,許若唯找了一家西點店,打算吃點兒三明治應付,附近的飯店早就人滿為患了。
她坐下沒多久,魏琳就按照她發的地址風風火火地找了過來。
“我點了兩份三明治,你還要喝點兒什麽嗎?為了慶祝我第一天上班,我請客。”許若唯看著氣喘籲籲的魏琳,笑眯眯地說道。
“隨便吧。”魏琳端起桌上的冰水,一口氣灌了下去,看得許若唯目瞪口呆。
她頂著一頭蓬鬆的短發,穿著黑色寬大的t恤衫,胸前掛了一大串稀奇古怪的項鏈,淺色牛仔熱褲上也剪了好幾個洞,身上還背著一台相機。
“你就不能淑女點兒?”許若唯一邊在餐單上勾勾畫畫,一邊瞪了魏琳一眼。
“你看我像是淑女嗎?”魏琳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擱,笑眯眯地問,“來,說說看,今天上班怎麽樣啊?”
“還行吧。”許若唯的筆頓了一下,腦海裏不知不覺浮現出了和厲家晨重遇的那一幕。
魏琳和她認識這麽久,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對勁。她用食指輕輕敲著桌麵,危險地眯起了雙眼:“olive,你在撒謊。”
許若唯知道瞞不過她,於是雙手一攤,無奈地說:“好吧,坦白從寬。”
“還不老實交代?”
許若唯三言兩語將上午的事講了一遍,提起厲家晨,她的眉間始終帶著淡淡的悵惘。
魏琳愣了一下,遲疑地問:“你是說,你又見到那個王八蛋了?”
許若唯端起水杯,含糊地“嗯”了一聲。魏琳一看她這閃爍其詞的模樣,心裏騰起一股火氣:“也就是你脾氣好,要是我,衝上去就掄他兩耳光,扇死這個白眼狼!”
她的聲音不小,怒氣衝衝的,周圍的人看了她好幾眼。許若唯有些羞窘,輕聲提醒她:“vring,你別激動。”
“我能不激動嗎?”魏琳哼了一聲,“這家夥就沒安好心,我問你,他今天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沒有。”許若唯連忙搖頭,知道魏琳也是擔心自己,便柔聲安撫道:“vring,你真的不用擔心,我現在已經放下了,他是他,我是我,以後大家各不相幹。”
“我就是氣不過,什麽商界精英,就是個壞蛋!當初就是圖你的錢,還欺騙你的感情。幸好你們家破產,他被嚇跑了,不然你嫁給這樣的敗類,多虧啊!”
魏琳在氣頭上,說話也不經思索,等看到許若唯臉色慘白了,她才暗惱不已。
“sorry啊,olive,我沒有別的意思。”魏琳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就是嘴巴太快了。
許若唯勉強笑了笑,她知道魏琳是無意的,隻是這一番話難免勾起了她的傷心事,她站起來,往服務台方向走去:“我去點單。”
盡管是西點店,這個時間段,服務台前排隊的人也不少。許若唯交了單子,心不在焉地等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服務員問了一句:“6號的三明治是什麽醬也不要嗎?”
“是的。”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來,許若唯一愣,她吃三明治不喜歡塗任何醬,剛才她跟服務員特意交代了,難道還有人跟她一樣?
那個服務員顯然也糊塗了,她又重複了一遍:“是誰的三明治不要醬?”
“我的。”
“我。”
再次聽到異口同聲的回答,許若唯突然覺得好笑,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難道還真有這麽巧的事?
“是你?”找到“有緣人”,許若唯有些詫異,很快又笑了笑,禮貌地打招呼,“譚經理,好巧。”
譚森宇挑了挑眉,顯然也有點兒意外,他指了指服務台,又指了指手裏的單子,笑著說:“6號桌,我想服務員問的應該是我。”
許若唯一愣,連忙翻看手上的單子,原來她是16號桌。她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我聽成16號桌了,而且我的三明治也是不放醬的。”
“你是不是也覺得任何醬都會糟蹋食物原有的美味?”譚森宇接過自己的三明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與許若唯交談起來。
許若唯微微一笑,心裏卻挺訝異的,譚森宇完全說出了她的心裏話,而且因為她這個奇怪的嗜好,魏琳不止一次說過她奇怪,沒想到她現在居然遇到了另一個怪人。
服務員這時候叫到了許若唯的號:“16號桌,兩份三明治,一杯氣泡果汁,一杯黑啤。”
譚森宇露出一絲孩子氣的笑容,英俊的臉上頓時多了明朗的色彩,他朝許若唯笑著說:“我也覺得三明治配黑啤最有味道。”
許若唯端著餐盤正準備走,聽到這話,她詫異地看了看譚森宇,兩人會心一笑。
“譚經理……”
許若唯正打算禮貌地道個別,魏琳突然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氣勢洶洶地對著譚森宇吼道:“你有點兒風度行嗎?光天化日搭訕人家姑娘,沒看到她不樂意嗎?”
譚森宇目瞪口呆,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傻眼了。他無辜地聳聳肩,目光投向許若唯,而許若唯此時恨不得捂住臉。
真是丟人!譚經理會不會覺得她很奇怪?
許若唯暗暗地拉了拉魏琳的衣角,小聲解釋道:“vring,這是我們經理。”
“看你長得也不差,為什麽學人家勾搭美女……喀喀,經理啊?”魏琳還在“義正詞嚴”地教育對方,聽到許若唯的話,嗆了一下。
她看向許若唯,收到對方肯定的眼神之後,立刻變臉了,主動握起譚森宇的手,笑嘻嘻地說:“經理好,真是緣分啊,相見不如偶遇,不如大家一起?”
“喂,vring!”許若唯小聲地抗議,她和這個譚經理一點兒也不熟,這麽熱情,搞不好別人還以為她有心巴結呢。
譚森宇心裏暗笑,覺得這兩個姑娘挺有趣的,點點頭答應道:“好啊,和美女共餐,是我的榮幸。”
魏琳立刻對這個經理的印象好了幾分,她偷偷扯了扯許若唯,小聲說道:“不錯嘛,近水樓台,你可以考慮一下。”
礙於譚森宇在場,許若唯不好說什麽,她沒好氣地給了魏琳一個白眼,端著餐盤率先走了。
餐桌上並沒有出現許若唯擔心的尷尬場麵,雖然和譚森宇才見過兩三麵,但他顯然是個紳士,修養十分好,而且意外的健談。魏琳更不用說了,性格爽朗,什麽星座、生肖、股市、政治,話題變化不斷,兩人雖然談不上交心,但氣氛倒也還算活絡。
“咦?譚先生,你吃三明治也不喜歡用醬料?”魏琳像是突然發現了新大陸,好奇地盯著對方。
“對,我不喜歡任何醬。”譚森宇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即便是這個動作也透著優雅。
魏琳的目光在譚森宇和許若唯身上轉了兩圈,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連習慣都一樣?還說這不是緣分!
“趕緊吃吧,我隻有一個小時。”許若唯知道她想說什麽,連忙把果汁塞給她。
魏琳嘿嘿地笑了兩聲,目光又落在譚森宇身上,試探性地問:“譚先生,你喜歡牛排嗎?配一點兒紅酒?”
“我覺得白萄酒口感更好。”譚森宇挑了挑眉,臉上笑容可掬。
魏琳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她不敢相信地問:“四分熟?”
譚森宇點點頭,不明白她為什麽驚訝。
魏琳咽了咽口水,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問:“你該不會也喜歡把吐司烤焦,然後塗蜂蜜吃吧?”
“對啊,這樣有一種類似焦糖的口感。”譚森宇一本正經地點頭。
“oh,上帝啊!”魏琳直呼受不了,她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還有還有,喝完咖啡是不是要喝一杯奶茶?隻吃魚肚子的那部分肉?不喜歡洋蔥,堅決不吃這玩意兒?”
她一口氣將許若唯那些壞習慣都講了一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譚森宇,等著他的答案。
譚森宇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好奇地問:“魏小姐,你怎麽會這麽清楚我的生活習慣?”
魏琳“啊”了一聲,隨即捂著肚子笑起來,促狹地朝許若唯使眼色。
譚森宇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許若唯。許若唯的震驚絲毫不少於魏琳,她沒想到譚森宇竟然有這麽多習慣和她一樣。
“vring,你不要再笑了!”許若唯被她看得又羞又惱,低聲提醒她。
“我實在忍不住。”魏琳的笑聲根本停不下來,她朝譚森宇擠眉弄眼地說:“譚先生,我不是熟悉你的生活習慣,這可都是olive的壞毛病,對吧?”
譚森宇驚呼道:“真的嗎?這也太巧了。”
許若唯羞窘得恨不得把頭埋進餐盤中,魏琳笑眯眯地逗她:“olive,你不覺得這太巧了嗎?”
許若唯偷偷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對著譚森宇笑道:“vring經常說我生活習慣不好,看來譚經理和我一樣。”
譚森宇的目光閃了閃,眼底多了一絲興味:“許小姐的德文說得不錯。”
他先前以為她不過是個做事莽撞的銷售員,不過她的氣質實在太幹淨,不像是清苦人家出身的,更何況她的德文講得如此地道。
許若唯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叫了“vring”,而“vring”這個詞確實是德語名,沒想到譚森宇會留意到這個細節。
“當然了,olive在國外的時候可是……”
魏琳剛開口,許若唯連忙打斷了她,拿起三明治往她嘴裏塞,急急忙忙地說:“vring,你快點兒吃,我等下要上班了。”
譚森宇看著兩人的互動,笑了笑,識趣地沒再追問。
許若唯剛鬆了一口氣,身後突然又冒出來一個聲音,“譚經理,真巧啊!”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啊?許若唯心裏暗暗叫苦,怎麽連櫃台經理也來湊熱鬧?她一邊想,一邊慢慢地轉過身,果然,周曼妮踩著10厘米的高跟鞋,妖嬈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譚森宇的眉頭皺了一下。
“誰啊?”魏琳低聲問道。
還不等許若唯回答,周曼妮已經撿著空下的那個位子坐下了,正好挨著譚森宇。她昂著下巴,目光在許若唯和魏琳身上轉了一遍,語氣有些不滿:“這是誰啊?”
許若唯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魏琳,連忙回答說:“是我的朋友,我們剛好遇到了譚經理,所以湊巧坐在一起了。”
“這樣啊,我說呢,午餐時間隻有一個小時,你還有心情在這裏談天說地。”周曼妮輕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她們,轉而和譚森宇套近乎。
對方如此目中無人,魏琳心裏不爽,許若唯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低聲說:“別鬧了。”
魏琳咬著吸管,直勾勾地盯著周曼妮,看她舉止矯情,大致也知道了她是想勾搭譚森宇。
“你幹嗎?”許若唯暗暗捅她的胳膊。
魏琳壓低了嗓音:“就她那樣還想勾搭你們經理?我倒覺得姓譚的對你比較有興趣。”
許若唯無語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聲告誡道:“別多事了,她是櫃台經理,回頭會給我小鞋穿的。”
“我最喜歡塗番茄醬了,譚經理,你可以試試看嘛。”周曼妮熱心地建議。
譚森宇被她纏得煩不勝煩,看到許若唯和魏琳咬耳朵,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許小姐,你們在聊什麽呢?”
“哦,我們覺得這裏的三明治不錯。”許若唯隨口扯了一句。
周曼妮不滿許若唯打斷了自己的話,正要開口,譚森宇笑著建議:“周經理,這家店的三明治的確不錯,你也試試?”
“光顧著聊天了,我這就去點單。”周曼妮聽聞立刻喜笑顏開,起身離開。
在她走後,餘下三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等看見彼此的反應,又不約而同地笑了。
譚森宇擦了擦嘴,笑著說:“午餐很愉快,有機會再見。”
“嗯。”許若唯點點頭,沒說什麽,倒是魏琳熱情地揮了揮手,答道:“會有機會的。”
譚森宇離開時,目光掠過許若唯,然後大步向門口走去。
過了一會兒,魏琳和許若唯也打算走人,周曼妮端著東西匆匆返回,看到隻剩下她們兩個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尖聲問道:“譚經理呢?”
“奇怪,我又不是他的保鏢,我幫你看著他啊?”魏琳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周曼妮氣急敗壞,瞪著眼,幾乎要噴出火來,轉而望向許若唯,聲音中透著淩厲和質疑:“你怎麽會認識譚經理?”
“隻是恰好遇到,我第一天上班沒帶飯,附近的餐館又貴人又多,就這裏還好一些。”許若唯極力撇清關係。
“真的?”周曼妮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幾度。
許若唯心裏苦笑,估計這櫃台經理是看上譚森宇了,在這裏刺探敵情呢。天地可鑒,她完全沒有那個心思。
“周經理,我和譚經理真的不認識。”許若唯誠懇地解釋,“您看,這上班時間快到了,我就先走了。”
周曼妮將信將疑,她對許若唯沒什麽好感,嬌滴滴的,哪裏像是安分的人?就衝著那張臉蛋,她本來也是絕不會錄用許若唯的,隻是當時剛好缺人手。
想到這裏,周曼妮眼中又多了一絲不屑,她傲慢地衝許若唯點點頭:“去吧,下次別穿著製服來餐廳,弄髒了影響我們專櫃的形象。”
這分明就是骨頭裏挑刺,魏琳氣不打一處來,就要和周曼妮理論,許若唯連忙拉住了她。
周曼妮丟下話,踩著高跟鞋走了。
“olive,你也太好欺負了,這種惡女人,你就應該狠狠地凶回去嘛!”魏琳氣得直跺腳。
“好啦,你別這樣。”許若唯拍了拍她的肩,笑著安慰,“忍一忍就好了,何必挑事呢?她可是我的上司。”
“vring,你太善良了。”魏琳無言地看著好友,覺得對方真的變了,經過那些不幸的經曆,許若唯變得越來越堅強,也越來越懂得人情世故,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姑娘。雖然她這種變化無疑是好的,但是站在好朋友的角度,魏琳難免覺得心疼。
許若唯沒有察覺到魏琳的心思,她急著趕回商場,隻是出了店沒多遠,視線便被一輛停在轉角的車吸引過去。
許若唯倒不是被這款車吸引了,她隻是覺得眼熟,這車似乎有點兒像早上堵車時停在路口的那輛。想到這裏,一張熟悉的側臉瞬間浮現在許若唯的腦海裏。
難道這麽巧?許若唯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朝車子走近。
車裏似乎沒有人,許若唯鬆了一口氣,見車窗半開著,她大著膽子湊上前,趴在窗子上往裏瞅了兩眼。
駕駛座的前方掛著一個小小的暗黃色香包,可能是時間久遠的緣故,香包上纏著的絲線都已經褪色了。
許若唯一愣,按在車窗上的手也忘了收回來。
“家晨,這是我特意從寺廟裏求來的香包,開過光的,能保佑你平安哦。”許若唯獻寶似的拿出一個纏著五彩絲線的香包,笑眯眯地遞給厲家晨。
“傻瓜,這些都是騙人的。”厲家晨好笑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裏滿是寵溺。
許若唯噘起嘴說道:“你帶著嘛,至少我的心意是真的。”
“好好好,聽你的。”厲家晨無奈地笑了笑,一把將她按在懷裏,溫熱的吻落在她耳邊,“既然是你的心意,以後我走到哪裏就帶到哪裏。”
“一言為定。”
回憶就像自己長了腳,慢慢地爬了出來。許若唯盯著那個褪色的香包,心裏的傷感一陣接著一陣。厲家晨居然還留著她送的東西?
“許小姐對我的新車有興趣?”突然,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許若唯一愣,迅速地轉身,看著來人,她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在這裏?”
厲家晨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沉著一張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閃著幽幽的光。許若唯不自覺地想往後退,可是她本來就靠著車子,此時已是退無可退,整個背都抵上了冰冷的車身。
“許小姐,該問這句話的是我吧?”厲家晨慢慢走近,俯下身,一手撐在車上,將她困在自己胸前。
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而曖昧,許若唯倉皇地低下了頭,厲家晨看著她烏黑的頭發,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意外的久別重逢,他表麵強裝鎮定,告訴自己她和他已經沒關係了,可心裏還是放不下。明明已經走了,卻又去而複返,在心裏給自己找了無數個借口想約她出來,誰知道卻撞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笑顏如花。
“我,我就是隨便看看。”許若唯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厲家晨,輕聲說道,“我上班要遲到了,請你讓開。”
兩人隔得太近,他溫熱的氣息仿佛就落在她臉上,許若唯覺得有點兒燥熱。
“讓開?”厲家晨不僅沒有鬆手,反而一把摟住了許若唯的腰,低聲呢喃道,“若若,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的。”
熟悉而久違的稱呼,讓兩人都有些恍惚。
她嬌小的身體靠在他胸前,微微顫抖,引得心裏莫名地癢,就像夢裏的場景一樣。
厲家晨胸口熱熱的,他低下頭,將頭埋進她馨香的發間,再一次溫柔地呢喃道:“若若。”
許若唯渾身一震,記憶如排山倒海般地湧來。她暗罵自己,他們早已陌路,她卻因為過往的昵稱而差點兒沉溺。
“厲家晨,你別這樣。”許若唯伸手去推他,眼底是哀慟和懇求。
他已經毀掉了她的愛情,難道他還要毀掉那點兒記憶嗎?
她抗拒的動作在厲家晨眼裏就是一種決然,和過去毫不猶豫劃清界限的決然,他隻覺得心頭一陣煩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將她死死地扣在懷裏。
“厲家晨,你放開我!”許若唯又急又羞,奮力在他懷裏掙紮,帶著哭腔嚷道,“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那你和誰有關係?他嗎?”厲家晨眯起了眼睛,緊緊抿著的嘴唇有一種冷凝的線條,迷人而危險。
許若唯根本不明白他說的是誰,對方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她完全不知道怎麽應對,隻是下意識地想要掙脫。
她的動作落在厲家晨眼裏,就是一種心虛的默認。他不想承認心底那份洶湧的感覺是吃醋,剛才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裏——她和陌生男人談笑風生。難道那個男人是她的新歡?她這麽抗拒自己,也是因為那個男人?
一股無名火竄了上來,厲家晨緊緊地鉗著她的腰,低下頭,毫不溫柔地覆上了她的唇。
“你在幹什麽?”許若唯驚呼一聲。
他趁勢撬開她的唇舌,霸道地糾纏,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邀她和他一起共赴這纏綿而火熱的吻。
許若唯無力地捶打他的肩,可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越來越用力,她無可奈何,隻能發出無力的祈求。
空氣似乎也漸漸熱了起來,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這個吻喚醒了兩人在一起的美好時光,許若唯的心軟了下去,她推拒的動作停了,慢慢地伸手抱住了厲家晨的脖子。
“若若,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厲家晨感覺到她的軟化,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看她瞬間紅了臉,他低低地笑,透著得意和滿足,“口是心非的家夥,說,他也會這樣對你嗎?”
想到剛才那個氣質不凡的男人,厲家晨頓時紅了眼,落在她唇上的吻也變得粗魯起來。他故意咬她,既希望她回答,又不願聽到失望的答案,這種矛盾讓他的語氣變得惡劣:“你怎麽不說話了?若若,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也是這樣嗎?”
就像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淋了下來,許若唯遏製不住地打寒戰。她悲哀地想,難道就因為她放不下那段過往,就因為她對他還有感覺,她就活該被羞辱嗎?
厲家晨絲毫沒有留意到她的異樣,想到別的男人可能也這樣抱著她吻著她,他心裏就不是滋味。
“啪”的一聲,許若唯使出渾身的力氣,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
一滴淚緩緩從眼角滲出來,她咬著唇,恨恨地盯著他:“厲家晨,你是個渾蛋!”
她扔下話,一把推開厲家晨,頭也不回地跑開了。或許是太過訝異,厲家晨竟任由她逃脫,半晌才反應過來,臉上被她打過的地方仍隱隱作痛。
後悔、懊惱、自責,還有深深的無能為力,太多的情緒從他眼裏閃過。
因為這意外的小插曲,許若唯整個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惹得趙麗不停地向她追問。她的情緒明顯不高,紅著眼眶,隻好借口昨天睡得晚,精神有點兒不濟。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了家,魏琳在廚房裏,看到她,興致勃勃地說:“olive,我今天做了壽司,你要不要試試?”
“我先去衝個澡。”許若唯不敢讓她看出異樣,應付了幾句,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霧氣騰騰的浴室裏,鏡子上的那個人滿臉悵惘。
許若唯摸著唇角,心裏一陣發苦。為什麽過了這麽久,她對他還是無法免疫?他的聲音,他的觸感,他的吻,所有的這些都仿佛有魔力,時時刻刻蠱惑她,隻要一個不小心,隨時就會重蹈覆轍。
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嗎?許若唯暗暗告誡自己,這個男人在你最需要的時候轉身離開,你為什麽還要留戀?他早就不是那個溫柔地把你當成公主的厲家晨了,他現在就是一個強勢又目中無人的渾蛋!
“olive,你沒事吧?”魏琳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都進去一個小時啦!”
“我沒事。”許若唯應了一聲,朝著鏡子擠出一個笑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今天隻是個意外,他和自己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許若唯的祈禱,日子真的平靜下來,那次的相遇似乎也真的隻是偶然,她的生活再次回到了正常的軌道。
忙碌了一個星期,周末即將到來,商場的人流也越來越大,尤其是周五的下午,通常是最忙的時候。眼看快到換班時間了,許若唯暗暗鬆了一口氣。一天站下來,穿著高跟鞋,小腿早就受不了了,又酸又痛。
“對了,小唯,下班之前記得去領你的工作服。”趙麗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隻等著接班的同事來。
許若唯點點頭,這幾天她一直穿著趙麗的工作服,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
兩人正在說話,櫃台前走來了一個客人。
“咦,宋小姐?”趙麗熱情地迎了上去,笑著和對方打招呼,“您這次想看點兒什麽?”
宋文薇?許若唯下意識地望了過去。
宋文薇依然化著精致的妝容,笑容明媚,她徑直走到許若唯的跟前,笑著說:“許小姐,你上次推薦的手鏈我很喜歡,我想再挑一對耳環,不要太浮華,和手鏈搭配就行。”
“好啊。”不知怎的,看到宋文薇的笑容,許若唯有些不自在,或許她潛意識裏對厲家晨的女友存在敵意?不過,事到如今,她又有什麽好介意的呢?
甩開腦中荒唐的想法,許若唯耐心地為宋文薇挑選耳環。宋文薇站在櫃台前,靜靜地看著她靈活而纖細的十指,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許若唯不簡單,一點兒也不像尋常的銷售員。
“宋小姐,您是要出席宴會嗎?我們可以根據不同的場合推薦不同款式的耳環。”趙麗倒沒有留意兩人的異樣,忙著推銷。
宋文薇眼睛一亮,笑容又明豔了幾分,她的身體向櫃台傾了一下,湊近許若唯,笑著說:“我晚上有個私人約會,呃,就是上次你們見過的那位。”
許若唯將選好的款式一一拿出來,笑著讓她挑選:“這幾款都不錯,宋小姐,你頸部的線條非常美,流蘇的吊墜會突出這部分的視覺效果,藍鑽和你的手鏈是同一個色係,不會有冗雜的色感。”
宋文薇倒是第一次嚐試長墜子的耳環,她對許若唯挺信任的,由著許若唯幫自己試戴,還不時和她搭話。
“宋小姐打扮得這麽美,真是女為悅己者容啊。”趙麗在一旁打下手,笑著打趣道,“小唯,你可得好好幫宋小姐挑哦。”
宋文薇露出淺淺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嬌羞而迷人:“我相信許小姐的眼光。”
“真讓人羨慕啊。”趙麗感慨道。
許若唯聽聞,正在替宋文薇戴耳環的手頓了一下,心裏澀澀的,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很快又恢複如常,也跟著笑道:“是啊,真讓人羨慕。”
想到今天晚上的約會,宋文薇滿臉嬌羞,幸福的紅暈久久不散,心情也十分好,轉身對許若唯說道:“許小姐長這麽漂亮,應該有很多追求者吧?”
“對啊,小唯,你也趕緊找個男朋友吧。”趙麗笑嘻嘻地打趣,“像宋小姐一樣,身邊多個護花使者,多好啊。”
“許小姐還是單身嗎?”宋文薇有點兒詫異,她眼角帶著笑意,看著趙麗,“你別打趣我了,他還不是我的男朋友呢。”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們多般配啊。”趙麗心直口快地說了一句。
“謝謝,希望我們能像你說的那樣。”宋文薇的笑容溢著嬌羞,“今天晚上我們約會,如果他能告白就好了。”
“宋小姐真的很在乎自己的男朋友。”許若唯勉強維持著笑容。
“當你愛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這種感覺的。”宋文薇輕笑道,“許小姐沒有喜歡的人嗎?”
許若唯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她輕聲回了一句:“以前應該是愛過的,可是沒什麽結果。”
“你們分手了?”宋文薇明顯很詫異,她看著許若唯,這個氣質幹淨的女孩背後居然藏著這樣一段悲傷的往事。
“嗯,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差點兒結婚了。”許若唯掩下眼底淡淡的惆悵,衝她笑了笑,就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
“那為什麽會分手啊?”宋文薇和趙麗都好奇地盯著她。
“大概是因為沒緣分吧。”許若唯不願再多說,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宋小姐,你看看喜不喜歡?”
纖細的耳墜不失精致,細碎的藍鑽更像是星光閃爍,完美地襯托了她潔白的頸部,更多了一絲女性的柔媚。
宋文薇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她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笑道:“許小姐,你的眼光很好。”
鏡子裏的人柳葉細眉,嬌豔如花,再加上愛情的滋潤,簡直讓人妒忌。宋文薇享受著周圍羨慕的目光,連聲誇讚許若唯的好眼光,多給了好些小費,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等宋文薇一走,趙麗立刻纏住了許若唯:“小唯,你給我老實交代,我怎麽不知道你以前居然還訂過婚?”
“陳年往事,有什麽好提的?我去一趟洗手間。”許若唯說完,轉身離開。
空無一人的洗手間內,許若唯看著鏡子裏的人,眼底的悵惘濃得化不開。
原來真的是陳年往事了,現在的厲家晨有了新的女伴,現在的自己也不再是從前那個為愛癡狂的小女生。兩年了,時間真是最偉大的魔術師,什麽都麵目全非了。
“厲家晨,再見。”許若唯慢慢露出一個笑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說,“我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