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六合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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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依舊笑嘻嘻:“放心,我隻賭,不惹事,不過我要好好看看你們的骰子,若是這骰子沒問題,下一把,我壓二十兩!”說著,他從懷裏取出兩錠銀子。
真金白銀,這可做不了假。
幾名莊家互相對視了幾眼,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昏暗處,一名身穿錦色長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但一身冷冰冰的氣息卻叫人不敢直視,他正是這賭坊的負責人——陸離,人稱六公子。
六公子的聲音很低沉,他輕輕拂了拂袖子,淡淡道:“我六合坊的骰子曆來沒問題,你隨便看吧!”
三枚骰子滴溜溜地轉了過來,秦明拾起來細細瞧了,笑道:“檀木所製,邊緣都磨平了,看來用了很多年了,確實沒問題,是我猜錯了!”
他將骰子丟了回去,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這把就壓二十兩!”
六公子道:“那兩位可看好了,若是再輸就怨不得人了。”
他親自搖動竹筒,三骰落定。
秦明略略地想了想,將二十兩銀子輕輕地挪在了開花的豹子上,所有人都驚呼了起來,這一把想要開出三個六,概率也太小了!
白齊急忙拉住了秦明:“你瘋了!”
秦明笑道:“賭博嘛,不向死不求生!”
六公子顯然對自己搖骰子的技藝很有信心,露出一絲微笑道:“落地無悔,不可再改,我開了!”
竹筒掀開,烏壓壓的人頭都往裏擠著瞧看,而後整個賭坊都炸開了鍋,果然是三個六,三六一十八,賭坊就要給三百六十兩銀子,一把就把銀子全賺回來了。
秦明轉頭朝白齊嘿嘿笑道:“怎麽樣,白齊,我們發了!”
所有的莊家都麵麵相覷,顯然這個結果有點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他們一個個盯著六公子,心想怎麽這把連公子都失算了。
秦明道:“快給錢吧!大丈夫一賭千金呢!”
六公子沉默了片刻,低聲道:“給他們錢吧。”
“公子,真給啊……”
“你們耳朵聾了嗎?”六公子的聲音不怒自威。
下人捧出一個描金漆盤,三百六十兩銀子堆壘其上,像一座小小的山包。
秦明正欲上前接銀子,不想六公子伸出一隻手擋了下:“這銀子你可以拿走,不過我六合賭坊曆來有個規矩,贏了錢得給這六合輪盤燒上一炷香,以謝賭神賜財。”
“這是自然!”秦明取過一支香,麵向羅盤磕了三個響頭。
而後他起身將銀子收進一個布口袋,拱手叫了聲多謝,就拉著白齊喜滋滋地往賭坊外走去,掀開布簾,卻見外麵天色已黑,天空如墨,無月無星。常言道賭場之中無日夜,看來此言不假,二人入內感覺不過一個時辰,出來時天色都這麽暗了,看這光景都有戌時了吧。
秦明拍了拍背上的銀子,一臉得意道:“怎麽樣,好玩吧?”
白齊晃了晃腦袋,剛才賭場裏怪異的香熏得他有些頭昏腦漲,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清醒了些,這才不屑道:“若非那幾個莊家眼神遲緩,你這手隻怕都要被人砍斷!”
他一揪秦明的袖子,三枚骰子劈裏啪啦掉了下來:“偷梁換柱,移花接木,你偷偷換上了自己的骰子對不對?”
秦明嘿嘿笑道:“看來還是騙不過你的眼睛!”秦明特地做了三枚跟賭場裏一模一樣的骰子,骰子內設機關,不論怎麽搖第一次出來的必是三個六,後麵就自動鎖死,跟正常骰子一樣了。所以,秦明才會故意先連輸幾把再鬧事,隻為了最後偷換骰子,絕地反擊,反敗為勝。
白齊歎氣搖頭道:“你若能把這些點子用在正道上,何愁無用武之地,秦明,非我白齊囉唆,身為男兒,必要以國家社稷為重,以修身自強為要,豈可醉心賭博這等不堪之物……”
秦明也搖頭晃腦道:“白公子,你又來說教我,你啊雖然讀書多,其實生活閱曆還是太少,這賭博也非你想得這麽不堪,你想想,生活裏最有意思的事情哪個不是與賭博類似呢?你們秀才背了一輩子書,上了考場也不知道出什麽題目,不也是抱著賭上一把的姿態嗎?將軍打仗,未知敵手如何,是不是也要賭一賭打了再說?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說的就是賭徒心態,不向死何來向生呢?就是這爹娘生小孩,那也是賭博啊……”
秦明絮絮叨叨,這話還未說完,突然就見白齊的神情逐漸變得有些錯愕,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的話打動了他,卻不想白齊拉了下秦明,往前湊去,驚愕道:“這……這是到了哪裏?!”
二人不知不覺中居然來到了一條從未經過的街道。
街道兩側的商鋪皆是木製,門戶高聳緊閉,灰暗無光,這商鋪的結構風格分明是宋代汴京的風格,南京城內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建築,最奇特的是街道盡頭有一座破舊的城門,城門上掛著門匾寫著六合門三個字,這南京城共有四道城牆,除了皇城和宮城,這外部的郭城有18座城門,都城有11座城門裏都沒有這座六合門,卻不知二人這是到了什麽地界。
“見鬼了,這是哪裏!”
“這街道好像不在南京,倒像是北宋汴梁的街景,你看,這兩邊分明是禦廊。”
北宋汴梁的中心街道稱為禦街,寬兩百步,兩側修建禦廊,均為居民做買賣的店鋪,這一景象是別的城市所沒有的。
白齊正準備上前看看這古怪的地方,突然一聲轟隆隆的巨大腳步聲從街道的盡頭傳了過來。
腳步聲如同雷鳴一般,轟轟作響,每一步都震得四處猛烈抖動,聽起來就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怪物正緩緩走了過來。秦明和白齊都嚇得退後了幾步,心想這巨大的聲響難不成是……
街道拐角處,一座牌樓後麵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影子如水墨般暈染而出,起先模糊一團大如房屋,過了片刻黑影蔓延開來,一隻大手從影子裏掙紮了出來,而後是一隻腳,兩隻腳,最後是巨大的頭顱和模糊的五官,這黑影最後漸漸幻化成一個巨大人像。巨像身穿鎧甲,手持巨刃,身高足有三丈,雙眼渾圓,麵目猙獰,渾身線條堅硬如石雕木刻,就像巨靈神下凡矗立在了街角。
白齊整個人都驚呆了,秦明急忙拍了拍白齊的臉蛋道:“喂,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快跑啊!我們遇到妖怪了!”
白齊頓了一下,搖頭道:“不對!不對!這太古怪了!”
秦明著急道:“有什麽不對啊?還不快走!”說話間,這巨大的神將已經舉著巨刃踏了過來。
咚咚咚!大地都是一陣顫抖!
秦明拉著白齊一路狂奔,隻是這些古怪的街道似乎暗藏奇局,不管怎麽跑都是死胡同,這樣來來回回折騰,眼前追擊的神像已是越來越近,相隔不過十餘丈了。
白齊喘著粗氣道:“別,別跑了,我們跑不出去的,我們中招了!”
“中招了?是不是又是該死的奇門遁甲術?”
“這次不是,我們是中了那位公子的魘術!”
“魘術?”
“對,你還記得賭坊裏那股奇異的香味嗎?我想起來了,那是六合香!”所謂的六合香是由曼陀羅、龍陽草、麝香、火麻、鹿角蕈、鼠尾六種藥品用猛火煉製而成,若隻是輕量嗅入,這香味會讓人興奮不知疲倦,但若是吸入太多,就會讓人墮入幻境不能自已,所以這六合香是修行幻術的高手最常用的一種毒藥。不過,這六公子使用的魘術顯然不僅僅是普通幻術那麽簡單。
魘術一法最早是從魯班的厭勝術中延伸而出,簡單地說就是囚禁人精神的秘術。但這種法術與一般的催眠或幻術最大的不同之處,便在於施法人要借助自己雕刻好的木製品,布下木雕幻境,一旦對方中了六合香毒,施法者隻要稍加引導,就能將對方的精神控製在木刻的塑像、牢籠甚至城池中。這種法術最入門的招式就是所謂的鬼壓床,雕刻木偶暗中施法,讓對方覺得自己渾身如木頭般堅硬不能動彈,好似被牢牢鎖住一樣。而這賭坊的六公子可以把他二人引導到這麽大的牢城之中,足可見這人魘術的功力十分了得。
“那怎麽辦?”秦明問道,他可不想這樣乖乖任人宰割。
“還能怎麽辦,現在我為魚肉,人為刀俎,還不快把銀子還給人家,讓他饒我們一條生路啊。”
秦明以為白齊說了一大通能有什麽高見,沒想到卻是讓他還了銀子求饒,這法子他如何能同意?秦明仰天啐了一口,叫罵道:“憑什麽?!這叫願賭服輸,六合小兒,我知道你看得見,你自己輸了錢還不認賬,還要不要臉了!”
一連叫罵三遍,空中終於有人冷笑了一聲道:“你若是光明正大地賭,莫說百兩,便是千兩我也送你,但你偷換骰子,用機關算計我六合坊,我如何能輕饒了你?”
秦明又呸了一聲道:“你也配說光明正大四個字,我在六合坊賭了十七次,哪次不是眼看我就要大賺,你們的莊家就耍賴使詐,今日我不過是依葫蘆畫瓢還你一次,算得了什麽?”
六公子又笑了一聲:“既是如此冥逆,那不如就困在我六合城之中吧!這城中有五行殺,先試試我的木攻!”
四處嗶嗶剝剝作響,卻見是四處城樓外駐守的巨大木雕神像全部都活動了起來,一具一具神像邁著沉重的步伐朝秦明和白齊踏了過來。二人雖知這是幻象,但人在城中,這感覺卻是清晰無比,心中哪有不恐懼的道理。
白齊對秦明賭博一事本來就有些看法,現在一見這情況更是來氣,又勸道:“秦兄,雖說是賭博,但你騙人在先,就怨不得別人這麽對你,還不快快把銀子還給人家,賠禮道歉也算了了一事!”
秦明氣道:“你這書呆子,大敵當前,不是要你給我講道理,而是要你想辦法幫我!你看你,真是不講義氣!”
白齊無語道:“你這人……自己賭博失利,還罵人!”
“少廢話,木頭人來了!”六尊神像如一座座小山頭般壓了過來,秦明急忙射出手中的袖箭,這是十餘枚火雲袖箭,袖箭射入一座神像腿上,瞬間爆裂開來,一圈圈的火花瞬間引燃了神像,但是神像巨大,這樣燒起來很快就變成一座火焰山,神像再走幾步,腳步漸漸滯緩突然一歪,就摔向了街道一側,壓得四處瓦片墜落,牆磚飛射。兩人在狹窄的街道內隻得瘋狂逃竄,猶如無頭蒼蠅一樣。
六合神像已損一具,六公子並不心疼,他默念咒訣,單手一壓,剩餘的五尊神像又齊齊壓了上前,這些神像很有默契一樣,一路左驅右趕,秦明和白齊很快就被趕到一個十字路口,四條街道都有神像踏來,顯然是無處可逃了。
白齊氣喘籲籲道:“那六公子人在上空,自然能將我們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這樣逃自然不是辦法。”
秦明拍了下腦袋,叫道:“對了,你那絲線呢?”
白齊這才想起自己還有神技在身,他眼見路口四周建築高聳,可不正是設陣的大好場地。他急急掠動步伐,拉動燭龍絲,一道道無形的絲線就像蜘蛛網一般繞著四處建築連了起來,絲線縱橫,布下了一個看不見的九宮八卦陣。
這燭龍絲與一般絲線最大的不同,便在於這絲線有正反兩麵,正麵銳利如刀,反麵則微微有些黏性,所以這絲線既可以切割殺人,亦可以捆綁在堅硬的物體上,設下不同的絲網迷陣。正正反反,猶如陰陽莫測,除了白齊,隻怕再也沒有人能看得穿他這絲陣。果然神像踏來,未能覺察這一法陣,身子一個趔趄,直接撲倒在絲陣上,瞬間就切割成一段段木頭。
白齊再一拉絲線,所有的絲網收縮絞殺,孔隙變小,五尊神像直接化成了一堆木渣漫天飛舞。
這一招用得神乎其神,六公子也忍不住一驚:“奇門遁甲術?”他不承想這文弱的書生竟然有這等獨門秘技,燭龍絲配合奇門遁甲術,若是練好了當真是最難破解的防禦屏障,隻可惜以白齊目前的功力,這燭龍絲陣的威力發揮得不足十分之一,自然不是無懈可擊的。
六公子舉起一盞清茶,冷笑道:“絲線可以以柔克剛,我亦可以以柔破之!剛才是木攻,現在不如試試我的水攻!”他往空中一潑,整個天上突然電閃雷鳴,而後暴雨驟降,雨點劈裏啪啦地像珠串一樣落了下來。很快街道上水位高漲,所有的水勢都往十字街道湧去,猶如一條條黃龍咆哮奔騰而來。
燭龍絲能對抗各類兵器攻擊,但是這水火二象,卻當真是無能為力。
眼見洪水襲來,二人一下子傻了眼,不知該如何是好,秦明拉著白齊奮力往上遊跑去,隻是四麵八方都是洪峰襲來,哪裏還有可躲避的地方。正著急之時,突然空中有人清喝了一聲,天地突然為之變色,一道青綠光芒突然從天而降,這綠芒凝結匯聚成一把巨斧,好似神雷當的一聲就劈向了大地!
轟隆!
整個大地都劇烈震動起來,秦明隻覺得眼前的世界瞬間破裂,所有的街道、城門、商鋪都扭曲幻化,洪水飛上了天,木柱瓦片散成了齏粉,四周混沌不堪,緊接著噗的一聲,所有事物都消失不見了。二人還跪在賭坊的蒲團上,眼前是一塊破裂的圓形物件,正是白齊進門時見到的古怪羅盤,羅盤之中雕刻有精細的城牆、街道、房舍和守護神像。隻是羅盤的最中央被釘了一把青翠的玉斧,一道裂縫將羅盤一分為二,頗為醒目。
很顯然,有人一斧子破掉了六公子的魘術!
“這……”四周都是被這一斧頭驚懾到的賭客,這些人一個個方才還沉迷於賭博,根本不知道秦明和白齊被困幻境這件事,此時被巨大的聲響震動,都轉頭望著門口。
一名頭戴襆頭,身著絳色羅衫官袍的女子靠在門口,女子生得三分英氣、七分美豔,除此之外還多加了一絲冷傲,她微微偏著頭看著醉生夢死的眾人,斜飛的鳳眼裏都是冷豔冰霜。這樣獨特的女子整個大明都找不出第二個,正是兵馬司的百戶荊一飛。
而那把劈裂羅盤的精巧玉斧,正是她的獨門武器,玲瓏七漩斧。
荊一飛緩緩步入,道:“六公子,何百戶特許你可以開賭坊,可沒叫你用幻術殺人。”
六公子見是荊一飛,神色也是微微一顫,而後慘白的臉色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笑意道:“隻是有賭客不守規矩,我小懲以戒罷了,荊大人可是言重了。”
秦明人還沒完全清醒,但聽了這話卻是下意識就反駁道:“放屁,是他們見我贏得多了,想謀財害命!”
荊一飛斜眼看了一眼秦明和白齊,正是今日應試的那兩個人,一個市井混混模樣,一個瘦弱書生樣子,當真是荊一飛最不喜歡的兩種人。古來唯秀才和混混最愛惹是非,一個嘴不饒人,一個目無法紀,都是她極為厭惡的類型。
荊一飛麵無表情道:“他說的可是實情?”
六公子俯首道:“請荊大人明鑒,我六公子向來都是誠信經營,是這小子先使詐,騙取了我賭坊三百六十兩銀子,我才出手教訓他一下。”
“哦,他如何使詐?”
“他在這骰子上做了手腳,每次都可丟出三個六,不信大人請看。”說著他拿出那三枚骰子就地一丟,不想這次卻是轉出了一二四七點小。
六公子臉色開始有些尷尬,秦明哈哈哈大笑道:“你說到底是我耍賴還是你耍賴?”
六公子略略一想,不怒反笑道:“好狡猾的小子,看來你真是做足了功夫,今次就看在荊大人的分兒上,算我輸了,血鷹,把錢給他們。”他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荊一飛,這眼神裏有七分敬重,還有三分男女之間不可描述的情愫。
荊一飛有意避開這目光,而是轉眼盯著秦明道:“六公子不必這麽假惺惺,這次是這人撒了謊,但這二人與我有一麵之緣,人放了即可,錢就不必給了!”
六公子恭敬道:“那一切按荊大人的意思辦。”說著他便伸手入袖子中,似是要掏出什麽東西。
秦明聽到這一下子奓毛了,他心想三百六十兩啊!三百六十兩啊!眼見自己巨款即將得手,卻被這女子三言兩語給說沒了,這簡直是往祖墳上潑屎一般的憤慨,他氣呼呼道:“撒謊?憑什麽認定是我撒謊?!又憑什麽就不給錢了?!”
荊一飛不悅道:“你敢說你沒使詐?”
她的雙眸黑白分明,猶如利電一樣穿透而來,似乎可以把秦明的心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金吾衛兵馬司的荊一飛,這些小混混有沒有撒謊,如何能逃得過她的這雙鷹眼。
不想,秦明硬是梗起腦袋叉著腰,一個字一個字底氣十足地說道:“我就是沒有!”
六公子眉頭一皺,低聲道:“不若就送他三百六十兩銀子吧。”
荊一飛冷笑了一聲,吐出兩個字道:“你敢?!”她也不想多理秦明,伸手問六公子道:“東西給我。”
六公子笑了一聲,雙手恭恭敬敬遞過一枚小小的錦盒,道:“既是荊大人的決定,那在下恕不遠送。”
荊一飛拿了錦盒,一手拎著秦明一手揪著白齊就出了六合賭坊。秦明還欲掙紮叫罵,荊一飛一把就將這二人甩在路邊,冷言道:“你二人中了六合坊的毒藥,若是沒有解藥,六日之後必要死在幻境之中,人都死了還要銀兩做什麽!”
六公子開賭坊向來隻賺不賠,他的六合城便是專為賭徒設立的,若有賭技高明的人,連連贏錢,六公子便會請他入這六合城內一觀,常人隻以為這人失魂落魄,卻不想是離死不遠了。
荊一飛甩出錦盒道:“這是解藥,拿去溫水送服,每日三次,六日後自然就解了。”
白齊接了錦盒,不解道:“這六公子看起來就不是善類,又是開賭坊的,荊大人既然是兵馬司的百戶,為何不管一管。”
荊一飛外表像冷冰冰的冰山美人,說話也時常是拒人以千裏之外,她毫不客氣道:“這是你該問的嗎?”
荊一飛一句話就噎死了白齊,令他啞然當場,不知該如何再言語。
秦明還在氣他沒拿到的銀子,叫道:“喂,不想回答也不用這麽凶巴巴的吧。”
這女子冷笑一聲,道:“凶巴巴?禁軍有令,金吾衛不可流連賭坊青樓,一經發現便要處以鞭笞之刑,今日你二人還未正式入我金吾衛便作罷了,若日後再明知故犯,我必不輕饒!”她一甩手中的飛斧,當的一聲,一株碗口粗的楓樹就被她直接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