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心懷鬼胎(上架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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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籬萬萬沒有料到僅是春風一度,那女人竟然就有了他的孩子。
當花漪紅跪在他腳下,懇求他救救梅馥時,那談笑間翻雲覆雨,運籌權謀的自己竟一瞬間有了慌亂。
他叫了阿九,打道回府。
風雪間,馬車在官道上不急不快行走。阿九瞅了一眼身後緊閉的車簾,斟酌了半天試著開口。
“主子,要不要奴才把那女人做了?”
身後久不見回聲,阿九自覺失言,不再多說。但按理,梅馥那凶婆娘,不過是主子打壓顧少元的棋子,現在效果已到,本就應斬草除根,特別在這節骨眼上那瘋子還懷了主子的孩子。在阿九心目中,夏雪籬傲雪出塵,高高在上,能為主子孕育小主子的女人必定也要身家清白,傾城無雙,梅馥那個女人算什麽東西,可看夏雪籬不但留她性命,還反複三兩天跑來窺探,以往隻當主子無非出於遊戲心態,可看現在……不由心下咯噔。
許久,馬車中才傳出夏雪籬輕不可聞的一歎。
“阿九,若是你得知自己有了孩兒,會如何?”
主子的意思……
阿九脊背挺直,黑臉一紅,半晌才嗡聲一板一眼答道:
“奴尚未娶妻,恕奴才腦袋榆木,不知會如何。”
夏雪籬並不在意他的回答,他把車窗打開了一縫,雪沫子和著瀟瀟北風襲來,才讓他煩躁的心情稍顯平靜。
以梅馥決絕的性子,不用想也知道她定然不會留這個孩子,可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夏雪籬纖長的手指倏然收緊。
他可不希望若幹年後出現一個私生子成為政敵要挾的把柄,雖然這個若幹年他或許根本等不到……
想到這裏,夏雪籬不由地籲了一口氣。
對,他隻是不想讓梅馥肚中的孩子被人利用。
“回府後你再去慈濟堂一趟,把梅馥接來。”
阿九再次趕到慈濟堂的時候,梅馥正和人打架。
他在門口看了半晌,對女人窩中纏做一團的幾個人影反複確認,愣是不相信麵露凶殘,那個有著如幼獸一般捍衛眼神的人居然是梅馥。
居然是那個梅馥!
到底是大家小姐,梅馥雖早有準備,但終究寡不敵眾,漸漸敗下陣來。一個粗壯的女人橫騎在梅馥身上,左右就要給她幾個巴掌。阿九本欲出手,但想了想,竟惡作劇般地抱臂隱在牆角,顯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他不比夏雪籬,這個惡婆娘讓她受點教訓也好,免得動不動就發癲賣傻,再說幾個巴掌又打不死人。
可那女人的巴掌還沒有落下,一隻手已經把她的手臂牢牢鉗住。
眾人一愣,竟是一瘸一拐的魁姐。
魁姐重重一甩,梅馥隻覺得身上一輕,下一秒,已被她一把拉起。
“梅馥從今以後,就是我魁姐的義妹,你們這些小娼婦敢動她,是活膩了嗎?”
那些人均是霞婆子的人,平素也就在幾個稱霸的人不在時偶爾猴子稱霸王一下,現看魁姐非但不和他們同一戰線,還有心罩著梅馥,不由一愣。
但低賤之地向來是憑實力說話,雖然心中不服,但無人敢違抗魁姐,罵罵咧咧間也就散了。
阿九這才從角落中出來,他武藝高強,平素要瞞過個中高手都不成問題,更別說這些手無寸鐵的女人,如此悄無聲息從天而降讓眾人都嚇了一大跳,再看他長得高壯冷冽,麵色可怖猶如煞星轉世,一時間,直逼得整個慈濟堂靜默無聲。
魁姐看阿九麵色不善,一步步朝梅馥走來,本能地擋在她麵前。
“你是誰?”
阿九置若罔聞,他皺眉掠過遍的狼藉的藥渣和碎片,猛地移到梅馥跟前,抓起她的右手,怒聲道:
“你吃了打胎藥?”
“吃了又怎麽樣?”梅馥疼得直抽氣,方才打架的淤青傷口被阿九的蠻力一催化,霎時全部湧出神經,可饒是如此,臉上卻還是擠出了一個冷笑,“夏雪籬讓你來的?”
阿九不想和這個女人廢話,他丟開梅馥。他力太大,梅馥一個不穩,往後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
“主子讓我來接你。”
“接我?”梅馥站定,不用想定然是為這腹中的孽子。聯想那鬧得滿城風雨的流言,梅馥搖頭,夏雪籬啊夏雪籬,就算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不放過折辱我的機會嗎?她扶了扶頭發。
“回去告訴你家大人孩子已經沒有了,就如從前說的那句後會無期,我梅馥斷不會再與他相見,也請他遵守承諾,勿要再糾纏於我。”
糾纏?!!!這,這女人是怎麽說話的?說得好像夏雪籬是多麽厚顏無恥狗皮膏藥一樣。阿九被梅馥氣得半死,他嘴巴又笨說不過去,條件反射就想出手,突然想起夏雪籬臨行前的叮囑莫要對她動手,半空中生生收掌,愣是在原地憤懣不已。
“即是如此,那便罷了。”
阿九氣鼓鼓地轉身而去,眾女見這個黑煞星終於走了,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可緊接著隻聽外麵一聲巨響,跑出去一看,那半掛的大門已經被他踢得粉碎。
阿九到慈濟堂接梅馥的消息當晚便傳到了顧少元的耳裏,聽完手下人支支吾吾的稟報梅馥已經懷孕,顧少元一氣之下幾欲站不穩,一拳打在幾上,震歪了兩個茶盞,在幾上打了個滾瞬間落地便砸個粉碎。
好啊,梅馥你真是好啊。
顧少元滿麵陰霾,唇邊漾出了一絲詭笑,似無奈,似癲狂,更夾雜著濃濃的恨意與矛盾。手下人嚇了一跳,顧相一直都是給人溫潤公子的形象,哪見過他這樣。正埋首不知如何是好時,隻聽上首一聲疲憊。
“如此,你們就撤了吧。”
等到書房隻剩下顧少元一個人時,顧少元好似力氣瞬間抽盡,癱軟到椅上。雖說梅馥與他已是陌路,但顧少元打心眼裏卻還是沒有把她完全拋之腦後,不然也不會遲遲不到官府把梅馥的戶籍剔除,更不會在那個女人跑到慈濟堂時還安排人盯著。
可若說對她還心懷愛意,那也不是,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句心懷不舍吧,畢竟,梅馥也是他少年時代一個持續美好的夢。
現在,夢境碎了,一切已不在。可顧少元自問還是對她下不了狠手,索性,就由她自生自滅吧。
沈府,沈冰柔正在閨房中試著嫁衣,四周紅彤彤一片,按禮,嫁人為妾本不能穿大紅衣裳,隻著粉衣乘粉色小轎,可沈冰柔才不管這些,而顧府一切也按照正妻的份例對其過禮,沈府一家更是全力以赴,按財力,他們比不過梅馥出嫁,但這輸勢不輸人,一定要把他家大姑娘風風光光嫁過去。
沈冰柔站在滿屋的頭麵首飾中,一件一件仔細挑揀,表情卻有點心不在焉。
終於,正對門的銅鏡中玉桃的身影一閃,沈冰柔打發走屋中的侍女,把玉桃招進屋子壓低聲音詢問。
“事情辦得如何了?”
玉桃搖搖頭,拿過梳子幫沈冰柔理順長發,順便把采石場梅馥撿回一命的事粗略帶過,眼見沈冰柔露出駭人神色,玉桃急忙低下頭。
沈冰柔目光一閃,“夏雪籬旁邊的阿九怎麽會無緣無故要去接梅馥,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瞞著我?”
“沒,沒有。奴婢怎麽會欺瞞小姐。”
玉桃咬了咬牙,湊過身來。
“小姐,聽說梅馥有孕了。”
“你說什麽?”
沈冰柔大驚失色,手中的金簪也應聲而落。
“會是誰的孩子?”
玉桃聽她咬牙切齒,不敢接嘴,把梳子放下後便退到角落站定。
還有三日便是她與顧少元的成婚之日,可梅馥一日不除,她內心一天不安,特別現在還得知了那個賤人居然懷有身孕,如果孩子是顧少元的,依沈冰柔對他的了解,定不會不管不顧,她好不容易才把梅馥從那個家裏趕出來,如何甘心此人再度回歸……但若是孩子是夏雪籬的……
沈冰柔眉頭蹙起,這個人她如何得罪得起,若是梅馥得了他的庇護,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無論如何,梅馥都得死,既然別人無法處理,那隻有她親自出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