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隻是雇傭關係(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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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是清明。梅馥這些天一直坐立不安,十分想給老父梅長安上上墳。可自從上次刺客一事,夏雪籬告訴她已有人跑到江南馮氏暗暗打聽梅馥資料。
    梅馥正覺得奇怪,她處處小心,自問沒有露出什麽破綻,怎麽會讓人如此惦記?
    可夏雪籬卻隻是輕輕一笑。
    “娉娉可記得當時刺客來時,你所說的話?”
    梅馥一驚,當即才意識到慌亂驚魂時卻已自暴身份。平日的吳儂軟語,那時如何記得,瞬間就恢複了平常模樣。
    “人遇險事或夢魘之時,往往難掩真相。不過娉娉也不用擔心,既是沈冰柔懷疑,她定不會蠢到做出拆穿你身份之事,隻是……以後,更不會留你性命。”
    梅馥這才鬆了一口氣。夏雪籬做事細膩,當時給自己安了這個假身份證,無論從家譜推敲還是信息打聽都經得起折騰。
    “沈冰柔針對我也不是一朝一夕,如此,她既心狠手辣,我自然也不會手軟。”
    夏雪籬靜看梅馥的表情。
    “你既不想再與顧少元再續前緣,那娉娉仇恨得報之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
    梅馥語塞。慈濟堂時,她已打算借用一個假身份證平平穩穩地過完下半生,可陰錯陽差,被沈冰柔逼入這複仇之路,拋開一開始夏雪籬的引誘,在痛失腹中的孩子之後,梅馥已是主動前行。可等這一切結束之後她又有能如何呢?
    “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紙契約。”夏雪籬勾唇一笑,“等你報完仇,娉娉就開始履行契約陪我到老吧。”
    說這話時,夏雪籬正一眨不眨地瞧著梅馥,他目光純淨,聲音低柔,像是情人間的低語,梅馥本能地一呆,自從上次夏雪籬無意在自己麵前透露出與她的初見之後,便時不時會和自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他做得那樣誠摯,竟然都讓人有些要相信了。
    梅馥勾唇一笑,撒嬌地撲到夏雪籬懷裏。
    “既然主上不嫌棄,妾怎麽舍得離開你。”
    夏雪籬眼光一亮。
    “這可是你說的。”
    看梅馥愣住,夏雪籬笑得愉快。梅馥看著那張欠扁的臉,真心想抽他一個耳刮子。
    因沈冰柔的關係,梅馥現下出門均是分外小心,夏雪籬還給她專門派了一組暗衛。而關於上墳之事,礙於現在的身份,又不能公然拋頭露麵,梅馥也想過喬裝打扮,可聽說,這些天顧少元竟一連幾日均去給梅長安掃墓,倒是讓她難辦起來。再者,梅長安所葬之地不比尋常地,卻是梅家祖墳,現在她一人突兀前往,必定招人耳目。
    思慮再三,梅馥隻得修書一封,請國舅府下人把花漪紅請來。
    兩人數月未見,再度見麵依舊尷尬。
    在慈濟堂的時候,花漪紅曾主動提出助她離開,可被她斷然拒絕。現在兩人一個是國舅府的嬌客,一個是名滿京城的戲伶,雖還是朋友,卻也無法像從前那番坦蕩。
    聽到花漪紅口中那句疏離而有禮的“夫人”,梅馥心底歎息。
    “花漪紅,自從大火之後再次相見,你怎麽就……”
    花漪紅睫毛輕垂,也不再解釋,得知梅馥此番請他無非是代她去給梅長安上墳,便一口答應了。
    兩日後,花漪紅親自登門拜訪。在梅長安的墳前與顧少元不期而遇,沒想到竟然還碰到了梅馥的三個兄長。梅家三兄弟,在經曆的家破喪父失妹之痛後,短短幾月時間,生意局麵竟開始扭轉,也許不出一年,就能重回京城。
    三人見到花漪紅,均連連表示謝意,隻道多謝花公子傾囊相助,原是在走投無路之時,收到花漪紅千兩銀票,方才起死回生,柳暗花明。
    花漪紅震驚之餘卻也不好道明,隻趕緊留了幾人下榻處地址,隔日便急急告知梅馥。
    千兩銀票放在平常並不算多,但對於身無分文的梅家完全是雪中送炭。到底也是縱橫商海多年之人,拿著這點資本,幾個兄弟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
    見梅馥目中帶了一絲迷茫,花漪紅把留有地址的紙條遞給梅馥。
    “三日後他們便要離京,你要不要去見他們一麵?”
    梅馥搖搖頭,揮手把紙條撕碎丟在風中。
    “梅馥是已死之人,既然現在哥哥們的生活已然平靜,我何苦再去嘮叨,就這樣罷。”
    對於梅長安下葬之時拒絕梅馥出席,而梅馥離開顧家時又不去投奔自己的三個兄長等事,花漪紅都有耳聞,本想再勸上一勸,但一想到是她的家務事,而梅馥又不是那不能拿主意之人,便也隻輕輕搖搖頭告辭而去。
    花漪紅走後,梅馥心頭一時難以平靜,想到會做出假借他之名暗救梅家兄弟之人,怕隻有夏雪籬了。
    他這次做得不動聲色,若非花漪紅撞見,怕自己就永遠不會知曉了。
    但夏雪籬不但救了自己,還暗中做這些事,到底又是為了什麽?梅馥軟軟地坐在椅上,看著窗外被春雨打濕紛揚下落的梨花白瓣,一時失神。就在這個時候身後一聲咳嗽,夏雪籬已掀簾進入。
    聽梅馥說完三個哥哥之事,夏雪籬依舊毫無反應。屋中一時沉寂,幾片梨花隨風飄入軒窗,落到了梅馥的發上,優帶著雨後濕意。夏雪籬伸出兩根手指把梅馥發梢上的花瓣取下,順便長臂一拉把梅馥撈坐在懷中。
    換在平常,每每這樣時,梅馥均會有些僵硬,在無人的時候或許還會帶上一二分的掙紮與抗拒,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竟對這種曖昧親昵的動作不但少了反感,還越來越覺得自然和諧。
    夏雪籬卷起梅馥垂額的發絲,繞在中指上把玩。
    “怎麽,我做這些,娉娉不高興?”
    “不是不高興,隻是……”
    梅馥沉吟片刻,不是沒有感覺,無論是蜻蜓點水的挑逗,抑或是那刻意彰顯的愛護,梅馥感覺夏雪籬待自己越來越不同。
    他們之間本隻是逢場作戲不是嗎?她生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漸漸淪陷到另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中。被徹骨傷害過一次,梅馥已經不敢奢望這種毫無企圖的溫暖,所以,對於花漪紅主動照拂,她想也沒想就主動拒絕了。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梅馥飛快地望了一眼夏雪籬,唇角一勾。
    “主上對我這樣好,若再不為主上效力,也太無用了。”
    對,隻有把兩人的關係逐漸恢複成最開始的雇傭關係,那才好。
    夏雪籬豈不知梅馥所想,他目光一閃,抬手勾起她的下巴。
    四目相對,梅馥看到他一向靜水無波的目光中閃著一絲探究,一絲玩味,還有一絲……受傷……
    “梅馥,你我這樣不好嗎?”
    梅馥眼睛閃了閃,不知為何此刻看著夏雪籬目下那顆殷紅淚痣卻無端地讓她心弦一顫,下巴被捏住,最終隻得垂下眼睫。
    “梅馥不願做無用之人,請主上成全。”
    “好一個成全!”
    夏雪籬放開梅馥,哈哈哈笑了三聲,他負手站在窗前,再回首時,眼神已是一片平靜。
    “既然這樣能讓你好受點,那娉娉去幫我取一件東西。”
    “什麽東西?”
    “顧少元的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