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買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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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馥抿茶。
    “沒錯,這鳳冠雖好,始終賣不到天價,我若不加以潤色,怎麽能把你那十倍本錢拿回來?”
    “可有必要搭上自己嗎?被那群好事之徒那樣議論,很值得麽?
    梅馥嗤笑。
    “當然值得,梅馥已經是個死人,眾人怎麽議論都無所謂,可是……還不夠,這個價格,比起沈冰柔得到的還遠遠不夠。”
    白鶴軒皺眉,就在不久前,在天弦閣第一次與她重逢時,還能在她眼中看見當初那一份倔強純真,可如今,那些曾經她身上的美好,似乎正在慢慢消失,他不敢想象,之後的她,會不會越來越迷失本性。
    “阿馥……”
    梅馥一抬手,打斷他的話,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看,他們要出手了!”
    梅馥話才出口,便見天字號房裏的客人起身走至窗邊,挑起紗簾伸出一隻手掌。
    “五千兩!”
    大廳裏的人都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眾人都隻敢以百兩為單位加價,而他一下子就給到五千兩……
    那客人負手立著,微微笑著,顯然對這鴉雀無聲的現場十分滿意,身邊的侍衛見狀,傲然提醒。
    “五千兩,這頂鳳冠,我家老爺要了,曹掌櫃,送上來吧!”
    “慢著,我出一萬兩!”
    一、
    一萬兩?
    這下不止眾人眼睛脫眶,連梅馥與白鶴軒也不禁對望一眼,十分意外地向地字號房看過去。
    那名被稱作佟先生的中年男子表情不變,再次重複。
    “一萬兩,還有人出價麽?我可以再加。”
    天字號房的貴人變了臉色,沉下一張臉。
    “佟老七,你什麽意思,不過一介掮客,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銀子?這是故意要和我作對麽?”
    佟先生笑笑,也走至欄杆前,對天字號房的人拱拱手。
    “莫老爺,你也知道,我佟七隻是個掮客,我在這裏,就是受了東家的托付,務必要買下這頂鳳冠,所以,並非我要與你作對,何況這頂鳳冠原本便不值這個價格,莫老爺就不要再爭了。“
    莫老爺冷冷一笑。
    “東家?哪個東家?這西街坊裏,但凡我看中的東西,難道還有誰敢與我搶不成?”
    佟先生歎了口氣,側頭吩咐了隨從幾句,那小童便快步跑到天字號廂房,在莫老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隻見莫老爺的臉色瞬間從倨傲變成了恐慌,他抖著手掏帕子擦了擦額上冷汗,勉強向對麵的佟七笑道。
    “多謝佟先生提前知會,否則在下便得惹禍上身了,改日得閑,在下定要請您喝酒,那麽,我便不久留了,告辭,告辭!”
    說著,帶著兩個侍衛匆匆離開了廂房,下樓時因驚慌,還差點摔了下去,幸而侍衛扶住,形容十分狼狽。
    佟先生看著莫老爺灰溜溜消失的背影,搖頭笑道。
    “你看,我就說,我這東家,你惹不起,誠然,整個京城,也沒幾個人能惹的。”
    一瞬靜默,眾客人都看得呆住了。出手如此闊綽,隻是耳邊報出名諱便嚇退了一向囂張的莫老爺,看來佟先生背後的客人,來頭著實不小。
    白鶴軒展開扇子,語氣裏帶上幾分笑意。
    “這位背後的客人,你猜是誰?”
    “我哪能知道,或許是哪個閑錢多得沒處使的富貴閑人吧!”
    梅馥麵上恬淡如水,交握在袖中的雙手卻死死緊握成拳,不用白鶴軒提點,她自然猜到了七八分,整個京城,這樣有錢,又能讓人聞名喪膽,並且會買下她鳳冠的人,還能有幾個?除了……他,梅馥想不到第二個人。
    這算什麽,一刀兩斷之後的施舍嗎?還是心懷愧疚的彌補?或者背後捅刀的心虛?
    無論是什麽,她,都不需要!
    這些嫁妝,她不賣了,要賣,也絕不賣給他!
    梅馥站起來,卻被白鶴軒一把拉住。
    “等等,又有人出價了……”
    梅馥這才冷靜下來。
    已經到了一萬兩的天價,無論如何,不可能再有人傻到與之競爭,究竟……
    她向樓下看去,隻見方才鳳字號房的青衫男子不知何時已經下了樓,走至台上,他的聲音很低,說出的話卻瞬間震懾住了全場。
    “不止這頂鳳冠,這幾箱東西,我全都要了,無論別人出什麽價,我都翻一倍。”
    曹掌櫃捧著那頂鳳冠久久不能反應,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瘋了!這小子一定是瘋了!”
    曹掌櫃機械地對他笑笑。
    “這位貴客……你……”
    “我不便多做逗留,還請將這幾箱東西估個價。”
    “這……”
    曹掌櫃有些為難,這樣的客人他還是第一次遇上,無論什麽價都翻倍?那有多少家產也不夠賠的!不過是一個女子的嫁妝而已,值得嗎?
    “年輕人,說話莫太猖狂,小心閃了舌頭!”
    發話的卻不是曹掌櫃,佟先生沉著一張馬臉,從樓上走了下來,本是胸有成竹的買賣,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又不像是賣主請來哄抬價格的,對付這個眼生的年輕人,佟先生於是故技重施。
    “閣下可知我那東家是什麽人?”
    “什麽人?”
    聽他那風輕雲淡的語氣,佟先生心中不悅,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三個字。
    預料中的驚恐沒有出現,隻見青衫男子嗤笑一聲,語氣極輕極冷。
    “果然是他。”
    佟先生皺起眉鋒,開始打量這個年輕人,他沒有被東家的身份嚇到,反而如此平靜,看來也是小有來頭,開罪不起,隻是……他那東家交代得清楚,無論什麽手段,都要把梅馥的嫁妝弄來,豈容閃失?
    既然如此……
    “曹掌櫃,這位公子說得沒錯,這樣一件件拍賣也是浪費時間,不如你先估個價,我們價高者得!”
    “這……”
    曹掌櫃回首看看那幾個箱子,猶豫了,慣做他們這行的,對東西的價值還是有底的,可這畢竟是受托代賣的東西,他也不敢貿然開價。
    “實話和二位說吧,東西並不是我西街坊的,正主坐在樓上雅間,二位若真心想要競價,且容老朽差人前去問問,也好給二位答複。”
    佟先生朝雅間處望了望,點頭表示同意。
    “那好,我們等著。”
    青衫男子卻抬起頭,直直注視著倚欄飲茶的梅馥,聲音有些飄忽。
    “樓上雅間?這些東西的主人,是她?”
    梅馥感覺到他的注視,放下茶碗對他勾唇一笑,白鶴軒笑盈盈地道。
    “怎麽,這個神秘人,你認出來了?”
    梅馥握著茶杯,細白手指在淨瓷上慢慢摩挲。
    “我大概知道他是誰了……”
    從他開口那刻,梅馥便洞悉了他的身份,人呐,就是這樣犯賤,一文不值扔出去的東西,最後卻要花大價錢贖回來,真是可笑!
    那麽她就成全他好了!如果拿回這些東西,能求得一份心安,她何不趁機賺上一筆!
    她抬起頭看著白鶴軒,嘴角幅度上揚。
    “展墨,你的錢,我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順便,還可以算上二成利息。”
    正說著,曹掌櫃差來問詢的小夥計卻是已經到了,梅馥不等白鶴軒發話,直接道。
    “煩勞小哥告訴曹掌櫃,我的東西,不賣佟先生,至於另外那位公子,他若是肯拿出一百萬兩銀子來,那麽盡可拿走。”
    小夥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瞟了梅馥兩眼,企圖在那張嬌豔的臉上尋出一絲玩笑之色,梅馥卻隻是低頭飲茶,小夥計心中微嗤,白閣主還在這裏,豈輪得到她一個內眷信口開河,剛要征求白鶴軒的意思,卻聽他笑道。
    “夫人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小夥計一愣,點了點頭。
    “既聽清楚了,便去告訴他們吧!”
    梅馥開出的天價讓全場瞬間沸騰了,大家紛紛向樓上投去探究的目光,究竟是什麽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敢如此漫天要價!一百萬兩?是要人家傾家蕩產麽?實在太狠了!
    這回連佟先生臉色也難看了,這賣家不是瘋了,就是成心不想做這筆生意,雖然東家說隻管放心去拍,預算沒有底限,可是……他著實不敢拿人家一百萬兩銀子換這幾箱最多值五六萬銀子的嫁妝,他還不嫌命長。
    況且,這價還不是開了東西就能有的,人家賣家強調了“不賣佟先生!”,總不能明搶吧?佟先生雖不知自己何時何地得罪過這樣難纏的主,可是……即便他得不了,另外這黃毛小子也不可能賣得起。
    佟先生轉頭看向青衫男子,隔著帷帽,看不清他的臉色,卻能看見他衣袖下的手指緊握成拳。
    佟先生有些幸災樂禍,這小子方才好大口氣,他倒想看看他如何下台。
    “好,我買。”
    青衫男子最終歎了口氣,從袖帶中抽出一疊銀票輕輕放在台上。
    “這裏是二十萬兩,權當定錢,請將東西封存好,明日我會再拿餘款來取。”
    眾人大跌眼鏡,天下竟還有這樣的傻瓜?
    這些東西就是再好,再罕有,即便轉手到爪哇國去,也不可能再買到一百萬的天價。
    這種大出血的虧本買賣,竟然真有人願意自己跳坑!
    方才還以為這小子是什麽高人,現在看來,他定然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