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淮王側妃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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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後,梅馥沒有去找過夏雪籬,奇怪的是,夏雪籬也沒有來找過她,梅馥暗自猜測,會不會是因為戚夢蟬的那番話,勾起了夏雪籬對戚煙的舊情,果然,當天她就從箐兒那裏,收到了夏雪籬前往瑤光殿的消息。
梅馥沒有上門質問,她想起顧少元的話,不希望自己變成沈冰柔,決定給他一點時間考慮,無論最後是什麽結果,她都能坦然麵對。
等待最是煎熬,已經有一個消沉的香苧,梅馥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給梅府增添一名怨婦,於是她忘情地投入到重振梅家的事業上去,以此轉移注意。
梅馥看過近兩月的賬,意外發現自己不在的時候,梅家生意不僅沒有垮掉,利潤反而增加了數倍,特別是花漪紅代為打理的鳳樓和魁姐帶著慈濟堂姐妹經營的蓬萊春,生意更是火爆得不得了,這讓梅馥不由欣慰,自己果然沒有交錯朋友。
正想著,魁姐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她對梅馥的私生活一向不感興趣,哭哭啼啼的香苧她更懶得去勸,或許是初涉商場便取得巨大勝利的緣故,讓她在其中投入了莫大的激/情,凡嗅到一絲商機,便急不可耐地來找梅馥商量。
“丫頭,告訴你個好事,還熱乎著!”
梅馥見她一臉光彩,忍不住丟下賬本笑道。
“怎麽?別是你找到第二春了吧?”
“呸你個爛了嘴的蹄子!”魁姐一麵撕梅馥的臉頰,一麵歡喜道。
“花漪紅說,朝廷剛頒布了新的律法,今後茶葉可以私營了!這還不是好事?”
梅馥果然驚喜,站起來就要讓人備車,被魁姐攔下。
“怎麽著?想去杜鵑他們村商量購茶的事?哼,整天心思就隻在國舅爺身上,現在才想到,早被別家搶先了,告訴你吧!姐已經談妥了!他們全村的茶葉,都是梅家包了!”
梅馥心花怒放,一時竟不知如何誇魁姐,激動地抱了她一下。
“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啊!魁姐!來親個!”
“滾開!沒個正型!你別高興得太早,聽說,淮王也有意伸手這宗大買賣,已命他的側妃曲玉嬈在收購全國官茶在處理的私貨,此人權勢甚大,他要買,別的小商販也不敢相爭,隻怕是有要壟斷的意思……”
梅馥聽了淮王的名字,聯想到此人對梅家、對香苧的所作所為,一掌拍在桌上,冷笑道。
“壟斷?沒那麽容易!茶葉開市這事我早有準備,淮王收購茶葉是吧?三個月前我便已經讓白鶴軒幫忙聯係了多處官家茶園,說服他們等新律一出,便將茶園盤給我,斷了來源,我看淮王如何壟斷?”
梅馥這話果然不是說說而已,沒過多久,官家處理的私茶便賣斷了貨,曲玉嬈開的幾家茶莊風光一時,如今貨源都在梅馥手上,隻肯賣給小商販,卻不給曲玉嬈的茶莊留一絲半點,於是那些茶莊空有華麗的裝潢,特意訂做的十幾層放置茶葉的大櫃子卻是空空如也。
曲玉嬈倒是個能屈能伸的笑麵虎,親自下了帖子請梅馥和香苧吃飯,誰知梅馥不給麵子,足足晚了半刻才道,讓曲玉嬈同滿席陪坐的貴婦們一並幹等,十足拿喬。
曲玉嬈雖然隻是側妃,但是到底恩寵/正盛,臉上十分掛不住,可是麵對梅馥,還是忍下氣惱陪著笑臉。
“妹妹知道那日殿前選秀,沈家姑娘和香苧妹子有些不對盤,誠然,王爺是多偏了沈姑娘些,不過男人們的事,也輪不到我們婦道人家幹涉,我私下裏就看香苧妹妹極好,也想認作妹子,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梅馥如同一貫拜高踩低的貴婦那般姿態,眼皮也不掀,低頭仔細欣賞著塗了鳳仙花的指甲,懶懶地拒絕道。
“不合適吧?香苧乃長公主義女,王爺和長公主乃是姐弟,這麽一認,王爺豈不是矮了一輩?”
曲玉嬈臉色登時難看,原本隻是想尋個話頭和解,誰知梅馥這麽不知好歹,礙於她和夏雪籬的關係,卻也不好發作,氣氛頓時僵住。
梅馥輕輕笑了。
“側妃的意思,我也明白,不必再認姐姐認妹妹的繞彎子,無非是為了我梅家那些茶園,其實側妃想要茶葉,也不難……”
見曲玉嬈麵上露出喜色,梅馥冷笑,伸出三隻纖纖玉指。
“三倍價錢,便賣給你。”
曲玉嬈怒了。
“梅馥,你好大的口氣!三倍價錢,比市麵上還貴,你這分明就是不想做我們淮王府的生意!”
梅馥放下筷子,起身整了整衣裳。
“不願意就算了,做生意本就講個你情我願,誰也沒逼誰,多謝款待,告辭。”
看著梅馥悠然遠去的背影,曲玉嬈氣得緊咬銀牙,一把撂開了麵前的碗筷。
沒有價格和貨源優勢,曲玉嬈別說壟斷茶市,連茶市帶來的紅利也沒分得一杯羹,慘淡經營月餘,便改了行。
對梅馥這種公然與淮王府宣戰的行為,花漪紅和白鶴軒都頗有微詞,認為梅馥太過招搖,會招致淮王的報複,還是暗中行事的好,誰知梅馥陰森一笑。
“暗中行事?別說笑了,我就是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淮王惹了梅家,會有怎樣的後果!”
淮王到底還是沒有對她下手,畢竟夏雪籬的女人,他還是有幾分忌憚,梅馥也是仗著夏雪籬,才敢如此囂張,她甚至期待過,自己這般張揚的行事,或許會惹怒他,主動找上門來責備她一頓呢?
可是夏雪籬依舊沒有出現,梅馥也拉不下臉主動去找他。
淮王雖然有些懷疑梅馥和夏雪籬疏離的變化,出於謹慎,主要還是通過和解的渠道來對付梅馥,誰知梅馥軟硬不吃,此人無奈,隻好托了顧少元去做說客。
當顧少元出現在歌舞升平風花雪月的鳳樓時,梅馥反而笑了,打趣。
“喲,淮王終於寄出殺手鐧了?怎麽。你也是來勸我的?”
顧少元見她雖然麵上帶笑,眸中卻盛滿了怒氣,心中苦笑,其實淮王找他做說客實乃下策,梅家被抄一事,他雖不算始作俑者,怎麽也擔著個幫凶的罪名,他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換得梅馥一句“一筆勾銷”,如今若還想讓她連淮王也一並勾銷,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顧少元在梅馥對麵坐下,徑自倒了杯茶,淡然道。
“淮王說,從前是他做得過了,梅家的事,他深表遺憾,也願意為尋回梅家人盡一份綿力……”
見梅馥寒下一張臉,就要起身,顧少元勾了勾唇。
“當然,我知道這種說辭,你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所以,我不是來替他傳話,隻是……想見你,又不知道找個什麽理由,所以便借此來了。”
梅馥愣了一下,醞釀好的惱怒一時僵在胸中,無法發泄,忍不住笑了。
“顧少元,你什麽時候也變得油嘴滑舌起來?”
兩人相視而笑。
梅馥倒也大方磊落,說不記仇,便真的不記仇,命人上了最好的酒菜款待他,伴隨著花漪紅清雅的唱腔,整個廂房裏的氣氛都輕鬆起來,兩人難得不提那些愛恨情仇,從天南地北奇聞趣談,聊到天下興亡古今縱橫,竟然十分投機。
兩人同時發現,這兩年,彼此都改變得太多,或許是從前少年心性,隻有風花雪夜,反而沒有機會這樣誠摯的交流,如今真如朋友般聊起來,才挖掘出對方隱藏在深處的閃光點,不由多了分情愛之外的欣賞。
顧少元飲了口酒,將鳳樓四下一打量,由衷稱讚。
“不愧是梅家的女兒,從前我隻當你是活在嶽父和大舅子庇護下的蠻橫大小姐,沒想到你這麽厲害,一眼瞥去,竟有許多朝中要員都來光顧,我看將來若是沒有夏雪籬,你也織出一張新的網絡,混得風生水起。”
說畢,才發現自己又失言了,不僅提到了多日沒有與她往來的夏雪籬,還再次和她的父兄攀了親戚。
還好梅馥自動忽略讓她不悅的,隻聽了想聽的部分,嗔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梅家人,天生就有經商之才,我就算是我們家最蠢的,也耳濡目染了許久,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摸索摸索,便自學成才了。”
見顧少元聽得發笑,梅馥突然正色道。
“不過你確實沒猜錯,鳳樓這麽多政要往來,確實不是偶然,而是我有意為之,他們都是我的耳朵眼睛,透過他們,我得到了許多珍貴的小道消息呢,比如淮王最近打南邊買了一船蜜柚,看似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據某位顯貴說,卻有些不對勁呢……”
顧少元麵色一變,沉吟半晌。
“這些事,你還是不要過問的好,即便你和夏雪籬關係匪淺,但若是涉及某些致命機密,淮王還是會下狠手的。”
梅馥趁機追問。
“看來這件事你是知道了,你既然知道,難道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還是說,顧家所謂的清流,其實隻是效忠淮王?”
顧少元微微搖頭,歎道。
“認識這麽多年,你難道還不了解顧家?隻是這件事,我也隻是懷疑,並未證實……”
梅馥放下茶盅,雙手杵在桌上,傾身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那便一起去證實如何?就今夜,我知道你有辦法上淮王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