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包時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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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元乾心道原來包大叔早就聽到自己的動靜了,他倒也不意外,這包大叔身手高強,就連目力與聽力也是高出常人一大截。
“咯吱。”,包元乾推開柴門入內,隻見裏間一方鋪滿風沙的石台邊,一個粗布麻衣年約五十餘的半老男子,正看著自己。
自己穿越五年來,這私下包大叔對自己甚至比對自己兒子還要好,有好吃的有什麽好的東西,都是給自己留一份,弟弟反而成了陪襯。
這可是他在那些財寶裏精挑細選的,一串最精致最上相的寶鏈,若是再掉了,他包元乾怕是抽刀砍人的心都有了。
包元乾想到這些,心裏就一陣慌,感覺對不住包大叔,沒有照顧好弟弟。
“元乾,大半晌了還不進屋?想在外間做那秦瓊還是尉遲敬德?”
包元乾告別了薑為,將這失而複得的綠珠鏈藏在最裏層的內襯裏,緊貼著胸膛,捂一珠子臭汗他也舍不得拿出來。
包時烈說道:“我已經斥責過布同了,這次出關是他沒把你照顧好,讓你受了這般多傷,待他身體恢複了,我定要好好責罰他一番。”
“不是的,包大叔。布同他很英勇的,救了我好幾次。若不是他,我人早沒了。”,包元乾趕忙幫弟弟開脫道。
不過他心中卻泛起迷糊,不是吧?這和自己想的劇情不一樣啊!
不應該是哥哥帶弟弟出關,兩個差點沒命,回來被一頓斥責去照顧弟弟嗎?怎得自己沒什麽事兒,被自己帶出去的弟弟失血昏迷差點命都沒了,反而自己沒什麽大礙,關鍵這責任還讓這傻弟弟包布同擔了。
這包大叔對自己好的也太過分了些,仔細想想除了訓練自己兄弟二人弓馬本事嚴厲外,他對自己真是挑不出毛病的好,可這布同可是他親兒子啊,整的好像自己才是他親兒子一般。
這五年來他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什麽事情都是布同伺候自己,充當自己馬前卒,惹事的背鍋俠。不過就算是這樣,包元乾也權當是因為自己沒有爹娘,包大叔對自己偏心一些。
就像後世的人情世故,兩個小孩一起調皮家長總是嗬斥自家娃娃,而表揚則是表揚的別人家的孩子,恨自己的孩子不成器。
所以包大叔對自己過分的好,自己倒也沒有在意有什麽異常,如今被包大叔這一說,他察覺事情好像沒這麽簡單,包大叔對自己的縱容和好已然超出淩駕於後世的那種人情世故了。
他忽然想到包布同那日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我阿爹早說了,出來作戰,得保護好你。就算是我死了,也不能讓哥你傷半分汗毛!”
當時他以為是包布同扯犢子,如今一想保不齊這包大叔還真的對他說過......
難不成....布同才是沒爹沒娘的孤兒,我包元乾是包大叔的親兒子??
“元乾,你的傷口和布同一般,恢複的奇快,那黑袍人的金瘡藥當真不一般。”
包元乾聽包時烈提到了那黑袍人,不由得手舞足蹈對著包時烈形容了一番,包時烈連連止住道:“布同都與我說過了。”
包元乾問及這黑袍人的身份,包時烈卻沉思許久沒有說話,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麽老者能夠以高齡縱橫戈壁。
“隻是你們這次,確實不該去劫那北元公主,如今帶回肅州衛,隻怕是一場災難也不定。”
包時烈背負著幹燥起皮的糙手,背對著包元乾道。
“哦?”
“那北元公主被追殺,我想那北元汗庭必然已亂。也速迭兒欠的債,倒是讓他的子女償還了,哎。”
包時烈有些悵然,似乎經曆了什麽滄桑之事。
“哥?哥你回來了?”,就在包元乾還想再說什麽,土夯屋內卻響起了弟弟包布同的聲音。
包元乾趕忙走進屋,看著剛睡醒的弟弟,嘴唇還有些淡,知道他這次損耗不小,得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好弟弟,哥哥剛到家。”,看著弟弟有些憔悴的模樣,包元乾鼻子一酸,有些忍不住情感。
回想這一路來,弟弟都是充當自己的得力副手,有危難時總是他挺身而出幫自己逃離困境。幾次遇險隻要身邊有個鐵塔般的弟弟包布同,他內心就十分踏實,能夠將後背弱點交給弟弟來負責。
雖然自己隻與這個弟弟相處了五年多的時間,不過卻情感真摯,在他心裏早把這個傻憨憨的弟弟看作比親生兄弟還親的人。
“哥,你眼睛怎麽濕了。”,包布同躺在枕頭上傻笑道。
包元乾攢了攢眼眶,啞然道:“就你小子有嘴是吧,好好養傷,傷好了哥帶你去吃羊肉泡饃。”
“包大叔,我想跟您學刀上的功夫。”
包元乾安撫了弟弟,忽然扭頭看著包時烈,眼神堅定地說了一句。
包時烈倒是有些意外,從前的包元乾可對這些近身搏鬥,刀尖上的功夫不怎麽感興趣。
包元乾仗著自己弓馬嫻熟,每次包時烈傳授刀尖技藝時,他總推脫搪塞。
如今出關一遭回來,卻讓他想明白了,弓馬不是萬能的,人得兩條腿走路。
他在流沙坑外,一人對四人時就發現了無力與弱小,若是遠距離互相騎射,他一個人能放倒四個不在話下!
可是....真到了肉搏的時候,他就成了個力氣大一些的普通人,總不能每次指望弟弟挺身而出吧?包元乾吃了大虧回來,開始痛定思痛!
包時烈看著突然轉變的包元乾,點點頭道:“待你傷好。”
雖然自己無條件相信包大叔,這幾年把自己和包布同拉扯大,相依為命,可是....自己這屁股若是再挨上幾十軍棍,怕是要一命嗚呼了。
“哎,元乾....你無需為難,我知道你們上官有令,隻不過布同那小子已經將來龍去脈與我說了,這事兒怪不得你。”
包元乾一聽包大叔這般說,心下鬆了一大口氣,心道布同這小子還是那大嘴巴,張嘴就來,遲早得像自己一般吃頓棍子飯。
但是那雙眸子卻一如既往的神采奕奕,精光難掩,仿佛比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清澈一般。
“嘿嘿...包大叔,我...我這...”
看著如此高深莫測的包大叔,饒是包元乾巧舌如簧,也支支吾吾開不了口。
此時一想到五年來包大叔教訓自己弓馬的黑暗日子浮上心頭,他腿都有些哆嗦。難以想象這具軀體的原主人,自小究竟經曆了什麽魔鬼訓練。
可關口是鄧大人三令五申不得張嘴亂傳,若是包大叔問起,自己到底說還是不說呢?
雖是六尺多的身長,中等身材。且衣著普通,滿臉顯老的褶皺。
屋內一聲曆經滄桑又飽滿洪亮的聲音傳來,包大叔的聲音有一種能穿透人心的攝力。
包時烈說著話,便走來將包布同鐵紮甲卸下,小心翼翼地為他解開裏間的衣衫,仔細地查看著包元乾胸前,肩膀和手臂的傷口。
隻見包元乾這幾處傷口都結了厚厚的痂,沒有潰爛腐敗,他心頭才鬆了口氣,不過眼裏又帶著三分自責。
此時房門緊閉,包元乾聽到裏間一聲尖銳的雞鳴,驚了他一下。
包大叔本名包時烈,生性沉穩嚴肅,自帶三分威嚴,整個人不怒自威,包元乾對他敬重無比。
如今他恨不得馬上就衝入城東崔家庭院裏,將這綠珠鏈給崔小姐戴上。不過,理智告訴他這不是當務之急,從軍營出關已有七八日,算上離家更是月餘,況且弟弟還臥榻在家,於情於理都應當先回家看望弟弟和包大叔。
包元乾走到包家門口,看見熟悉的一式小院,三間夯土搭茅草頂的平頂房,頗為清簡。
他在門口踱步半天也沒有叩門,包元乾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有些忐忑心虛。
心裏忖度著這次出關畢竟弟弟是自己帶出去,包布同是包大叔唯一的親兒子。生龍活虎的出去,卻昏迷不醒渾身是傷的回來,包大叔會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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