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戎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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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喜順還沒說話,隻見又爬上來兩人嘿嘿笑道:“那河堤人夠多了,我們抽空溜個差,睡會兒午覺。”
    這兩人一人叫大壯一個叫元寶,都是抽簽兒運氣背,抽的去修河堤的苦差。
    此處依山傍水,儼然成了個世外小桃源。
    嘉峪關外,西南處八十裏,祁連山麓,崖口百戶所。
    “嘿,陳二,作甚呢?”
    一個甲衣不穿的軍士順著木梯爬上,看著沉沉欲睡的陳二。
    ‘建文四年七月初八’
    陳二看的真切,隻見漫山遍野林間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大片黑影,已極為逼近,自己瞌睡那陣卻不料被人摸到了近前!!
    喜順反應過來,抓著一旁的錘子便對著鳴警鑼一陣猛敲,“哐哐哐....”
    “啊!”,喜順痛呼一聲,隻見自己的手腕被一箭洞穿,疼地他原地打滾!
    鳴警鑼尖銳刺耳的聲音由近及遠,響徹百戶所。
    數十個官兵被驚動,身不著甲的狼狽模樣,看著百戶所西側的寨門外,立時便一陣箭雨射來,當即便有七八人要害中箭,須臾斃命。
    “快,放狼煙!速速知會山下的百戶大人!!”
    輪值總旗火急火燎地著急人手抵抗,他們先是七十餘人去修河堤,崖口所裏隻有四十餘人而已。
    加之崗哨疏忽,根本沒人在西寨門把守!
    隻見西寨牆處無數鉤鎖探掛,當先便是翻進數十個披著皮甲的羌人,喊聲震天的殺將進來!!
    陳二三人此時早已翻下箭樓,掛著彩往東寨門山下跑去。
    那總旗一把揪住他們三人,喝道:“不準後退!!把他們殺回去!”
    那總旗一麵製止敗兵,一麵組織人手,奈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軍心散亂,根本止不住潰兵,眾人瘋了似地朝後退卻。
    那總旗身手不差,見眼前兩個羌人逼近,矮身一滾,長刀出手。
    立時便劈斷一人腳踝,起身反手一刀又將另一個羌兵劈死。
    一持槍羌人紮來,總旗一把攥住槍身一拉,便將那羌人拉近,長刀一揮,割斷了那人的咽喉。
    就在那總旗又殺翻兩人時,一道矯捷若豹的身影矮身竄來,是一個手持雙尖短槍的黑臉漢子,那總旗隻當他是宵小,長刀出手劈去!
    那人兀自冷笑卻並不出手,隻待的總旗長刀將近,左手握槍一橫格住長刀,右臂出招如電,直取總旗咽喉!
    “噗!”,一道血柱灑出,總旗的咽喉被那黑漢子短槍洞穿,無力倒下!
    “王總旗死了!!”
    隻聽不知誰呼喊了一聲,為數不多的在交戰的明軍軍士聽罷,軍心大潰,烏泱泱地向後逃去!
    那幾十個先行殺入的羌兵拉開西寨大門,西寨外無數的羌兵喊殺著衝入百戶所中!
    ........
    “大人您看!!山上有變!!”
    此時正在山下維護河堤的百戶張揚被人一喊,他抬頭看去隻見山腰百戶所處冒起滾滾狼煙!
    “不好!百戶所被襲!!”,張揚心頭一顫,便欲帶著人殺回去支援。
    可剛沒走兩步卻發現自己這七十多號人是來修河堤的,連刀都沒帶齊,甲也沒披一件。
    他們隻帶了一堆挖土的鋤頭簸箕,甚至連馬也隻有五匹!
    這還打個鳥蛋打!
    “大人您看!!”,一兵卒指著山腰道。
    張揚看去,隻見二三十個百戶所裏的潰兵,被羌人追逐著抱頭鼠竄,連滾帶爬地往自己這裏逃來。
    喜順手裏受傷,卻不影響他雙腳邁開跑地飛快,就在剛才他親眼見到元寶被一支褐羽箭射中了心窩,死在了東寨門旁。
    如今自己身後又有一個騎馬衝來的羌人,直衝自己而來!
    喜順恨不得自己娘給自己生四條腿,大汗淋漓的奔命著。
    隻可惜人終究跑不過馬兒,那羌人矮身抬臂一紮!
    隻見喜順胸口綻出一片殷紅,趴在地上死透了去。
    陳二見狀,大叫一聲一腳踩空,滾了下去!
    山下官兵見此情景,心中大駭,見著這滿山遍野的羌兵,沒有八百也有五百,腿肚子打起哆嗦。
    張揚身邊的總旗道:“百戶大人,咱們快撤吧,向衛所去報信,這崖口所守不住了!!”
    張揚見先機已失,便一聲令下,眾人早就丟下鋤頭,朝著討賴河便順流向東跑去!
    正奇怪著,突然隻聽得“咚!”一聲悶響。
    三人被一驚,抬眼看去,隻見大壯仰倒在箭樓的木板之上,雙手捂喉,脖子鮮血淋漓正插著一支褐羽箭!!
    元寶二人被一嚇,陳二反應飛快,扒到牆邊探頭一看!
    那喜順道:“再過三五日,咱們就該回衛所輪換了,這兩月不回家倒還挺想念婆姨的。”
    陳二點點頭,他有些想肅州衛城裏的爺娘了,想必再過幾日便能回衛城修養了,屆時得好好陪陪爺娘。
    元寶皺鼻反駁道:“害,你當回衛城是好事?那軍營裏整日操練,還要出關作戰。哪比得上待在這閑差崗位,時不時還能偷偷懶,混吃等死多好!”
    “就是,這崖口所的差事多美?無所事事,不用操練還能睡懶覺,嘿嘿。”這大壯起身伸了伸懶腰,看著遠處的雪山,鬆林,“喜順,你看看這山色,林色,多美啊,不比那......唔....”
    三人垂著頭,隻聽得話未說完的大壯嗚咽起來,似乎嗓子被堵住了似地。
    陳二白了三人一眼,抱著自己的長槍就想瞌睡。
    陳二迷糊著眼睛看著那人,“喜順,你不去修河堤跑來這兒作甚?”
    “嗖!”,一支褐羽箭射中他的頭盔,箭勢不止,帶著頭盔釘在了箭樓木柱之上,顫顫巍巍。
    “敵情!!羌人!!”
    故而明廷專在此崖口處設置一百戶所駐守,兵員一百二十人配以快馬信鴿傳遞軍情,以防青羌與番人勾結,占據此要衝之地,居高臨下截斷關內水源。
    上月河堤潰口,百戶所大部分人都去山腰下修河堤去了,如今隻剩下少量的軍士把守。
    此處乃是討賴河西段上遊,討賴河自祁連山上自這崖口奔湧而出,是嘉峪關外祁連山麓上最大的豁口。
    討賴河乃是流經嘉峪關與肅州衛的唯一地上河,對於關內的農業生活極為重要,而崖口素來是青羌與烏斯藏出入河西走廊的北端要衝。
    這日下午,烈日炎炎,烤的箭樓上的望哨兵陳二閑的發黴,靠坐在箭樓裏瞌睡不已。
    這幾年肅州衛對外作戰屢屢失利,軍備廢弛,倒是這崖口百戶所落的清閑。不似衛裏的兵卒既要操練,又司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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