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向你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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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人他們偶然能看見幾具明軍屍體,想必是那百戶所逃難而來的軍士,就這般曝屍荒野,被白日那炎熱太陽一烤,腐敗極快,隱隱能聞到些許臭味。
不過他們卻沒法替他們收屍,他們是孤軍深入,刺探敵情,這不是他們的義務。
而後方大軍則是步騎混搭,所以行軍較慢。
包元乾在睡夢中被一陣緊促的鑼鼓聲吵醒,眾人都是翻身而起,顧不得睡眼惺忪,皆是取刀穿衣披甲,動作極為老練迅速。
鐵蹄踏踏,揚起沙塵,一百多號人就這般衝出嘉峪關外,順著討賴河逆流而上,向西岸而去。
關外戈壁的黑夜,黑霧冥冥,月色當空,縱是打著火把對於遠處的事物也隻能看個大概的輪廓。
軍情如火,生死萬急。
隻是須臾明軍便占據優勢,那群羌人哨騎顯然沒有料到這夥明軍這般驍勇,開始撥馬往營寨而逃。
兵敗如山倒,冷兵器時代的對陣,若是一方軍心潰敗陣型潰散,那麽另一方一路追殺,根本不需要付出什麽傷亡,便能斬獲頗豐,純粹的追擊大屠殺。
“抓幾個舌頭!!”,章山端身手了得,棄弓揮舞著長槊追上落單幾騎,左攔右拍將四五個羌兵擊下馬來又未傷及性命。
那幾個羌兵摔下馬來,還未起身,便被緊隨拍馬而來的明軍哨騎抓起置在馬鞍上,以腿窩跨在其脖子上死死夾住,使他們動彈不得。
追逐中,包元乾眼神尖,發現一群羌兵潰兵中有一人頭發上垂著個白狐絨。
當即猛夾馬腹,他騎術極佳,馭馬速度比一般人都要快不少,幾息之間拉近距離,他將手中蒙古角弓拉如滿月,“崩!”,一箭貫出!
“嘶!”,馬兒一聲嘶鳴摔翻在地,追擊戰便是射人先射馬,那羌人被馬兒一掀,摔翻在地。
包元乾大喜,持著樸刀便去擒這人,那羌人似乎不甘心束手就擒,騰身而起抽出腰刀便欲砍包元乾的馬腿。
包元乾勒馬而止,馬兒揚起前蹄躲過一刀。
他雙手持著樸刀,探身一搠,那人撤刀一格。
包元乾噙著冷笑,樸刀在手中一翻,刀刃朝上一挑便挑飛了那人的腰刀。
刀勢回帶一掃一掄,一道血光掀起!
“啊!!”,那人捂著空空如也的手腕,翻倒在地痛呼起來,血流如注。
章山端帶人追了兩三裏,見距離羌人大營過近便勒馬而止,便欲帶著俘虜便往回撤。
這場遭遇戰隻是半炷香便落幕,明軍哨騎營以陣亡九人的代價,割取首級六十五級,活捉十一人,還有一人頭係白狐絨,顯然是個軍官。
事實證明隻要不微操,明軍的戰鬥力乃是一流,可軍國大事往往壞就壞在了外行指點內行的手上。
正當包元乾等人欲離去時,突然趴在地上的一具‘屍體’拱了起來!
眾人一驚,都張弓對準這人!
“別,別,我是明軍,崖口百戶所的軍士,我叫陳二.....”
................
就在包元乾在關外血戰之時,肅州衛官驛。
隨著軍隊開拔,衛指揮衙門的幕僚官員紛紛隨鄧平虜而去,不過有一人除外。
便是那衛指揮同知,李承恩。
此時李承恩支開官驛輪值百戶,徑直獨自入了二樓一間大房,推門而入。
隻見裏麵有一身著蒙古袍的女子,正是那被包元乾搶回關內的北元公主,薩仁雅。
薩仁雅見李承恩推門而入,略微皺眉道:“李大人,有何貴幹?莫不是想讓我換個住所?”
李承恩一笑,看不出情緒,“公主殿下如何得知?”
薩仁雅寶石般的眸子一亮,嘴角狡黠笑道:“近來幾日,你們明國的官員幾次欲進來,不過都被攔下來了,我想你這一肚子壞水的家夥,一定瞞著他們了什麽事。”
薩仁雅剛來衛城的第一日,就見過這李承恩,對於此人她沒有什麽好印象,倒像是一個十足的陰謀家。
這話說的不客氣,李承恩卻沒生氣,隻是沒想到這薩仁雅這般聰慧。
“公主殿下,你猜得不錯,是要給你換個地方....”,李承恩簡短地說了說。
原來是想把薩仁雅置在衛城中一租來的大宅子,給她換上漢人女子的服飾,以軍士扮作家丁看守,掩人耳目。
薩仁雅聽罷哂笑一聲,冷眉一挑,兀自背著李承恩看著被封死的窗戶道:“大宅子?聽起來是比這牢籠一樣的地方好。不過你們漢人有一句古話,叫做金屋藏嬌,不知李大人是何意?”
李承恩淡笑道:“公主殿下隻管隨我去便是。”
在他心裏這薩仁雅確實算得上用金屋來藏著,不過卻不是因為自己愛她這個人,而是愛她身份給自己帶來的價值和前途。
薩仁雅不動聲色,看著窗戶很久,“李大人,我可以聽你的,不過你也要滿足我薩仁雅一個要求。”
“公主殿下,但請直言。”
“我要向你要一個人,讓他來看守我,給他一個小官當當,否則我當真無趣的很,每日便看著這高牆大院,何日是個頭?”
“誰?”
薩仁雅霍然轉身,烏黑秀發甩至胸前,一掃陰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敵在暗,他們在明,舉著火把別人以暗擊明,就是活靶子。
包元乾側掛在馬身上,探出頭看著箭來之處,隻見密密麻麻少說也有百十人之多,並不比他們人少,早就貓在暗處,仿佛是等著他們一般。
“羌人的哨騎!幹掉他們!!”,章山端手中馬弓一響,當即便射翻黑夜的一道黑影。
心道這等規模的營寨,少說得有千人往上。不過這些羌人既已拿下崖口百戶所,為何不據險死守,反倒占據這半山的要衝之地?
正在他思索間,一股勁風擦著他的鼻尖飛過,他冷不丁一激靈,渾身一抖,隻聽得左側一人哀嚎一聲,脖頸處中箭落馬!
隨之而來無數的破風聲響起,包元乾立刻離開馬鞍,作蹬裏藏身,躲在馬側隻聽得好幾人躲避不及,紛紛落馬。
“小心西北向暗箭!!丟掉火把,散開!!”,章山端劈掉一支箭矢,厲聲喝道。
包元乾等官兵分分將火把丟在原地,四散撥馬而開,離開火把的光亮照的範圍。
包元乾遠遠地看去,隻見數裏開外的東寨門外的半山腰上,紮著一個大寨,燈火通明,顯然是羌人新紮的營寨。
包元乾疾馳了數十裏,眼看前方祁連山餘脈的山麓輪廓越來越明顯,知道離這崖口所不遠了。
肅州衛哨騎營本就是精銳,雖冷不丁吃了個悶虧,不過眾人舍掉光源後便是以暗對暗,幾輪拋射,那西北方向百步距離的黑影們紛紛栽落下馬。
包元乾對於這樣的百步距離的騎射簡直是他的拿手好活,他一連三箭,弓弦大響,隻見三道黑影紛紛落下馬去!
哨騎營百戶章山端,在陣前撥馬昂聲道:“崖口所失守,指揮使大人命我等哨騎營先行前往打探敵情,他領大軍隨後便至,出發!!”
說罷一揚馬鞭,便領著一百餘人疾馳出營,直往嘉峪關外疾馳而去!
他們久在軍中,都明白這鑼鼓聲意味著什麽。
隻是須臾,哨騎營每人手中皆是牽馬列陣,馬兒噴著白氣鼻息,軍士舉著火把,刀槍明亮,已然做好了準備。
包元乾雖然對戰局不了解,也不知自己將麵對的什麽敵人,不過這五年來倒也習慣了,每每大軍開拔,他們哨騎營總是探路掃障的先鋒。
因為哨騎營人手一匹駿馬,行動如風,身手矯健,攻勢如火,是集刺探軍情與突破敵弱點的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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