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糞水鬥群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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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老伯卻越打越起勁,“打死你這個狗官,占我老高家的田,老頭子跟你拚了!”
    包布同跳過一個田坎,看了看後方追來的軍士,“哥,打不過!”
    他們雖說久戰沙場,但是隻有兩人,麵對十幾個持兵器的士兵還是招架不住的。
    “飯桶你這狗尾巴鳥官,好了傷疤忘了疼?”包元乾大喝一聲,那飯桶手便是被他一棍打斷的,他扶起那婦人,“高大嫂沒事吧?”
    那些軍士在田埂間與包元乾二人狼奔豕突,而那些被丈量田地的軍戶卻不敢上前幫忙,對於毆打官家這事,也隻有包元乾帶頭能幹出來。
    不過也有例外,那些軍士倒是跑了,丟下了受傷的飯桶一人,那被方才被摁住的高老伯趁機抄起扁擔,對準那飯桶獐頭鼠目的腦袋就是一頓亂拍!
    隻見兩道健碩的身影跳來,當即便打翻幾人!
    包元乾暗道不好,這些人上頭了,對包布同使了個眼色,兩人會舍棄了糞缸,矮身一突便竄向正挨打的飯桶!
    那飯桶剛直起身來,準備腳底抹油溜走。
    卻沒想到當即衝來兩個漢子,將自己又撲倒在地,幾個拳頭下來,被打的七葷八素被反架著。
    “這叫擒賊先擒王!以後若是要當將軍,豈能不懂這個道理?”包元乾對弟弟說道。
    “放開範大人!”那些沾屎的軍士看著飯桶被擒拿,不由得喊道,其中兩人更是已經成了糞人....
    “侵占良田,害人家破人亡,知不知道大明朝日後就是壞在你們這些蟲豸手裏?!”
    包元乾喝道,見飯桶掙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長棍蘸糞那頭往他臉上一頓亂呼呼,呼的他滿臉都是。
    “姓包的...老子一定要..唔...殺了..唔唔.你!!”此時他不是飯桶而是糞桶了。
    “都住手!!”一聲傳來,卻是另一頭。
    眾人看去,原來是個身著碧綠色常服的官員帶著幾十個明盔明甲的執法軍士走來,刀槍劍戟一應俱全,與方才飯桶帶的那群甲都不穿的軍士顯然迥然不同。
    前方還有幾個老實巴交的軍戶引路,顯然是方才這飯桶侵占田土時,便有不少受害的軍戶跑入城去報官了。
    隻是....
    包元乾定睛看去,這官員補子上繡著一對白鷳,是個五品文官!
    在這肅州衛五品文官,也隻有那主管一衛之民法,軍法的按察司僉事,任文增一人了。
    “媽了個巴子,這幫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把這瘟神請來了,這回完蛋了。”
    “怎麽了,哥?”包布同不解為何這般說。
    包元乾不語,暗自心道這肅州衛文武係統不和,早就是人盡皆知了。
    隻是這些老實巴交的農民軍戶家屬沒什麽文化,更不懂的官場的玄機。
    在他們的認知裏,隻要是官那都是一樣的,並不分什麽文和武,自己受了迫害,那就得報官。
    隻是他們不懂的是,欺負他們的是文官係統的低級官員,他們卻請來了文官係統的上官。
    豈不知這官字兩個口,官官相護已成了常態。
    他們是軍戶,受了欺壓若是找到衛所官員,或許還能幫他們出出頭,也能將自己這通鬧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哎,這群人卻歪打正著請了個按察司僉事來替他們‘出頭’。
    恐怕今日不但頭出不了,自己這一通瞎鬧也收不了場了。
    “都把手裏的東西給我放下!”那任文增不苟言笑,頗為嚴厲無情。
    包元乾對弟弟使了個眼色,丟下了手裏的長棍,鬆開了飯桶。
    飯桶一鬆手,顧不得斷掉的那隻手,抽身反手便一耳光打在包元乾臉上,響亮一聲,兀自不解氣,顧不得斷了一隻手就欲尋刀要劈了包元乾,趕忙被手下軍士拉住。
    包布同見自己哥哥挨打,氣急敗壞,包元乾穩住他,這個時候可不是逞能的的時候。
    這任文增乃是掌管軍法之官員,對於自己這等兵卒掌握著生殺大權,說拿你便拿你,在他麵前不似這飯桶,放肆不得。
    “他娘的,呸!”飯桶忍著痛,啐了口屎沫。
    任文增負手而來,一遍聽著一群老實的軍戶數落著飯桶的罪行,一遍點點頭應付著。
    那飯桶見任文增來了,心中大喜,帶人上前一頓哭訴,任文增心中便有了數。
    隻聽那任文增一揮袖,“以民卒身份毆打侮辱朝廷官員,好大的膽子,眾軍校還不拿下!”
    軍士們披甲上前,片刻便拿下了包元乾兄弟與高老伯高大嫂,捆了個嚴實。
    而小高那孩子則偷偷被鄰家幫襯著帶走,生怕這些鳥官牽連孩子。
    “大包兄弟...連累你們了..嫂子對不起你們..”高大嫂嗚咽道。
    那群老實巴交的軍戶都傻眼,他們不是請這人來為自己做主,懲治飯桶那夥人的嗎?
    怎麽飯桶如今逍遙法外,把為自己出頭的幾人給捆住了?
    “大人,他們侵占陣亡軍士的田土,難道就不管管?若是大明官僚以這般對待陣亡的將士,那日後又有誰心甘情願賣命?”
    包元乾冷著臉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飯桶惡狠狠地看著自己,和這任文增道貌岸然的樣子,他心中卻格外的冷靜。
    那任文增看也不看包元乾一眼,大袖一揮,“押回按察司衙門!”
    兩個機智的軍士偷偷趁亂繞到二人背後,一個猛虎搏兔作勢便要撲倒二人。
    誰知兄弟二人矮身一躲,順勢一頂一帶,二人失去重心,“咕咚!”兩聲大響,兩個軍士齊齊從二人背上翻過,栽入那糞水缸,濺起一片大糞。
    包元乾抄起棍子滾準那兩人便是一頓拍打,痛打落糞狗!
    那些軍士持槍棒而來,隻見兩人頓時停住身形,將長棒一端沾入糞水缸,猛力一提帶出一串散發著‘清香’味的粘稠,直飛向帶頭一人!
    “哇,他娘的,屎!!”那人被包元乾甩了一臉的大糞,沾的渾身都是,臭的幾欲作嘔!
    周圍軍士見他慘狀都不敢靠近他,包元乾兄弟二人見‘糞水攻勢’湊效,更來了勁兒。
    隻見兩人的兩條長棍就如人工攪拌機一般,在糞池裏來回翻飛,兩棍交錯間一串又一串的大糞被帶飛而出。
    就如那後世田間的自動噴灑機般,向周圍噴灑‘夜香’。
    包元乾眼珠提溜一轉,看了看田間澆灌菜葉的糞水缸,招呼著包布同便跑去。
    “哎喲喂!!別打,別打!”
    “哈哈哈!這點本領也想拿你包大爺?一群蟲豸!”包元乾見兩個‘屎人’在缸裏掙紮,不由得放聲大笑。
    那些軍士被他嘲諷的胸中火氣大作,見這般多人卻拿不下二人,也顧不得什麽大糞不大糞了,頂著糞水便衝來。
    他知道這些建文派係的文官時日無多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們的權勢還是頗大,若是讓他們把高家田收走,縱使他們倒了,這田也極有可能被鄧平虜等衛所武官變賣給豪族大戶。
    畢竟錢,誰不想賺?
    那婦女哭道:“大包兄弟,這些人想搶我家的田....”
    他本不想管,可是那飯桶走近他才聽出是這蟲豸的聲音,而要命的是他丈量的田正是高大哥家的田土,想不管也不行了。
    “啊...給我打,打死了算,往死裏打!”飯桶吃痛倒地不起,他看到又是這包元乾來攪場,新仇舊恨湧上心頭。
    那十幾個兵卒抄起長短兵器便打向兄弟二人,這二人占了便宜便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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