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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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衝甩出的那張符咒,剛接觸到落地窗玻璃的瞬間,就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層流動的銀灰色的光膜,將玻璃對麵的黑色頭發同我們隔絕了起來。
我看不到那些糾纏舞動著的黑色頭發,卻能清晰地聽到黑色頭發敲擊拍打在落地窗上的啪嗒聲,不由得又是一顫。
周衝見我這樣子,知道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不用太怕,這種鬼,現在我是要殺的,也不知道在我到這之前它殺了多少人,殺它死不足惜。”
我點點頭,我也知道這種想要人命的小鬼該死,我單純隻是惡心。
“好了,暫時把屋裏封住了,小憐,我們出去一趟,到湖裏才能找到它的本體把它斬殺。”周衝又貼了張符,銀灰色的光流動得更歡了,對我說。
我才反應過來他沒有叫我劉小姐,叫的是小憐,我咬了咬嘴唇,周衝又笑了笑,說:“以後事情還多,不用那麽生分,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我也要去嗎?”我應了下來,還是有些疑惑。
我又不會捉鬼,一不留神還會給周衝添麻煩,為什麽非要我去?
周衝解釋道:“溺死鬼隻抓弱小落單的人,要是我自己去的話怕是它不會出來,我又不好到湖底去捉它,隻好麻煩你跟我一起把溺死鬼引出來,放心,我在你旁邊一定會保護你的。”
原來是這樣,我大半夜打擾了人家睡覺,本來就有些愧疚,周衝又是為了救我……立時我也沒怎麽想就點了點頭。
我抬眼看了眼牆上的鍾,已經是淩晨四點鍾了,外頭的天還是一片漆黑,涼風一陣一陣,我還穿著小璃的白裙子,又不好意思再穿周衝的外套,連忙說:“稍等一下。”
我再出來的時候,周衝忍不住笑了下:“你還真是跟小璃說的一樣可愛。”
我就裝作沒聽見,把浴巾當外套裹著就往外走。
路過總台的時候,值班的經理正坐在桌子旁無聊地玩著手機,一見我跟周衝一前一後地走出來,立馬站起來說:“周總?”
周衝對他點了點頭,說:“你辛苦了,我們出去有點事。”
我還裹著浴巾,經理的眼睛在我身上打了好幾個轉兒,忽然一拍腦門:“這位小姐是不是沒帶外套怕外麵風大?”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經理連忙走到裏間拿了件女式薄外套出來:“這是麗總留在這兒的,還是新的,反正她也好久沒來了,這位小姐將就著穿一下,也要暖和一點。”
我看了眼周衝,他沒說什麽話,我就伸手接了過來,說了句謝謝。
披上米白色的薄外套,我掃了眼牌子,不禁咂舌。這一件c牌的小外套,最低的價格都在五萬之上,能隨隨便便穿了一次就擱在酒店的女人估計也不是平常人。
不過我這段時間接觸的,又哪裏有什麽正常人?
連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李梅都有個鬼男友,我真是不敢想身邊隱藏了多少東西。
心裏有點發毛,我跟著周衝出了酒店,往我來時的湖心小道上走去。
周衝往自己身上貼了張符,瞬間我就聽不到他的呼吸了,可他明明好端端地站在我旁邊。我一臉迷惑地瞅著他,看出了我心裏的迷惑和對符紙的好奇,周衝說:“不過是些尋常的障眼法而已。溺死鬼隻能靠氣息來分辨落單的人是否弱小,這樣它就沒法發現我,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說著,周衝又拿出一張兩指長一指寬的黃紙符咒遞給我:“這是護身符,你把它貼在心口,溺死鬼就沒法把你拉進去,待會兒我斬殺它的時候你也能看清楚溺死鬼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點了點頭,將黃紙小心翼翼地貼在胸口,符紙就像是有粘性一般,貼上去就牢牢地粘在我的衣服上,我隨手拽了拽都沒拽下來,這下我稍微有點放了心,走到湖心小道旁,深吸了一口氣,有些顫抖的站了上去。周衝站在離我兩步遠的身後,背著手一副沉穩的樣子,我心裏的恐懼感也稍微減弱了些許……
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手心裏被欄杆上精致雕刻的金葉子刺破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我緊緊攥住手,不敢大喘氣,一邊警惕地看著腳下,一邊往前走。
我低著頭,能看到周衝的影子始終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身後。漸漸,我就要走到了湖心小道的中央,這裏的水深有八九米,如果掉下去被水草纏住,一定是必死無疑……
這時,我腳下兩側的湖水忽然波動了起來。
像是沸騰了一樣,水底下的黑色頭發越來越多、越竄越快,往我的腳下聚集!
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周衝卻在我身後低低喝了一聲:“不要怕!繼續往前走!”
我腿肚子有點顫,可心口的護身符發著暖洋洋的暖意,我還是顫顫巍巍地往前邁出了步子。
腳下的黑色頭發越聚越多,我本來以為那是水草,周衝告訴我那是溺死鬼的頭發之後,再看見這些盤很挫節的黑色玩意兒我就直犯惡心。
它們在我的腳下聚集著,有幾縷頭發已經沿著欄杆爬了上來,在我的腳下蠕動著想要纏上來。我驚惶地回頭一看,周衝的臉色有點黑,他站在我的身後望著湖水,喃喃道:“這東西到底殺了多少人……”
我腦海裏浮現出關於天青湖的傳聞,雖然是本市風景最好的景觀湖,還位於市中心,一年四季遊人都特別多。可這裏確實每年都要淹死很多人,而且大多是一個人來湖邊散心的小青年。去年倒是夏天的時候在這裏淹死過幾個小孩子,可大家都以為他們是貪玩進去遊泳抽了筋,根本沒想到天青湖底會有溺死鬼這種東西的存在……
周衝隱匿了氣息,我腳底下的頭發見我勢單力孤,更加猖狂地舞動著往我身上纏繞過來。
我想著周衝對我說過,護身符能保護我不被溺死鬼拖下去,故而也大了膽子,往前走的過程中,不斷有頭發纏到我的腳跟上,黏膩濕滑,又順著我的腳跟往上纏去,卻在即將觸摸到我小腿肌膚的時候像是電擊了一樣瑟縮著往回退。
我回頭看了眼周衝,周衝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也許是無往而不利的糾纏頭發受了挫,湖心深處的頭發越聚越多,竟然如同一小片黑雲般在我的腳下聚集著!
可周衝的護身符看起來也不弱,像是在我和那些頭發之間豎立 一道無形的屏障,保護著我不被那些頭發所糾纏。
“溺死鬼要出來了,看來這隻鬼沒有什麽耐心。”周衝在我耳邊低低的說,忽然一下氣息大變,連我這個不懂道術的人都能感到耳邊似乎有風在呼嘯!
我驚駭地回頭,看見周衝直接彎腰將手伸到了湖水裏,一把握住了一大團扭動著的頭發!
我剛想問他這是在幹嘛,周衝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臉上的神色也有些嚴肅。
周衝手上發力,一點一點地將那一大團頭發從水裏提出來,每提出來一部分,這一部分露在空氣中的頭發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迅速蜷縮卷曲成灰燼……
他就這樣硬生生地提著溺死鬼似乎無窮無盡的頭發,生生拽出來一個渾身赤裸肥大浮腫的怪物!
那怪物被他提著頭頂上僅剩的可憐巴巴的一撮兒頭發,尖利地用蹼一樣的手捂著臉嗚咽著。周衝卻對它毫不客氣,啪啪就是兩張符拍在了那怪物身上,怪物蔫巴巴地被他提在手上,下半身浸在湖水裏,蹼一樣的腳還在劃著水。
“這就是溺死鬼。”周衝對我說:“在鬼裏麵也算是比較奇特的,原本隻是溺死之人久久不散的冤魂,卻借了溺死人的身軀不斷將無辜的人拖下水當替死鬼它好去投胎,但更可笑的是它吸收了太多戾氣,陰司根本不會收它,又鮮少有捉鬼人願意費心費力地把它從湖裏頭提溜上來,這些人也就隻能冤死了。”
我知道周衝此番將溺死鬼提上來也是費了大力氣,笑了笑,說:“那是他們沒有你道術高深。”
周衝聽了我的馬屁,也不以為意,他戳了戳溺死鬼的身軀,“啵”的一聲,溺死鬼肥大白胖的身軀上救破了一個小孔,黃色的膿水源源不斷地從那個小孔中流出來,還散發著經久浸泡的腐屍的惡臭氣味……
我乍一聞到這股氣味,沒忍住,直接就趴在欄杆上吐了起來。
“溺死鬼沒有實體,這個身體不過是淹死的人的腐屍罷了,被他借著附身,跟平常的巨人觀還不一樣,那個是充氣的,這個是水泡脹的。”周衝還有閑情逸致提著那具屍體評頭論足,我一聞到那股極度腐敗的臭味就大吐特吐,簡直要把膽汁都吐出來,根本沒有心思再看第二眼。一想到剛才纏著我的是這具屍體的頭發,更是打心眼裏頭惡心,再想吐卻什麽東西都吐不出來,隻能低著脖子幹嘔。
周衝大概也知道我實在受不了這麽惡心的畫麵和氣味,又給我拍了張符,像是個大肥皂泡泡一樣把我整個人都罩住,那股刺鼻暈腦子的臭味也被隔絕了開來,我稍微好受了一點,蹲下去低著頭大喘氣。另一邊周衝提溜著溺死鬼到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問話,有泡泡隔絕著我,我也迷迷糊糊的聽不清他問了什麽。隻記得沒多久,周衝整個人好像突然變得淩厲了起來,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把桃木劍直接捅了過去。
“砰”的一聲,那具屍體直接在劍下爆炸了開來,我剛想閉上眼睛不去看那些噴濺到泡泡上的青的綠的什麽玩意兒,就有一層銀灰色光膜在我之前把泡泡覆蓋了起來。
我在泡泡裏麵瑟瑟發抖,大概過了幾分鍾,泡泡直接淡化消失,我看見一身清爽的周衝笑著站在我旁邊,對我說:“行了,回去吧。”
我看了看天,又抽了抽鼻子,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已經是快天亮了。可剛才那麽大的動靜,現在空氣中卻一點氣味都沒有了,周衝身上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用了避塵術。”周衝解釋道:“這個溺死鬼在這兒大概有十年了,殺了三四十個人,吸了那麽多怨氣,頭發才會這麽長。根本超度不了,隻能叫它魂飛魄散。”
我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任由周衝領著我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