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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淩也是一怔，隨後說了聲稍等，就轉身繞到臥室去，將一個被他的鬼氣封住瓶口的透明玻璃瓶拿了過來。我定睛一看，在裏頭蔫巴巴地盤起來縮著頭睡覺的，可不正是那條呆萌呆萌的淡金色雪珊聖蛇麽！
    葛淩默然地將玻璃瓶放到了茶幾上，化去了鬼氣。李先生拿起玻璃瓶，往裏頭看了看，又晃了晃，可這條傻蛇睡得忒歡，一點都沒有睜眼睛的跡象。
    “知道雪珊聖蛇的幻境，是什麽情況嗎？”李先生放下裝著雪珊聖蛇的玻璃瓶子，神色嚴肅眼神銳利地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心中一慌，條件反射地搖了搖頭。
    葛淩他們隻知道雪珊聖蛇會讓人沉浸在幻境中，而幻境本來就是虛假的，所以他們也沒有問我在幻境中經曆了什麽。
    可那分明是一段人生的二十年。
    所謂大夢三生，雖然幻境中的回憶已經很淡，淡到我幾乎已經要完全遺忘掉，可我還是隱約記得一些東西的。
    “雪珊聖蛇的幻境，分為兩種。”李先生看著我，神情極為嚴肅：“第一種，是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被咬的人進入的幻境，嚴格來說，並不是幻境，而是曾經確實發生過的事情……而第二種，是雪珊聖蛇按照主人的意願，設計出來的幻境。雖然現實中的時間，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功夫。可這兩種幻境中的時間，卻是截然不同的。”
    李先生說，第一種曾經真實的幻境，往往會持續很多年。而第二種幻境，因為人為製造的緣故，往往隻能持續很短的一段時間。三兩個月，或者半年一年。
    然後，李先生緊緊地看著我，沉聲問我：“憐丫頭，你當時，入的是哪種幻境？”
    恍然間，曾經在雪山之巔古樸巍峨的聖殿，與飛雪頑石和冰川作伴的時光，像是夢一樣，真真假假的在我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虛虛幻幻，真真假假……
    我神色恍然，卻也不想在葛淩和李先生的麵前撒謊，隻能低低地說：“大概……是第一種罷。”
    我的話音剛落，葛淩就擔憂地看了過來，又轉向李先生，沉聲問道：“……就算真的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又有什麽影響嗎？”
    李先生嚴肅地點了點頭，又說：“老頭子還不大確定，憐丫頭，還得再辛苦你一回，先看看這條雪珊聖蛇是不是以你為主。如果真的是的話，倒也省去了不少事端，之後我老頭子也好跟你們解釋了……”
    我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李先生要用什麽樣的辦法來證明這條傻蛇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主人。
    李先生又掂起了那個玻璃瓶子，晃了晃，傻蛇依然縮頭縮腦地睡著，隻是淡金色細長的小尾巴輕輕地擺了擺，似乎是有些不滿。
    葛淩已經化去了原本封在瓶口上的鬼氣，是以隻要我把手指頭通過瓶口伸進去，就能摸到小蛇的頭。我剛鬼使神差地在腦子裏頭這麽一想，李先生就不由分說地對我說：“憐丫頭，你把手指頭塞進去，叫這雪珊聖蛇再咬你一口。”
    “不行！”葛淩聽了李先生的話，臉上神色一下子都變了，又驚又怒：“萬一小憐再在幻境裏頭過個十年八年的……不行，太冒險了！我不同意。”
    說著，葛淩就要動手，把裝著小蛇的玻璃瓶子搶回來。李先生眼明手快，直接躲過了葛淩的手，毫不客氣地嘲諷葛淩，道：“你急什麽？我老頭子能不知道輕重緩急？不就是叫你媳婦兒被蛇咬一口麽，瞧你那上火的樣子。”
    說著，李先生往我腦門上“啪”地貼了一張符紙，我頓時就感覺靈台一片清明，整個人如同泡在白色潔淨的霧氣中一樣，仿佛是超然而平靜地看著周圍的人和東西……
    葛淩動作一頓，也就停下了手，隻是看著我的眼神，還是帶著擔憂。
    “不必擔心。”沉浸在玄妙感覺中的我高冷地勾了勾唇，淡淡笑了一笑，接著毫不猶豫地把手指頭塞進了玻璃瓶的瓶口，先是摸了摸小蛇的頭，接著，傻蛇像是被人從睡眠中驚醒，還帶著起床氣一般，毫不客氣地張開小嘴，就一口咬上了我的手指頭。
    葛淩的身子猛然孟津了，反而是我，一副平靜的樣子，好像被蛇咬著手指頭的人不是我……
    我依舊保持著極度平靜和清明的狀態，訝然地發現小蛇咬上去的感覺並不疼，甚至連手指頭上的皮都沒有咬破，反而有些酥酥的、麻麻的、癢癢的感覺，像是小時候被家裏養的小貓舔手指頭一樣的感覺，給我的最大感覺竟然是撒嬌，而不是起床氣……
    而且，我也並沒有因為傻蛇口中自帶的毒液，再一次陷入到幻境中去，不知道是不是李先生這張符紙的功勞。
    葛淩一直緊張地看著我，連頹然的明顯心不在焉的周衝臉上都表現出了一絲緊張。隻有李先生，過了不多久就嗬嗬一笑，讓我把手指頭伸出來。
    我有些茫然，卻又好像是無師自通一般，手指頭在小蛇的口裏轉了轉，指關節頂到了小蛇口中一個凹下去的地方，還閉著眼睛的傻蛇竟然就乖乖張開了嘴巴，讓我把還帶著透明的蛇涎的手指頭輕而易舉地抽了出來。
    “認主了，好事，好事啊。”李先生甩了張紙巾過來，絲毫不以為意地讓我直接拿紙巾擦幹淨手，喜笑顏開地又把玻璃瓶遞給周衝，一邊嘴裏還叮囑著說：“不要放玻璃瓶裏頭了，雪珊聖蛇待在主人的身邊是最好的。你且放心，一旦認了主，就是心靈相通的，必然不會傷人的。”
    葛淩有些半信半疑地接過玻璃瓶，沒有用鬼氣封住玻璃瓶，而是直接捏著瓶口，皺著眉頭看向李先生，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先生把那張符紙從我的腦門上揭下來，我隻感覺整個人一懵，緊接著，就從那個清明的、無比平靜的狀態中猛然脫離了出來，還有些不適應。
    可漸漸地，我竟然感覺到手指頭有些發涼，想叫我趕緊甩甩手指頭，好把那一團涼意甩出去……
    我便聽從身體的指揮，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卻驚詫地發現，竟然有一絲一縷的黑色鬼氣，從我的指尖，被甩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