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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的山路，居然在我跟央堅嘉爾策的一路閑聊中過的特別快。所以說，八卦果然是迅速拉近兩個女人之間關係的有效手段，
    隻不過，我跟央堅嘉爾策八卦的內容，是一般女人之間絕對不會聊到的那個冒充了央堅嘉爾策古南詔國公主身份的血羅刹女。
    央堅嘉爾策上車之後，神情就一直是淡淡地懶懶地，塗了鮮豔大紅蔻丹的雪白纖細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她腰間安靜乖順趴著的赤華後背的殼上掃過，突然就聊起了血羅刹女的事情。
    之前沐雨生曾經臉色蒼白地說過，他小時候曾經被血羅刹女擄走過一次。央堅嘉爾策有些歎息地低聲跟我說，那時候她剛吃下血燊沒幾年，、還沒有恢複自己原本的記憶，所以那時候真的不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也不知道抓走沐雨生用來威脅沐家的那個女鬼，就是昔日服侍她，後來按照南詔習俗，被送入地宮陵寢殉葬的貼身侍女。
    央堅嘉爾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在前麵一言不發地沉默開車的沐雨生後背卻是僵硬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直覺忽然覺得，沐雨生跟央堅嘉爾策……一副有情況的樣子。
    不然，何至於兩個人都表現的這麽不正常……
    隻不過，跟央堅嘉爾策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我也就隻是在心裏將這個想法琢磨了一番，表麵上卻是一丁點兒都沒有流露出來。
    因為明麵上有了各取所需的交易的緣故，葛淩跟我對央堅嘉爾策也沒有了那麽多的忌憚。央堅嘉爾策跟我淡淡地說著五陰之體的命格，葛淩也微微蹙著眉頭聽得認真。
    五陰之體，既是上天的恩賜，也是上天的懲罰。
    天生至純至淨至陰，擁有大鬼夢寐以求的巨大鬼氣，卻因為孱弱嬌嫩的人類身體無法承擔，而往往活不過三歲。
    但凡能僥幸活過三歲的五陰之體，都會成為修煉鬼術的極好的苗子。可在央堅嘉爾策活著的那個時候，五陰之體更多的用處是爐鼎，給大鬼和人類的修士晉升的爐鼎。
    “自然，現在是沒有這個說法了……所以說，你的命運還不錯。”央堅嘉爾策又露出了她代表性的嫵媚的笑，狹長銳利的鳳眼看著我，說：“你這一世的出身很平凡，沒有密宗的幫助，竟然能自己活過了三歲，還修煉了鬼術，不得不說，你的運道很不錯。”
    我有些哂然地笑了笑，說：“其實並不是因為自己。怎麽說呢……陰差陽錯吧，我能活過三歲，是因為密宗的一個核心弟子盯上了我的命格，想要借我的命格和運勢，所以給我下了咒術，用我的精血封住了我的魂魄和鬼力，直到後來我跟葛淩在一起，我才慢慢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與其說是巧合，倒不如說是陰謀吧。
    我還是恨波多密和王器，狠的咬牙切齒。可我也親手將他們送進了地獄。波多密在葛淩的手中灰飛煙滅，王器成了傻子，一輩子都隻能呆呆傻傻地在王家待著，也不知道王二妮兒跟王大媽她們會怎麽對待王器……
    不過，劉家村的一切，都已經跟我無關了……
    我淡淡地將劉家村發生的事情跟央堅嘉爾策和沐雨生又說了一遍，心裏頭也是頗多感慨。
    明明隻不過是半個多月前的事情，現在從我的嘴裏親自說出來，卻像是在說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我的家已經在大火中化為了灰燼，現在爸媽有李先生陪著，在明府的房子裏種種花草頤養天年，已經是我能夠盡力給他們的最好回報了。
    隻不過，央堅嘉爾策在聽到我說完之後，淡淡一笑，提醒了我一句：“你父母福澤不淺，隻不過這樁事過後，你們的父女緣分和母女緣分也就該盡了。”
    我的手一緊，不知道央堅嘉爾策的話是什麽意思。
    央堅嘉爾策指點我說：“五陰之體托生為他們的女兒，他們已經用盡了福澤。況且你命數這麽重，卻又活到了現在，你父母的命格隻是普通人，壓不住你，肯定是要折壽的。所以……若是還能盡孝心，就趁早吧。天道不會給他們留很多時間。”
    我的心中，一下子翻湧上來一陣翻江倒海的痛……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問出口的問題徒勞而蒼白：“為什麽……”
    我的腦海中，忽然一閃而過四十多歲的父親，頭上的頭發幾乎已經全部白了。和母親臉上深深的溝壑和疲憊……
    我原來隻以為他們是為了忙農活和果園的事情，太過操勞。可央堅嘉爾策沒有必要這麽騙我。
    葛淩的目光閃動了一下，溫和地看著我，說：“我會盡力請李先生幫他們延長壽數。”
    我怔怔地點了點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父母終有一天會離去的，可央堅嘉爾策對我說的話，卻像是加快了他們離去的步伐一樣。
    “不要鑽牛角尖喲，小憐妹妹……”央堅嘉爾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赤華乖順地蜷縮在她的大腿上，央堅嘉爾策莞兒一笑，淡淡地說：“人生在世，不過是白駒過隙。誰的幾十年一百年，對我們來說，都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而已。所有的人類都注定是過客，隻有鬼和神才是永生不死。”
    央堅嘉爾策也不知道是在對我說話，還是在對自己，或者是對沐雨生，隻是她話中的滄桑和感慨，讓我也禁不住陷入了一種蒼涼的情緒中。
    是啊……我終究是會死的。而葛淩不一樣，即便他用了血燊，他也隻是擁有了人類的身體，不會再因為大鬼的身份而受到陰司的追殺和天道的限製。他的內裏依舊是強大的……他是永生不死的，他的肉體不會腐朽。
    而我……注定會老去，雞皮鶴發，垂垂老矣，連眼珠都渾濁，牙齒也會脫落。
    到了那個時候，愛還會是永恒的嗎？
    沐雨生忽然踩了一腳急刹車，並不回頭，聲音嘶啞地說：“……前麵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