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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衝！”沐雨生跟我都是一驚，沐雨生連忙衝過去將周衝的身子扶起來，一邊還從背包裏拿出水來喂給周衝。
    “他不過是脫力了罷了，休息一會兒也應當就好了。”李青流一眼就看出周衝的情況，知道周衝沒有什麽大礙，不過是脫力了，又加上心神損耗過度，才會一時體力不支暈過去。倒是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樣子，沉吟了一下，又轉頭看了看，我們人幾乎除了守在大門口的何秋平跟白鳳還有冷笙簫，都在這裏，就又接著說：“行了，你們在這裏也沒什麽事。該做的都做了，這便收拾收拾，孤將你們送到……昆明去。”
    “倒也沒什麽特別需要帶的東西，不過是人齊了就行。”我檢查了一遍背包，沒有漏下什麽東西，可隻不過剛剛稍微鬆了口氣，就又提了起來。
    隻不過心中還是空落落的……是啊，東西沒有落下，人卻已經不齊了。我的皎皎……被獨孤幽帶去了陰司，連是什麽情況我都不知道，我的心裏怎麽可能好受……
    葛淩的眼眸也是幽深，中間跳躍著點點幽光似的火焰，用力地握住我的手，沉聲說：“我一定會把皎皎帶回去。”
    我吐了口氣，勉強笑了笑，卻帶著從沒有過的堅定，直直地看著葛淩，說：“不，是我們。我和你一起去陰司，我們一起帶皎皎回家！”
    “胡鬧！”葛淩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說：“陰司跟這裏尚且不能比，是生死陰陽之界中最危險的一處，本來連此次來哈巴雪山，若不是李先生的話，我也不想讓你跟皎皎一起過來的……”
    “我知道。”我將自己的手覆蓋在葛淩的手上，溫熱，甚至能感受到手掌下麵屬於男人特有的血脈流動。可正是因此，我才不會放他一個人去救皎皎……
    “皎皎也是我的女兒，而且我是五陰之體，甚至連若竹玉都不需要，就能在陰陽兩界暢通無阻。更何況，我又修習了鬼術，沒有你一開始想象的那麽脆弱……我也想去救皎皎。”我帶著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執著，平淡卻有力地開口。
    葛淩深深地看著我的眼睛，薄唇緊抿，一瞬間，我似乎能感應到葛淩身上潛藏著的……無處爆發的巨大的無力與痛苦。
    可葛淩終究隻是呼了口氣，將一切都歸於平靜。
    李青流斜著眼看著我們，慢慢悠悠地來了一句：“有時候並不是一個人就能做成事的。”
    葛淩麵無表情：“你便縱是富有一國，不也照樣孤獨千年？”
    李青流臉上便顯露出一種吃了屎一樣的神情，沐雨生卻哈哈大笑，說：“紮心了啊，老鐵。”
    “你若是想去，就跟我一起去吧。”葛淩不看李青流，也不看沐雨生，直直地看著我，忽然深邃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葛淩心裏不好受，可我又何嚐不是……
    葛淩的痛苦與無力，是因為他覺得他身為男人，卻一次次讓我跟皎皎涉險。而我的無力，是因為我不但沒有保護好自己跟皎皎，反而成為了葛淩的拖累。
    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
    隻不過，我終究是別過了臉，默默地應了聲好。
    這個選擇對我們兩個來說都很艱難，可又都是逼不得已情到深處才會做出的選擇……
    陰司啊……那是以前的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可我們竟然還要去陰司，從冥府之主的手裏搶人。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正是因為皎皎是我的女兒。全世界都說鬼嬰亂世，唯恐避之不及，隻有我，會全身心地去愛皎皎，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命也丟進去。
    而這種感情，是之前在象牙塔中的我，也無法想象的。正是愛的力量，才能叫一個人心甘情願地為另一個人付出一切……
    “走吧，孤這裏空蕩寂寥，也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喜歡待的地方。你們趕緊走，也別在這兒礙孤的眼。”李青流擺了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就抬腳往大殿門口走。沐雨生跟周衝對視了一眼，隻能沒辦法地兩人一起抬起了渾身赤裸、僅僅用一件外套遮住了關鍵部位的周泉，認命地朝大殿外走。
    越過一道角門，麵無表情的冷笙簫手裏還舉著那塊磁石。他旁邊站著的何秋平跟白鳳，一左一右地抱臂站在冷笙簫的兩側，就跟兩尊門神似的。
    看見李青流當先一步走了出來，又吩咐了魯二從冷笙簫的手中將那塊磁母接下來好繼續鎮著那傀儡人。白鳳連忙朝裏看有沒有央堅嘉爾策的身影。央堅嘉爾策跟我走在一起。眼角的微紅也已經褪去。對於央堅嘉爾策來說，情緒的收放自如在一千年的枯寂中已經成了再正常隨意不過的事情。也就隻有方才麵對血燊的時候，觸動了央堅嘉爾策心底的幻境，她才會那麽失態。
    可央堅嘉爾策的失態也隻不過是一小會的事情，邁出了大殿的大門，即便她心中有再多的苦楚，即便是在白鳳這樣知根知底的老人麵前，央堅嘉爾策依舊是那個運籌帷幄叱吒風雲的藏道協會會長。
    “我能與你打個商量不？”
    我們都按照李青流的吩咐，站成了一個圈的時候，沐雨生忽然笑嘻嘻地衝李青流不住地擠眉弄眼。
    “你想與孤打個什麽商量？”李青流脾氣也好，同樣笑嘻嘻地看著沐雨生，完全是一副長輩慈祥寬容的模樣，隻不過這幅神情擺在了他一張十幾歲少年儀態風流的俊美臉龐上，怎麽看怎麽違和。
    沐雨生卻不以為意，笑嘻嘻地湊到李青流的耳朵邊嘀咕了幾句。
    李青流的臉上倒是一直保持著笑容，隻不過，卻在沐雨生的話音剛落的時候，臉上神色忽然一變，動作瀟灑自如地一把揭下了腦門上貼著的周衝的禁魔符，大喊一聲：
    “滾！”
    然後，一臉蒙蔽的我們隻覺得身周空氣突然扭曲，眼前也陷入了一片黑暗，短暫的窒息過後，再次感覺到腳踩到實地上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我們竟然直接被李青流空降到了黔沐莊園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