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潦倒,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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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都認識多久了,周衝也不是毛頭小子。我之前雖然知道周衝對我的心意,可在劉家村的時候,我就明確地拒絕了周衝,之後也沒有流露出給他一點兒機會的意思……
    再說,我都是孩子媽了,周衝堂堂一個南派捉鬼道世家的繼承人,也不至於對我念念不忘到這個地步吧……
    我有些訕訕地,卻也知道,男人的占有欲是最為霸道的,一旦醋勁兒上來了比什麽都可怕,就趕緊岔開了這個話題:“李先生這些天發的郵件,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況,我爸媽跟小璃的情況都還不錯。不知道因果樹死了之後,我爸媽的壽元能不能調理回來……”
    收拾差不多了的葛淩蹙了蹙眉,說:“還是要看機緣。”
    我低聲歎了口氣,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跟葛淩一起開了門。
    周衝已經帶著周泉的身體在我們臥室旁邊的休息室坐了有一會兒了,看見我跟葛淩一起走出來,周衝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衝葛淩說:“我還以為時間會很長。”
    葛淩眉毛都不抬,語氣閑適地說:“晚上的飛機沒有頭等艙的座位。”
    我呆呆地張著嘴,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半天才反應過來,葛淩已經一手摟著我,一手推著昨天收拾好了的箱子,帶著我往外走了好幾步了。
    “你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臉頰飄紅,趁跟在我們後麵,身後還有兩個侍者抬著周泉身體的周衝還沒有發現,狠狠地在葛淩腰間的軟肉捏了一把。
    葛淩也不吃痛,隻是淡淡地笑。
    這人,當鬼的時候跟別的鬼與眾不同,成了人也還是一樣變態。
    即將邁出黔沐莊園的大門的時候,我們卻迎麵撞上了一個踉踉蹌蹌地往這邊走的身影。
    滿身酒氣,胡子拉碴,頭發雜亂,眼睛通紅……一副潦倒不堪的樣子,正是一夜未歸的沐雨生……
    沐雨生的手裏還提著一個酒瓶子,我莫名其妙就想起了昨天威脅我要守口如瓶的用清酒融掉了那撞牆鬼身體的沐寒生,心裏一陣發寒。可沐雨生到底是我們的朋友,出生入死的關係,我就隻能強忍著對酒味兒條件反射般想嘔吐的感覺,跟葛淩一起拉住了沐雨生。
    葛淩扯住了沐雨生的胳膊,皺著眉頭,冷冷喝道:“沐雨生,你怎麽了?這幅樣子!”
    沐雨生直到胳膊被葛淩拉住,才茫然地抬起眼,眼睛裏頭都是赤紅的血絲,看上去一夜未眠的樣子。看見是我們,才唇邊露出一個勉強的笑來,說:“是淩哥跟嫂子呀……還有周衝……怎麽,你們是要走了嗎?回本市?”
    我點了點頭,葛淩卻臉色陰沉地拉著沐雨生,說:“出息!”
    我連忙又捂住了葛淩的嘴,沐雨生潦倒成這個樣子,其實我們心裏都有數……八成是關於他爸爸的事情。
    沐清源這麽多年來對沐雨生跟他母親不聞不問就罷了,還明目張膽地寵著私生子沐寒生。一聲不響地去昆崳山鎮守陰陽交界的邊界去了,過了好久才傳回來消息,竟然還是陰氣入體快要一命嗚呼了……
    而且沐老爺子昨天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讓沐雨生去接替沐清源守護昆崳山的活。根本就沒提沐寒生的事情,換了誰,誰不心寒?
    沐清源是獨生子也就罷了,可沐寒生是上了沐家族譜的,是名正言順的長子。平時不提沐寒生私生子的身份,可到了這時候,沐寒生竟然不像是沐家人一樣,好像不需要承擔沐家男人肩膀上的一丁點兒責任了……
    不論是跟沐雨生的交情深,還是昨天夜裏我親眼目睹的那一幕,沐寒生在我心裏的形象已經差到了極點。分明是一個不良於行的人,卻非要搞出這麽多幺蛾子出來……
    也隻有“衣冠禽獸”四個字,才能形容我心中沐寒生的形象……
    沐雨生的眼睛通紅,眼神兒根本就沒法聚焦到葛淩的臉上,飄忽了好大一會兒,才發出一聲沙啞的苦笑聲來,晃著手裏的酒瓶子,說:“我這幅樣子……我他媽就這幅德行了!我就這點出息了,你們能不能放過我了?”
    葛淩冷冷地、靜靜地看著這副破罐子破摔模樣的沐雨生,眼裏也閃過一絲傷痛。
    沒人比他更清楚,被自己的親生兄弟插刀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感受。葛淩看著現在的沐雨生,就如同看著剛被葛清下手毒死的自己一樣。
    恨,怎麽能不恨?
    沐雨生恨三番五次要害他、甚至搶走了他的爸爸的沐寒生。可更多的,卻是對自己命運的無奈吧……
    沐老爺子是他的親爺爺,沐清源是他的父親。不管他們到底是什麽顯赫的身份,地位怎麽高,可這兩個對沐雨生來說本應該是最親近的人,心中最重要的卻是沐寒生。
    而比這更殘酷的是,被沐清源逼瘋了的沐雨生的母親,餘青綰,已經整整十年,沒有見過自己的兒子一麵了。
    “你知道我的感覺嗎?”沐雨生苦笑著看著葛淩,喃喃地歎息:“淩哥,你知道那種被所有人拋棄的感覺嗎?老爺子這麽對我,我爸這麽對我,我哥這麽對我……好,這些我都可以忍。是男人就得忍!可連我媽都不要我!我十年沒有見過她了……我媽把自己鎖在後院兒裏,不願意見我,她寧願孤獨死也不願意見我……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沐雨生空洞的眼中,忽然留下兩行血淚來,他撕心裂肺地說:“我媽隻要看到我,就會想起我爸……我他媽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我為了不讓我媽難過,就不見她,我忍著……我過了十年沒爹沒媽的日子啊!我哥跟老爺子還想著法兒地叫我送死……”
    “我他媽,命就這麽賤?隻不過因為不是他愛的女人生下來的兒子,就要這麽被作為犧牲品一樣地推出去?”
    我眼眶發酸,就連剛把周泉安置到車裏的周衝,都雙拳緊握。
    葛淩看著沐雨生這幅極度憔悴的樣子,沉默了半天,忽然一把揪住了沐雨生的領子,就把沐雨生往車裏頭塞,言簡意賅地說:“跟我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