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典獄司三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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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獄司三境,長生天,離恨天,三重天。其中離恨天本就是世間最大的幻境,入離恨天而心智不堅者便陷入永恒的幻夢;而長生天,雖然名為長生。可被禁錮在長生天中的鬼魂們,遭受的卻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但凡是人所能想到的刑罰,都能在長生天找到;而人所想不到的刑罰,長生天也應有具有。名為長生天,實則卻是陰司中最大的一片地獄。
    而三重天之上,有生長萬物的息壤和至純至淨的無根之水,原本生長著天上地下僅此一株的因果樹。可因果樹枯萎死去之後,整個三重天就被典獄司司主霍鳳鳴封鎖了起來,成了禁地中的禁地。除非持有霍鳳鳴跟冥府之主的共同手令,否則沒有任何活物能進入到三重天的禁地之中……
    典獄司是陰司的一處分屬,而三境卻並非在酆都,而是在酆都的地下。
    玄色的馬車雖然由四匹快如疾風的鬼馬所駕馭,可行動起來卻並不顛簸,我甚至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搖晃,唯一令人心煩的就是獨孤淵這廝,竟然也施施然地上了馬車。
    我微微垂了眼眸,不想去看獨孤淵美則美矣,卻像是掩藏著一個惡魔的昳麗麵容,獨孤淵卻在幾息之後,就淡淡地開口,說道:“坐穩,要下河了。”
    “什麽?”我一愣,條件反射地死死將後背貼在了玄鐵木的馬車靠背上,就算加了一層軟墊,還是能感受到背後的堅硬和冰涼。
    下河?下什麽河?我先是一懵,而後才反應過來,臉色猛地一變。
    陰司不就隻有一條河……
    往生河!
    獨孤淵的唇邊挑起了一個促狹的笑容,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了,馬車的車身猛地一沉,而後就忽然湧上來一股腳不著地的漂浮感,就像是……在水中,漸漸地朝下沉……可馬車是密閉的,裏頭不會進水,我也還是一樣地能夠呼吸,隻是忽然傳來的失重感讓我一下子渾身緊繃,汗毛倒豎,控製不住地浮現出了一臉的驚駭之色。
    安然地坐在我對麵的獨孤淵,連身子都沒有搖晃,氣定神閑地坐著,翻看著手中不知道是什麽的一本書,還有空抽出手來扶我一把。
    好在這不停墜落的失重感也不過持續了極短的時間,很快,就像是行駛在平地上一樣,馬車的車身恢複了平穩,我也終於能喘過來氣兒來了。
    “怎麽好端端地要下河?”我一臉疑惑地問道。
    三境的所在是機密,即便是《冥府通史》,也不會在書中提到典獄司三境的具體位置和進入方法,我隻知道這三境是哪三境,根本不知道,要是到典獄司三境去,還需要什麽足下生鬼氣的鬼馬、還要沉到往生河裏頭去。
    獨孤淵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淡淡地說:“典獄司三境在冥府地下,唯有通過往生河才能去到三境之第一境長生天的入口。”
    這麽複雜。長期生活在冥府的地下,而陰司本來就是暗沉沉的毫無一絲天色的,那一縷淒清微弱的血月之光,跟沒有也沒什麽區別。而三境還在陰司的地下,會是什麽樣陰暗幽深的所在……我打了個寒噤,有些疑惑。
    因果樹按理說,是生長在陰司的活物。既然是樹,就需要陽光,怎麽會生長在地下?還是那麽深的地下……
    典獄司三境,長生天不過是第一境,之下還有離恨天和三重天。三重天在最深處。
    獨孤淵看出了我心裏的疑惑,唇角微微一勾,說:“這些東西,百曉生也不敢往《冥府通史》上寫,你不知道,倒也是情理之中。因果樹雖然稱之為樹,卻是生長在息壤之上,有無根水日夜澆灌的。息壤是神土,隻要是活物,種在息壤上就能成活,即便沒有陽光,對因果樹而言,也不算是什麽。”
    可因果樹還是死了,誰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
    我默默地在心裏嘟囔了一聲,馬車的車身卻忽然又是一震。
    我想伸長脖子往外去看,卻又想到這馬車大概是為了防水,竟然全是密封的,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就有些氣餒,又有些好奇。
    獨孤淵卻是司空見慣熟門熟路的,淡淡地道:“上岸了。再行不過十裏,就到了長生天。”
    長生天,名為長生天,卻是地獄。
    看到我眼神中藏不住的好奇,獨孤淵忽然微微揮了揮手,玄鐵的馬車外壁,忽然漸漸變得透明,我有些驚訝地坐在馬車裏,就像是隔著一層玻璃,看著馬車外麵的世界越來越清晰。
    我們仿佛行走在一條幽冥中的小路上,兩旁是無數哭嚎尖叫的鬼魂,拔舌、滾油、落石……一幕又一幕殘忍而又血腥的畫麵在我們的馬車周圍恐怖地進行著,這就是地獄……
    所有被施以懲罰的鬼魂,都是在陽世間為人的時候犯下了罪過的人。死過之後,成了鬼的,就要被押到典獄司來,遭受無窮無盡的折磨,直到贖清了自己身上的罪孽為止……
    或許很短的時間,又或許很長的時間。可不過是飛速地路過了長生天,我還是控製不住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些不敢去看,手心也出了一層冷汗。
    太恐怖了,已經變成了鬼的人的舌頭,就那樣活生生地用一把燒紅的巨大鐵鉗夾住,毫不留情地幹淨利落地拔出來,還帶著青黑色的血液,伴隨著的就是鬼淒厲悲慘的哀嚎……
    我別過了眼,不敢再繼續看。可另一邊的透明馬車車旁,是一口巨大的鍋,裏麵燒的都是滾燙的熱油。被束縛住了手腳的鬼,毫無掙紮能力地被冷漠無情的鬼差從極高的地方推到滾燙的油鍋裏,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
    我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惡心眩暈,閉上了眼睛,好大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獨孤淵翻動著手中的書卷,淡淡地道:“長生天便是如此。拔舌之鬼,生前便是多嘴多舌,妄言長舌;受熱油滾身之苦的,卻是犯了淫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