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離恨天中有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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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按照陰司的規矩,凡是著作淫書、拍攝春宮照片、流傳春方、製造春藥,代為印刷淫書,彧書攤代為販賣,罪業同擔,陰司判刑最重。是因為萬惡淫為首。
這著實就有些不妥當了。
我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古板,沒有再多說什麽,獨孤淵也是一臉淡淡的神色,顯見的也是不大喜歡以淫罪給人定罪之後下油鍋受熱油滾身之痛苦的。
而過了長生天,便是離恨天。
而離恨天中,真真假假,是因為離恨天原本就是陰司最大的一處幻境。馬車剛一駛入離恨天,我的眼前便漸漸明亮了起來。竟然……
陽光!是陽光!
我的神情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透明的馬車車壁之外,漸漸一片陽光明媚,草長鶯飛。是久違了的陽光,久違了的春天……如果不是獨孤淵坐在旁邊,我一定要下車去看一看感受感受陽光,去摸一摸還在輕微抖動著的小草……
“幻境而已。”獨孤淵卻冷淡無情地擊破了我的幻想。
我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有有氣無力地朝後一靠,瞪了頭也不抬的獨孤淵一眼,說:“我當然知道是幻境,可我都多久沒見陽光了?你就不能讓我高興一會兒?”
獨孤淵冷笑了一聲,抬起眼來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說:“不足一周,你就如此興奮。當真是耐性不佳。”
為了剛想駁回去,可轉念一想,想到獨孤淵在陰司少說也有千年的時間了,相比來說,獨孤淵才是最長時間沒有見到陽光的人,也就不想再戳他痛處,冷哼了一聲,道:“也不知道是犯下了什麽罪過的人, 要將他們關在離恨天中。黃粱一夢,夢醒了,可不就是最殘忍的事情了?”
獨孤淵眼眸幽深地看了我一眼,卻道:“離恨天之大,不知其幾何。關著的,卻隻有一個。”
他沒有說是一人,也沒有說是一鬼,我多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難道……”
獨孤淵頷首,淡淡地說:“整個離恨天,就是為了他而設。”
魔君,棄天……
這世間最大、最逼真的幻境,是當年魔軍退敗之後,尋死不成的魔君棄天被木迦抓來之後,霍鳳鳴跟木迦聯手布下的幻境。
我默默地看著馬車外的光怪陸離,一想到魔君棄天的所作所為,又覺得,將這個一己之力造就人間與陰司浩劫的魔放到幻境中,或許才是對他來說最痛苦的懲罰。
一次又一次地,為他重現攻破陰司人間,登上天下巔峰的幻境。又一次一次地,在他即將握住世間最高的權柄的時候,叫這幻境破碎,叫一切都在他眼前成了鏡中月水中花……
這才是最殘忍的懲罰,遠比直接滅殺了魔君棄天,要讓他痛苦的多。
“離恨天之所以稱作離恨天,便是因為入了這幻境的人,會在其中得到他最渴望的。大千世界,諸生有欲,有人想手掌天下,有人要與天同齊醉生夢死,離恨天都能成全他們。無論是活死人肉白骨,還是翻天覆海,隻不過……皆是虛無而已。”獨孤淵淡淡道:“入陣、陷陣、破陣……離恨天三重幻境,一重比一重更難破境。隻因但願長醉不願醒。如棄天這般執念深刻之人,隻怕將永陷幻境。”
“可霍鳳鳴今日設宴的地方……”我忽然心中一動。
霍鳳鳴要設宴的地方,不就是典獄司三境之一的離恨天麽?
長生天是九幽地獄;三重天如今完全成了禁地,誰都進不去,不就隻有離恨天可以待客。隻是他也不怕會驚動永陷幻境中的魔君棄天。
獨孤淵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而勾起唇角,別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道:“獨孤琴或許也會去。霍鳳鳴此前寫信相邀的時候,隻提及今日是為了昆崳山守衛一事。赴宴之人不會太多,獨孤琴往年不在乎這些俗事,如今卻不好說。”
我捏緊了手指,微微垂下眼睛,掩飾住眼神中的痛苦,微微啞著嗓子,說:“她來又如何,你是怕我見了葛淩失態?”
獨孤淵不置可否。
我抬起頭來,看著獨孤淵,冷笑了一聲,說:“有句話叫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是他不義無情在先,我又如何會失態?”
獨孤淵淡淡一笑,晃了晃手中書卷的封皮,叫我看了書名,才閑閑地說:“不妨多看看老莊,無為才是最好。”
我看到齊物論三個字就頭疼,冷冷地說:“你若是真覺得無為才是最好,又何必如此殫精竭慮地處處算計?”
獨孤淵道:“造勢而已。”
我有些厭煩地又垂下了眼眸,心裏卻掠過一絲深深地歎息。
我看不懂獨孤淵的所作所為,也猜不透葛淩的所思所想。
他們到底在謀劃些什麽?獨孤淵或許是為了冥府儲君之位,是為了他跟獨孤琴之間的那樁陳年舊怨。可葛淩呢?
我實在想不明白,葛淩為什麽忽然會變……
我閉了閉眼,決計今晚找到葛淩,問個明白。
與此同時,另一輛徐徐向著典獄司三境駛來的馬車中,也是一男一女分坐兩側。男人的麵龐俊美異常,一身青色窄衣,愈發襯得男人的肩背挺直,如同修竹一般。隻是,男人的眼眸中,卻流動著赤紅色的、如同火焰花紋一樣的流光。
獨孤琴一身正紅色的華貴宮裝,額頭貼了精致花鈿,耳垂上一條長長流蘇,綴著精美異常的珍珠。正紅色的華貴長裙顯得獨孤琴肌膚如玉,整個人如同火中仙子一般,美豔,而又不失身為冥府儲君的霸氣。
此刻,獨孤琴一雙帶著霧氣的眼眸,含情脈脈地看著麵無表情甚至帶著些許陰鷙的葛淩,軟聲道:“你可不要告訴本君,你是為了那水性楊花的女人投入了獨孤淵的懷抱而心煩。”
葛淩冷冰冰地看了獨孤琴一眼,眸中的赤紅色火芒更盛,卻邪氣四溢地勾起一個笑,陰鬱而憊懶地說:“她配?”
獨孤琴神情大悅,嬌笑了一聲,滿意地道:“這還差不多,你們身份本就雲泥之別。她配不上如你這樣的絕世英豪。”
葛淩眸光一動,流露出一絲嘲諷,可臉上還是帶著陰鬱的神情,道:“別忘了你答應了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