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愛恨交織,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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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淩掩在青色袍袖下的手,微微地抖動了一下,可他隻是看著我,眼神幽深:“獨孤淵對你不錯。”
我頭暈目眩,如何,現在葛淩看到我跟獨孤淵一起過來,他是想要用這件事情來逼我放手嗎?可如果不是他,我又何必……
“葛淩,你真的好狠的心。你既然不想告訴我,又為何要跟過來呢?你就不能幹幹脆脆、痛痛快快地,給我來上一刀?”
我垂了眼,平靜了下情緒,淡漠而絕望地說。
既然事情已經木已成舟,我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個真相,或者一個態度罷了。
可葛淩他,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是連一個交代都未曾給我。
葛淩卻沒有走過來,他隻是遙遙地,隔著紛紛揚揚的額、虛假的大雪看著我,低聲而冰涼地說:“很多事情沒有解釋,也不必要解釋。你照顧好自己和皎皎,就是我唯一能給出的交代。”
“嗬……”我閉上了眼睛,唇角的笑微微發苦,搖了搖頭,說:“葛淩,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最後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葛淩漠然地轉身:“沒有。”
我大笑了兩聲,再也站不穩,一陣天旋地轉,轟然向後倒下。卻並沒有像預料中一樣,摔在冰涼的地上,而是出乎意料的,摔在了一片鬆軟的雪地上。
雪是假的,是幻境……可雪地,卻是真實的。
幻境之所以迷惑人的心智到了如此的地步,連驚才絕豔的魔君棄天,都甘願沉溺在這永不會醒來的黃粱夢中,不正是如此嗎?真真假假,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在幻境中混一些真的東西進去,就幾乎沒有人能走出這一個無邊無際的幻境。
葛淩的腳步聲,連停頓都沒有,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倒在雪地裏的我。我閉上了眼睛,聽著腳步在雪地中行走的簌簌聲,一瞬間,疲憊若死。
就這樣吧,無論葛淩到底是不是有苦衷,我都已經做下了決定。
殺了獨孤琴,然後,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帶著皎皎回密宗。
既然師徒緣分未盡,說不定,木迦會出關,會收留已經無家可歸了的我。
我愛葛淩,並因此而……深深地恨他。
刻入心扉。
我疲憊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幾乎喪失。心口鈍鈍的痛。我控製不住地一遍遍回想葛淩的表情,淡漠、不屑、輕蔑……唯獨沒有我想看到的愧疚,憐惜。
如果他的心,當真冷硬至此,那此前葛淩對我的各種溫柔,難道會是在作假?
不,不是的。人的心不會作假,他愛我時溫柔是真。現在的冷漠……不過是不愛了罷了。
不愛了,多麽輕巧,三個字無聲地說出來,幾乎在我已經麻木了的胸腔上又捅了一劍。
我抓住胸口,臉痛的發皺,尖利的指甲刺入自己的肌膚,沁出一絲血痕……
“不是我的錯,隻是他不愛了而已……”我喃喃道,抱緊了自己。胸口的血慢慢流下來,浸透了青衣和瑩白的雪。我的表情帶著些許惶恐無措和淚意,身體疲憊欲死,連心也慢慢沉下來。
“為什麽每次我見到你,你都是一副要死了的樣子?”男人涼薄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還未及反應,我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被有力的臂膀從雪地中扯起來,身體被溫暖的臂彎懷抱,我卻恍若不覺。
“看夠了吧”連開口的力氣都快沒有,我垂著眼睛,神情淡漠,嗓音嘶啞:“獨孤淵,這是你想看到的,不是嗎?你當初抓走皎皎,又抓住我,是不是因為你知道,幾乎一切男人都沒有辦法抵擋獨孤琴的誘惑。”
獨孤淵萬年不變的紫色大氅下的昳麗麵容似乎頓了一頓,道:“你不需要懂,你隻需要等。”
“你這麽說,他也這麽說。除了我的身份,讓我參與到你們的世界中之外,你們到底將我當成什麽?”我嘲諷地道:“愛可以變,血緣也可以變,人鬼也可以變。獨孤淵,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會變的,所以隻有等,隻有毫無指望的等,才能叫自己心裏好受一些?”
“愛,很辛苦吧。”獨孤淵不提,淡淡道。
“我習慣了。”我苦笑,露出恍惚的表情:“隻是,太苦了。”
承載著這樣脆弱的不信任,這樣輕而易舉的拋棄的愛,我已經無力再去承受,無力再去想葛淩。
“還愛他嗎?”獨孤淵低低的聲音從鬥篷下傳來。
我淡淡微笑,氣若遊絲:“我不知道。可我要殺了獨孤琴。”
“殺獨孤琴,原本就是我對你的承諾。”獨孤淵輕聲道,伸出瑩白如玉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你是密宗聖女轉世,是鬼嬰之母,你的一生,不可能如你所願。”
“我本就一無所有,剛開始,想要的也不過是一顆心和一個家。”我閉上了眼睛,任由獨孤淵微涼的手指擦去我的眼淚:“殺了獨孤琴,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殺了獨孤琴之後,葛淩呢?你要他怎麽樣?殺了他?或者……將他放到離恨天,跟魔君棄天作伴,永生永世,受幻境折磨之苦?”獨孤淵將下巴放在我的頭頂,明明是柔和的觸感,他卻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冰冷的話。
我有些迷茫,卻始終覺得,我下不去手。
那是曾經唇齒相依的愛人,是皎皎的父親。是我曾經在他墜入深淵的時候,費盡全力拉上來的人,是曾經,將我視如生命的人。
我抬了抬手,忽然手肘觸碰到腰間的一抹冰涼,纖細而僵硬。我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是輪回鏡,甜風以為那不過是一麵我隨身攜帶的普通的鏡子,所以將輪回鏡塞到了我的這身衣裙的袖袋中。
輪回鏡知輪回,可能看到人的心麽?
我垂下頭,微微冷笑。
可幾乎是一瞬間,黑色的潮水,從我的腦海湧入我的眼底。我猛地掙脫了獨孤淵的懷抱,抬起頭來,毫不畏懼地跟獨孤淵直視,說:“你知不知道,密宗曾經有一個,叫做宗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