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絕望,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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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鳳鳴定定地看著我,眼眸中不知道是憐憫還是歎息,淡淡地說:“沒有誰不放過你。”
    “那霍司主的意思,”我冷笑了一聲,直直地看著霍鳳鳴,一字一句地道:“我劉憐……到了今日這個地步,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霍某並無此意。”霍鳳鳴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隻是卻像是有心提點我一樣,說:“霍某隻不過可惜,劉小姐到了今日,還是看不明白。無論是交易也好,是真情也罷。能依賴的隻有自己,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變。”
    我微微垂了頭,霍鳳鳴又說:“去吧,宴席還沒有結束。這幅樣子,著實是醜的緊。”
    我攏了攏袖口,不再言語,沉默地跟著霍鳳鳴派來的鬼仆去了旁邊的小屋子,任由鬼仆幫我重新梳妝整理妝麵,重新綰發。
    重新回到宴席上的時候,葛淩已經沉默地坐在獨孤琴的旁邊了。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會知道,在他走之後,我跟獨孤淵在雪地中的幾番糾纏。
    是啊……他走的時候,那麽無情,那麽決絕……
    他怎麽可能會回頭呢?
    我臉色平靜地坐在了我的座位上,麵前一杯酒,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醇香,似乎隻要喝下去,就能壓住心中即將洶湧而出的所有情緒一樣……
    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道幽深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我的身上流連。我知道那目光來自於誰,卻不想回應,也無力去回回應。
    即便洗了臉,擦了嘴唇,重新上了口脂,可我還是能感受到嘴唇上一陣一陣的火辣辣的痛,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陣的惡心和絕望。
    我……被獨孤淵吻了。他在那一瞬間表露出的瘋狂和占有欲,讓我膽戰心驚。
    葛淩的冷淡和疏離;獨孤淵的瘋狂和占有;霍鳳鳴的憐憫和俯視,都讓我整個人心亂如麻。
    這一頓飯,吃到了最後,我一直都恍恍惚惚的。央堅嘉爾策似乎一直跟獨孤琴你來我往地針鋒相對,可我卻連一絲懟獨孤琴的興趣和力氣也提不起來,隻是淡淡地看著,靜靜地,似乎脫離了這一場飯局。
    鋪天蓋地的累,直到散場的時候,我都沒有任何情緒。
    我平靜地跟在獨孤淵的身後走了出去,平靜地上了獨孤淵的馬車,平靜的……像是一切都不曾發生。隻是我倔強地,一個字都不說,一個表情都不做。
    央堅嘉爾策跟我一起走到門邊的時候,歎息而擔憂地看著我,她知道我跟葛淩剛才先後出去,應該是已經談過了。可我這幅模樣,明顯是已經心傷到了極致。
    央堅嘉爾策想勸慰我,可看到我木然的臉龐和平靜的眼眸,終究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口,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默然地看了央堅嘉爾策一眼,抖動著嘴唇,卻連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上了鬼馬的馬車之後,獨孤淵沒有再像來的時候那樣,將馬車的四壁變得透明。我沒有心情再看那些光怪陸離的,地獄或者人間的景色。獨孤淵也沒有再看書,他沉默著,身上似乎燃燒著一層暗淡的火焰。
    嗬……他低沉?他猶豫?他無力?
    他憑什麽?
    我將自己蜷縮在馬車的角落裏,呆呆地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裙子上繡著的並蒂蓮。
    葛淩今天也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袍,我穿的月白色的裙。其實我們二人穿的衣服,才是最相搭的,不是嗎?
    可即便是這樣,又有什麽用呢。我們已經漸行漸遠了。
    鬼馬拉著馬車,沉默而極速地在典獄司三境的大地上奔跑,馬車還是平穩的像是沒有移動一般。我兀自發愣,沉默,眼前卻忽然籠罩下一片陰影。
    我眼睫毛微微一抖,認出來眼前那片紫色精致而奢華的衣袂,是屬於獨孤淵的。
    “小憐,看著我。”
    獨孤淵略微沙啞的嗓音在我的頭頂響起,我抱著膝蓋,沉默而固執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又被禁錮到了一個堅硬如鐵的懷抱中,我麵無表情地任由獨孤淵抱著,心中卻是一片空蕩蕩的抽痛。
    “我……”獨孤淵頓了頓,將下頜放到我的頭發上,是極為親密的姿勢。我避無可避,也沒有力氣掙脫。有句話不是那樣說的嗎,生活就像是強奸,如果你改變不了,那就受著。
    我無法從獨孤淵的禁錮中掙脫,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一種心情再去麵對葛淩。
    他身邊站著的女人,是獨孤琴。而我此刻,被獨孤淵抱在了懷裏。
    我此前,答應獨孤淵的協議,隻不過是想殺了獨孤琴,而我們都心知肚明,三個月的協議,就是三個月的時間。多一分多一秒,我都不會繼續。這本來就是一出戲,一出為了配合獨孤琴的步伐而故意做的戲。
    可獨孤淵要假戲真做,我隻能沉默拒絕。
    我沒有辦法對不起自己的心。
    我的心很小,隻能容下一個人。即便那個人已經將我的心傷了徹底,還親手往上麵插了一刀。可那個人的身影,卻不會被取代,也不會消失。
    我始終沒有開口,也沒有說話。獨孤淵撫摸著我的頭發和後背,一聲聲地呢喃著我的名字。
    厭煩,是啊,厭煩。
    同樣的名字,同樣的情話,同樣的動作。明明都一樣,隻不過是換了個人,就讓我惡心到想吐。
    “你看到了,他是身不由己,還是出於自願,你都看得清楚。”獨孤淵抱著我,一字一句地說:“忘記他吧,小憐。跟我一起回茉園,你會成為茉園的女主人,會成為陰司未來的帝後。”
    帝後?不,我從來都不在意這些。
    無論是什麽時候的我,是剛出小山村稚嫩懵懂的我也好;是為了生計所迫必須去做伴遊貼補家裏的我也好;是後來遇見了葛淩跟周衝他們的我也好……我劉憐,從來要的都不是這些虛名。
    我要的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要的是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要的是一個家,要的是愛。
    可現在……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我根本不在乎獨孤淵說的這些,因為我心裏從來就沒有對獨孤淵生出過什麽感情出來。而獨孤淵也不知道為何,忽然就對我執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