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鬼眼先生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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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獨孤”!這是能用來稱呼獨孤淵的話麽?
    他是冥府第一公子,是豔致風流回眸一笑暈倒萬千鬼少女的獨孤淵,淵,連“淵”這個字兒都那麽地氣度不凡。“老獨孤”這三個字兒,到底是怎麽從鬼眼先生的腦回路中鑽出來,從他的嘴巴裏頭說出來的?
    我睜大了眼睛望過去,果然,獨孤淵回眸過來的時候,眼神中帶了淡淡的殺氣。
    鬼眼先生嬉皮笑臉地衝他招了招手,問:“你在酆都逮著的那女人,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多大?那小孩兒有多大?”
    獨孤淵麵不改色地聽著鬼眼先生一連串地問了一大串問題,才淡淡地道:“我並未身在酆都,並不知曉那一對母子身形。隻聽說那女子極美,不過是二十歲上下的模樣。她帶著的那個孩子,約莫有三歲。”
    “二十歲上下……”鬼眼先生摸著下巴嘀嘀咕咕的,眼珠子轉了轉,又笑著擺了擺手,說:“行,你忙去吧。”
    一邊又衝我擠了擠眼睛,小聲說:“其實也沒什麽忙的,演兵路線都是我一早推算好了的……”
    我一邊感受著脊背處傳來的淡淡殺氣,一邊僵硬地笑了笑。
    鬼眼先生聳了聳肩,沒事人一般笑了笑,道:“我這雙眼睛,說來是為了一個女人。”
    我頓時豎起了耳朵,一副等著聽八卦的模樣。
    多稀罕呐!當事人親自敘述神秘而離奇曲折的精力,要是百曉生知道了,還不得嫉妒死我有幸能夠親臨八卦出爐的第一線……
    不過,為了一個女人?
    鬼眼先生,還當真是看不出來是那樣俠骨柔腸的人呢。
    但是能在北境之戰之後,甘願選擇永墮黑暗,留在陰司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故事。
    鬼眼先生吊起來我的胃口,卻摸了摸下巴,奸詐地看著我笑:“你想知道?”
    我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周衝也悄悄湊了過來,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畢竟鬼眼先生的名氣,大到了連身在陽世間的周衝都聽說過的地步。鬼眼先生的八卦,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聽到的。
    “我起初在這裏察覺到了她的氣息,但轉念一想,她已經死了上千年,這裏又怎麽可能有屬於人類的氣息呢?”鬼眼先生歎了一口氣,有些傷懷地端起來他的茶杯,撇了撇上頭的浮沫,看著銀毫茶的茶梗在水麵上沉浮著立了起來,才又淡淡開了口。
    “你們這些年輕人呐,什麽情情愛愛的,眼看著是轟轟烈烈的,在我們這些老家夥看來,都是個屁!”
    不待我反應,鬼眼先生又語速極快地道:“不說別的,你要是愛一個人,你能為她去死嗎?毫不猶豫、心甘情願,哪怕是死相極慘的那種?”
    我剛想開口說我可以為葛淩去死,鬼眼先生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手指頭,說:“別把話說那麽滿,你男人要是現在就在城外深陷重圍,你照樣什麽事兒都做不了。一不能替他死,魔軍不會要你的命;二你也救不了他——”
    不遠處的獨孤淵輕聲咳嗽了一聲,鬼眼先生住了嘴,又斜著眼看了我一會兒,才一口氣喝幹了茶杯裏頭的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摜,痛苦地說:“我老婆死的時候,懷孕才三個月。你知道她怎麽死的嗎?天罰!她是密宗的弟子,原本就是不能下山的,跟著我淌了北境之戰的混水,又懷了孕。我本來帶著她躲在酆都,酆都大帝一隕落,酆都直接亂了套!棄天認出來她的身份,至極將她抓了過去。我那時候不過是個文弱書生,什麽事情都幹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棄天一劍刺死……死的時候我才知道她懷了孩子。但這一切能挽回嗎?不能,即便我把棄天殺死一萬遍,我愛的人也回不來了……”
    沒有想到,鬼眼先生的身上,還發生過這麽悲慘的事情。
    我有些唏噓,可他的眼睛……
    “甘羽死後,我發了瘋一樣的想要給她和我未出世的孩子報仇。”鬼眼先生漠然地說:“所幸,天罰不過是令我失去了一雙眼睛,又尋到了修煉鬼術的秘術……”
    鬼眼先生的情緒波動,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願意說出自己的過往,可我也會尊重一個傷心人訴說往事的時候一瞬間的情緒波動……
    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一直在旁邊默默站著的燕山君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
    他的眼眸,掙紮與疑惑交織閃過,最後就成了一片的漠然。
    那些事情,那些他不曾問過的事情……那些他有所察覺,卻始終不願開口去問的事情。
    一點一點,浮出水麵。
    是他輕而易舉放走了的人,是他因為從不曾主動而失去過的人。
    早該猜到的,不是嗎?
    鬼眼先生吐了口氣,又恢複了一往的神色,拍了拍周衝的肩膀,痛心疾首地教誨道:“你以為我說這些,是要告訴你,愛一個人,就要心甘情願地為他而死?不,你錯了!真到了那種時候,我希望你趕緊逃命!隻有活著才能有心思想後頭的事兒,不然,人死了,什麽情呀愛呀的,就都是狗屁!真那麽想死,你去跟墳過一輩子去吧!”
    周衝一臉如遭雷擊的表情。
    我也張著嘴,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這這……有什麽邏輯關係嗎?
    他老婆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被魔君棄天抓走的,也不是為他而死的呀!
    鬼眼先生怎麽能扯這麽多廢話出來?
    看到我跟周衝都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鬼眼先生又嘿嘿笑了笑,拍著周衝的肩膀,說:“年輕人,再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周衝呆呆地開口問道。
    “其實我也沒有老婆。”鬼眼先生聳了聳肩,留下了一連串爆炸一樣的笑聲,哈哈哈哈地拎著他的茶杯走了出去,隻留下在風中淩亂的我們,連獨孤淵和燕山君的臉色都直直地發青……
    “這老不修……”獨孤淵輕咳了一聲,算是緩解了尷尬的氣氛,就在這時候,紀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封密信出來,獨孤淵掃視了一眼,神色有些詭譎地看著我,淡淡地開口,道:“別笑了,有正事兒。”
    我哪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