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思危,思變,思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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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歎了口氣,才冷冰冰地說:“你的好姑母,讓我在前世記憶和葛淩之間做一個選擇。輪回鏡無法恢複我的記憶,木迦一時半會兒見不到。她是在威脅我,用獨孤琴和葛淩威脅我。”
    獨孤淵居然像是毫不驚訝、早就預料到了一般點了點頭:“理應如此。”
    “理應如此?”我咬了咬牙,笑了笑:“你們到底想做什麽?還有那些大人物……無論是你姑母,還是我師父,他們想做什麽,難道你一點兒也沒有看出來?”
    獨孤淵微微俯下頭來,看著我,臉上的神色如同冰雪一般,眼眸卻幽深平靜:“葛淩的身份,你的身份。”
    “我們的身份,能有什麽阻礙?”我慘然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沉思道:“今生的身份來看,我就是一普通人,即便葛淩之前成了鬼,他現在也已經用血燊重鑄了肉身,重新為人了。可按照前世的身份來看,我是密宗聖女,他是我師兄,又有什麽不妥?”
    獨孤淵漠然地問我:“你相信這世上真的有神嗎?”
    我的嗓子眼裏像是被一團棉絮堵住了一樣。
    這是獨孤淵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也不是我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是啊,這世上真的有神嗎?
    有人,有鬼,有妖,有魔,有聖人……那為什麽,不能有神?
    “這件事,最好在找到木迦之前,到此為止。”獨孤淵負手淡淡地道:“至於你的選擇,相信並不會十分困難。”
    我吐了一口濁氣,現在的我早就不是之前那個一味衝動的劉憐了。人總是會思危的,既然處在了這樣的環境之下,那就隻能思變。思變不成,便隻能……思退。
    “三天之後我們再過來。”
    我閉上了嘴巴,往前走去,加快了步伐,一掌拍在了兀自發呆的周衝身上。
    周衝似乎嚇了一跳,猛一轉身,看見是我跟獨孤淵之後才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怎麽樣?終於見到帝君大人了。咦,皎皎呢?”
    我沒有逗周衝玩的意思,笑了笑,說:“皎皎被帝君大人留下來了,疏通經脈,是好事。”
    “哦,那肯定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周衝傻愣愣地點了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怪叫了一聲,指著我:“小憐,你能開口講話了?”
    我笑了一聲,說:“可不是,吃了個什麽活血化瘀的丸子就好了,鳳閣珞珈這個騙子,連話都說不準,我怎麽放心把央堅嘉爾策交給他。”
    周衝知道我是在說玩笑話,隻是我終於不再失聲了,高興之餘,這篇也就揭過不提。我原本也沒有打算把周衝跟沐雨生都拖入這潭渾水之中,眼下沐雨生在雲南料理喪事,隻有周衝在這裏,我自然是不能平白地叫周衝為我擔心。
    回了燕山城城主府之後,皎皎沒有跟我一起,自然又要解釋一番。我能說出話來了,對燕山君和鬼眼先生來說,也是一個好事,起碼省了些猜測的功夫。隻是未免又笑了笑,說是之前可不曾聽說過獨孤常磬有那麽好的醫術。
    而獨孤常磬給我的那個選擇,在我看來,本來也就不存在別的選項。
    我不可能放棄葛淩,我不可能把我的男人、我孩子的父親,拱手讓給一個一開始就對他有所意圖的女人。
    哪怕她是冥府儲君,是那強大到一劍劈開鴻溝的獨孤帝君的親侄女,也不行。
    隻要獨孤常磬坐鎮在懸空樓上,但凡是長了腦子的魔軍,就不會輕舉妄動,而獨孤常磬也不會輕易離開。這是一場無聲的時間的拉鋸,也是一段人盡皆知的垃圾時間。
    緊鑼密鼓的準備,最後成了一場耗時間的戰役。耗時間?魔族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們在域外飄蕩千年,依舊沒有絕了救回魔君棄天的心思,自然是不在乎這區區幾天,或者幾月,或者幾年。
    三天後,我跟獨孤淵沿著來時的路線,又回到了那一座懸空而立的石樓之上。
    我的選擇很簡單,拒絕。
    出乎意料的是,獨孤常磬並沒有別的反應,就似乎是我不過是跟她說了句外頭風太大一樣。依舊是霧氣氤氳的眼眸,素白的衣裙,雪亮的劍。皎皎臥在獨孤常磬的懷中酣睡,倒是把我嚇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這孩子還真的是心智卓絕……獨孤常磬的懷裏也能睡著。
    獨孤常磬看來也很喜愛皎皎,隻是我想到了這位冥府之主曾經淡淡地說過,似他們這般存在,終其一生或許都不會有自己的子嗣。不由得又發散了一下思維,暢想了一下,這樣的女子,若是真的跟李青流那廝生了個娃娃出來,那豈不是妥妥滴成了未來的天下第一美人?
    但也隻能是想想便罷了。他們倆是不思量,自難忘,可誰又曾憐憫過他們……憐憫過我們?
    天道無情,便應如是。
    “你想好了?”
    依舊是清淡無情的聲音,淡淡地從身邊響起,我咬了咬嘴唇,眼神中一下子凝聚滿了堅定,毫不遲疑、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放棄葛淩。記憶這種東西,太過飄忽和玄妙,隻有能握在自己手上、陪在自己身邊的,才是我最想要的東西。”
    “唔。”
    獨孤常磬微微頷首,似乎是一早就料到了我的選擇一樣,忽然又眉目一肅,冥府之主的氣勢鋪天蓋地地朝我壓了過來,眉眼間滿是冷意,壓得我站立不穩,直接跪伏到了冰涼的石磚上……
    “那你可知曉,你這是同我獨孤家作對。”
    我倔強地手指扣著冰涼堅硬的石磚,任由膝蓋和手指上傳來冰涼鋒利的痛意,強撐著咬著牙,說:“這個選擇是您給我的。您想叫我選一,但我同樣有選二的權利,不是嗎……”
    威壓,冰涼刺骨的威壓自四麵八方傳過來。我強撐著說出了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之後,就垂下了頭,不是因為沒有別的話說了,而是因為我現在……必須凝聚我的全部心神來對抗獨孤常磬的威壓,好叫自己不至於那麽失態……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如果獨孤常磬真的對我動了殺意,那我再怎麽掙紮都是徒勞的反抗。既然我們都是在試探彼此,那我肯定要做戲做的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