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太醫院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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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裏,戲台對麵的王公大臣們,視線很難看過來。
    而他和朱允熥在這裏,卻是能將前麵的景象都看得清楚,且還能看到待在戲台子後麵的戲班閑雜人員。
    張誌遠駐足在一側,將觀看最佳的位置讓給了朱允熥。
    “那便是?”
    朱允熥停在了角落處,看向戲台後,吃飯家夥事堆得七零八亂的戲班。
    角落一處花壇林蔭下,便見一名已經畫好了裝扮,穿著戲服男扮女裝的青衣,正架著二郎腿,斜靠在一隻裝東西的箱子上。
    張誌遠低聲道:“正是此人。”
    朱允熥默默的注視著那藏在戲台後,靠在箱子上的青衣。
    一襲正旦妝容,頭上戴著發飾,麵目著色清秀。
    便是在舉手投足之間,朱允熥竟是未曾能從其脖頸上,看到有喉結凸起。
    若非是有張誌遠事先告知,他當真以為這是位女青衣了。
    隻是觀望了許久,朱允熥也未見對方有何異動。
    轉過頭看向張誌遠:“先前有何異常之處?”
    張誌遠稍稍上前兩步,壓著聲音道:“先前有東宮裏頭的女官,獨自帶著茶水過來,送於這戲班子。”
    “哦?”朱允熥淡淡的出了一聲。
    送水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算不得什麽要緊事。
    而張誌遠接下來卻是說道:“待到戲班後麵的人都散去之後,那女官卻是與這青衣糾纏在一起廝混了片刻……”
    說完了話,張誌遠低下頭又退了回去。
    朱允熥卻是眉頭皺起,雙目一沉。
    別看宮裏頭整日裏熱熱鬧鬧的,好不歡喜。
    可對於這些個宮人來說,卻又是格外的冷漠孤寂。
    古往今來,宮裏頭做活當差的下人之間,究竟生出過多少的淫穢汙垢之事,沒有人能夠數得清。
    但是要東宮裏的女官,和一剛剛入了宮獻技的情誼糾纏廝混,卻是說不通的。
    便是那女官,想要尋人快活一番,在宮中戍守的禁軍才是最好的選擇。
    一來雙方熟稔,二來都知曉其中的要緊。
    倒是與宮外的人廝混,卻是最容易被泄露了出去,而且還是在這等要緊時候。
    除非那女官是個沒腦子的貨色。
    朱允熥當下沉聲問道:“那女官……可是母妃那邊的?”
    低著頭的張誌遠,聽到這話,頓時眼角一跳。
    他愈發低聲回到:“是。”
    朱允熥陰沉著臉色:“可曾看清了,他們都做了些什麽。”
    “都是些手腳貼身的淫穢之事……”
    張誌遠有些不敢往下說了。
    就在他以為三爺要下令抓人的時候。
    朱允熥卻是忽然笑了起來,轉口道:“前麵的戲大抵是要唱完了,今日這宴也該是要結束了。你且回二哥身邊吧,往後好好的當差。”
    張誌遠抬頭看向背著身,仍在盯著那青衣的朱允熥。
    目光閃爍著,張誌遠低聲告辭。
    待到張誌遠離去許久,前麵戲台上已經不知唱了哪出戲,結了尾,正是散場時。
    孫成悄無聲息的尋了過來。
    “殿下,今日宴席要結束了。”
    朱允熥背起了雙手,淡淡道:“這戲班的底細,近日可曾查過了?”
    孫成麵色一緊:“查過,確如太子妃所言,乃是從蘇州府那邊過來的。往日裏,也並無異樣。”
    朱允熥恩了一聲:“看看那邊。”
    孫成當下收斂心神,走到了朱允熥身後,越過肩頭看向了戲台子後麵,依靠在木箱子上那多出來的青衣正旦。
    “看清了?”朱允熥問了一句。
    孫成點點頭:“回殿下,看清了。”
    朱允熥幽幽道:“這幾日,查查此人的底細,從哪裏來,有何背景,為何會在這戲班子裏。”
    孫成目光一縮,小聲道:“殿下是否要屬下,走一遭北鎮撫司?”
    錦衣衛下設南北兩鎮撫司。
    北司專職外事,南司執掌刑罰。
    朱允熥搖起了頭:“你帶著人去查,莫要泄露了出去。”
    孫成沉聲應下。
    這時朱允熥又道:“再查查,今日太子妃那邊都有誰到了這邊,來過的人也都查查底細。”
    “是。”
    ……
    “是什麽是!老夫問你的,這傷口如今有何感覺,如何醫治的,那所說之物究竟是何?”
    一座充斥著草藥味的營帳內,隻見一名頭發花白,長須如雪的老人,正領著幾名模樣差不多的老者,圍在一張躺著一名傷病的木榻前。
    老人的臉上滿是怒火和急切,怒視著站在病床前縮手縮腳的軍中醫師。
    此處位於皇宮北麵玄武門外,北安門內大街左右的親軍羽林衛駐地。
    而在營帳內的還有羽林衛指揮使於馬,麵對著老者的責罵,也不敢有隻言片語。
    隻因這幫加起來已經數不清有好幾百歲的老人家,都是太醫院的人。
    尤其是最開始叫罵的老者,更是如今的太醫院院使。
    太醫院院使雖然不過正五品的官銜,但地位卻是非同一般的。
    這年頭便如所有時候都一樣,誰都能得罪了,但就是這醫師不能得罪了。
    尤其是對於羽林衛這等軍伍之地來說,來日上了戰場,這些太醫便都是他們能救他們一命的人。
    那羽林衛的醫師,麵對著太醫院院使的問話,一時間已經是慌得開不了口。
    羽林衛指揮使於馬隻能是滿臉堆著笑容,走到了老者身邊,和和氣氣的哄著道:“山老莫氣,若是給您老氣壞了身子,陛下可得拿了末將問罪。”
    如今的太醫院院使山永年,瞪著眼吹著胡子,看向於馬:“你可知此事事關要緊,乃是幹係我大明百萬將士的事情。如今更不要說,我太醫院聞聽此事之後,已經是炸開了鍋。今日老夫特意前來,便是為了將此事給弄清楚了!”
    “是是是,您老說的對,事關緊要……事關緊要……”於馬一團和氣的應著,轉頭看向軍中醫師:“快於山老說清楚了,若是因為你耽擱了要緊事,本將拿你是問!”
    山永年一瞪眼,哼了一聲:“拿了他是問,你羽林衛往後不要醫師了?”
    於馬臉上露出尷尬,愣在現場。
    山永年不滿的將其推開,到了軍中醫師麵前,低頭看向躺在病床上大腿根部幾乎是整個被扒下來一塊肉的將士。
    他如今已經八十有餘的年歲,是從那前元一朝走過來的,多年行醫問藥,一身醫術早已是出神入化。
    這些年年歲大了,便在太醫院帶著些年輕的弟子,也好為朝廷多培養些醫師出來。
    平日裏都是不曾出來的,今日若不是聽聞了羽林衛這邊鬧出來的事情,他是定然不會過來親眼看清楚了的。
    見著躺在床榻上的將士,那不過三日便已漸漸有愈合跡象的大腿。
    山永年心頭一陣陣的熱切,當下發問:“你且仔細的說,老夫靜靜的聽著,莫要說漏了詳細!”
    羽林衛軍中醫師連連點著頭。
    在這位山老麵前,他就是杏林之中的稚子。
    “回山老的話,是那大蒜素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