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殿下功在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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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自前元的山永年,是親眼目睹著這中原天下如何分崩離析,百姓是如何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亂世之下,村口屍骸遍地,路邊病弱不絕。
他那時便已學醫多年,然而任憑他如何竭盡全力,死去的人永遠都要比他救活的人多。
從那時起,山永年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醫學中,不斷的增進自己的醫術。
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讓前元那亂世景象下,百姓痛病纏身的場麵再一次降臨。
後麵的故事便很簡單了。
他因醫術被大明招入宮廷,任職太醫院太醫,隨後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大明太醫院院使的位子上來。
“大蒜素。”
聽著麵前的羽林軍醫師說出此物之名,山永年沉聲複述了一遍。
這是能讓所有使用者傷口消除炎症和腐爛之症,並能加快傷口痊愈速度的奇物。
今日正是因為太醫院聽到了這個消息,才會整個都炸開了鍋。
以至於他這平日隻在太醫院裏整理編纂醫書,培養弟子的院使,親自趕到羽林衛來。
羽林衛醫師點頭道:“軍中使用那大蒜素已有不少時日,平日裏都是營中將士操練摩擦的一些小傷,我等也不甚在意,隨意使用了一些。”
說著話,他低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官兵。
這員官兵是前兩日在一場操練之中,騎馬不慎墜落,好巧不巧的大腿整個兒撞在了一處兵器堆放的地方。
整個大腿上麵幾乎是被削下去一層掌厚的皮肉,青筋暴露,血脈蓬勃。
當時任誰都覺得,這人大抵是活不下去了。
本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他將所有能用上的藥材都給用上了。
尤其是還求著如今的羽林衛百戶孫成,弄來了大量的大蒜素,一股腦的全給抹在了這官兵的傷口上,而後混著草藥包紮了起來。
山永年皺眉看向如今麵色仍是有些蒼白的官兵:“然後呢?你們是如何醫治的,效果如何?”
醫師說道:“那時我等用光了所有的大蒜素,和往常一樣清理包紮之後,便隻能是等著見效。當夜是最危險的時候……”
山永年點點頭,大明創立二十多年,前些年他也是隨軍出征過的。
軍中將士身體上有了大麵積的傷口後,當天都會出現冷汗和發熱的症狀,一般情況下能扛過去便也就好了。
抗不過去的,大多都會出現傷口腐爛的症狀。
等到那時,或是下重手挽救,或是隻能祈禱上蒼保佑。
“想來,當晚並沒有出現什麽反應?”山永年看著病床上閉目沉睡著的官兵,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醫師點點頭:“山老所言不錯,當夜風平浪靜,並沒有出現任何異樣。等到第二日換藥的時候,傷口處已經漸漸有結痂的跡象,並沒有出現腐爛的情形。”
山永年愈發滿意,不禁彎腰伸手,輕輕的掀開官兵腿上的繃帶一角。
裏麵是被清理幹淨,呈現著粉紅色的血肉,隻是如今整片傷口上已經逐漸的結痂凝固起來,在不劇烈活動的前提下,用不了多久就能讓整個傷口封閉愈合起來,隨後便是靜養恢複。
山永年已經滿意到了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地步。
他開口再問:“那大蒜素營中使用多久了?又是何人所作?那藥師現在何處,若是方便,老夫現在便去拜謁對方,好生請教一番。”
“是營中新晉百戶孫成。”
“百戶孫成?”山永年看著醫師不假思索的將孫成的名字說出來,臉上頓時露出質疑的表情。
一介區區百戶,軍中殺才,又是如何能有這等可以稱之為神跡的手段。
那醫師覺得山永年大抵是誤會了,當即又開口解釋道:“孫百戶如今在東宮當差,跟在淮右郡王身邊,這大蒜素也是從郡王那邊弄來的。”
“淮右郡王殿下?”
聽著醫師的解釋,山永年臉上愈發的狐疑起來。
宗室裏諸王諸皇孫,或許學識頗多,但他從未聽說過有誰是精通醫術的。
他不由的側目看向一旁麵色姍姍的羽林衛指揮使於馬。
於馬見山老看向自己,連忙是恭敬乖巧的點著頭:“山老,他未曾說錯,這大蒜素當真是我營中孫百戶從郡王那邊弄來的。”
“走!去找殿下!”
山永年高呼一聲,七老八十的年歲,忽然之間竟是腿腳異常麻利的就往外走去。
他領著人已經是走到了營帳門口,卻是忽然又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還呆在原地的羽林衛幾人。
“看護好此人,過幾日老夫還要親自過來查看傷口!”
丟下一句交代,山永年再不停留,領著一幫同樣是七老八十,卻殺氣騰騰的太醫院太醫們,就往宮裏頭趕。
這幫輕易不能得罪的老頭都走了,營帳裏就留下了羽林衛的人。
那醫師看看營帳外,看看病床上的官兵,又看看指揮使於馬。
“指揮使,這……”
於馬憤憤的一跺腳:“山老的話沒聽見?給本將看護好了,若是出了差錯,本將唯你是問!”
說完之後,他也領著人趕了出去。
這時候,這位執掌親軍羽林衛的指揮使,已經在想自己給孫成提到百戶的位子上,是不是賞的摳門了些。
而已經一路馬不停蹄當皇宮趕的山永年等一幫太醫院的老頭,這時候走的是氣喘籲籲。
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落後的一位老者一手撐著膝蓋,張著嘴伸著手:“院使!院使!慢些走,老朽撐不住了……”
同樣是走的麵紅耳赤的山永年停了下來,回頭看著身後一幫情形相差不了多少的老兄弟們,麵上帶著焦急:“這是天大的事情啊!老夫如何能不急。若是當真無錯,那淮右郡王此番舉動,便是功在社稷,功在天下黎民,我等務必要查驗清楚了。”
幾名已經徹底停下來的太醫,無奈的看向山永年。
“院使,您這般急切,去了可不一定能尋到那淮右郡王。”
山永年這些年在太醫院,可以用兩耳不聞窗外事來形容。
見到這幫人如此說,他當下狐疑道:“難道這淮右郡王還有什麽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