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二哥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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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偏殿的朱允熥,就看著老爺子和老爹兩人,全然沒有發現自己,似乎是在議論往日裏的八卦,兩人笑個不停。
心中一陣的無力吐槽。
合著自己監國,是老爺子撂挑子休假罷工的借口吧!
喊了一聲,朱允熥走到近前。
朱元章這才回過神,轉頭看向散朝回來的好孫兒。
他招招手,臉上滿是笑容:“來,坐下,趁你爹精神足,說說話。”
“哎!”
朱允熥點頭答了一聲,走到床邊,就有人送上一張矮凳子。
朱標麵露好奇,笑道:“第一次監國,麵對朝中百官,感覺如何?”
說著,他有側目看向一旁的老爺子。
對朱允熥說道:“如今可曾體會到,為政艱難了?你爺爺這些年所經曆的,可比你今日經曆的要艱難上無數倍。”
朱允熥無奈的苦笑著:“所以,兒今日就想著,希望父親能快快好起來,這擔子太重,兒若是再多幹些日子,指定是要離家出走的!”
“混小子!”
朱元章在一旁低罵一聲,抬手就抽了朱允熥一巴掌,瞪眼道:“怎得,如今不過第一天,你就要給咱鬧離家出走了?”
朱標更是在一旁附和打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便是離家出走,又能走到哪裏去?到時候叫錦衣衛,給你綁了回來!”
朱允熥目光轉著,滴咕道:“到時候兒就跑出海去,聽說東海那邊的倭國有座老大一座銀礦,兒到時候帶著人,去當土霸王。”
他是絮絮叨叨的滴咕著,朱標還沒反應過來。
坐在一旁的朱元章卻是眼前一亮,瞪大了雙眼轉身扣住朱允熥的肩膀:“你說倭國有座大銀礦?”
這一刻,朱元章就好似那家中明明糧倉堆滿,卻還坐在高山之上,眼巴巴望著山的另一邊無垠沃野的田間老漢兒,心裏盤算著自己還要種多少年的莊稼,才能讓山的這邊山的那邊,都變成自己的。
朱允熥露出一抹尷尬,然後漲紅著臉低聲道:“孫兒也隻是聽人說的,並不詳細,就說是在高麗……啊,爺爺前陣子剛給他們改了國名,現在是叫朝鮮了。就在他們對麵,倭國那邊。”
這也叫不詳細?
朱元章嗯了一聲,然後幽幽道:“可曾聽說,那礦究竟如何?”
朱允熥滴溜著眼珠子:“似乎也就一百……三百?大概能有個好幾百年的產量吧……”
偏殿內,皇帝和太子的下巴,齊齊的砸在了地上。
朱允熥卻是悠悠道:“爺爺是知曉的,孫兒從不對這些錢財感興趣,不過就是個數字而已,所以也沒聽全了……”
啪的一聲。
朱元章大手抽在了皇太孫的腦門上,然後目光幽幽的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太子爺:“太子爺,倭國在咱們家裏,可有使臣?咱聽說,東南沿海,這些日子那幫倭國人又不安生了?”
朱標躺在床上,目光責怪的瞪了朱允熥一眼。
這小子前頭還說自己要離家出走,不願意梳理朝政,回過頭又挑出這樁事來。
他又如何看不出,這小子就是故意在勾引老爺子的心思,好將那座銀礦給占了。
“父皇,如今四弟那邊雖然剛打了勝仗。可朝中這些年連連用兵,還是要先勤修內政,待國富民強之後,我大明才能得空抽出手來做些旁的事情。”
朱元章一瞪眼,不滿的瞥了太子一眼。
隨後挺起胸膛,一點沒有對外宣稱的諸如什麽聖體有恙的樣子。
倒是提振氣息道:“咱的子民兒女被人欺負了,咱不能不管。倭國近來屬實可惡,該叫錦衣衛拍些人過去瞧瞧,倭國這幫東西,是不是對咱大明別有居心。”
朱允熥趕忙拱手禮拜:“爺爺聖明,要不就讓孫兒去吧,別讓咱家門口還有野狗狂吠。”
啪的又是一聲。
朱元章等著羊裝吃痛,捂著腦門的朱允熥。
白了一眼,責罵道:“咱有恙,朝廷離不開你,別想著開溜!”
說著話,朱元章便轉過頭,不願搭理這個剛上班第一天,就想著開溜的皇太孫。
笑吟吟的看向太子爺。
“老二要回來了,這次咱先說好,你不許為他求情。那廝屬實也該打,你若是欺壓個官員,咱也就當你胡鬧了。他娘的,敢欺負咱的子民,這筆賬咱必須要和他算算!”
今天太子爺的氣色不錯。
聽著老爺子這番話,隻是點點頭,心中亦是有些不滿。
老二偏偏有水路不走,從陸路官道往應天趕。若是走了水路,自己遇上先懲戒一番,也不必再受老爺子嚴懲了。
這回兒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老爺子不要了他的性命,但一頓嚴懲卻是跑不掉的了。
隻是為了配合老爺子,朱標便露出沮喪:“兒臣這回便是想替他求情,也下不了這床了。”
說者無意,卻是聽者有心。
朱元章抬著手,張張嘴,最後化為一聲低歎:“你別多想,好好的將養身子,山永年說了,你會好起來的。現在有這混小子在,到時候你掌板,咱就回鳳陽去,種種田養養魚了。”
朱允熥亦是目光暗然,想到山永年和自己說的可能性低微。
他當即開口:“父親,兒這幾日抽了空,到時候為您獻上一份寶貝,定叫父親來去自如,暢通無阻!”
朱標笑吟吟的接受著兒子的孝心,點著頭連連稱好。
朱元章卻是怒氣衝衝道:“既有這等寶貝,還不快快獻上!”
朱允熥癟著臉:“那孫兒就先卸下監國的擔子?”
“滾!”
朱元章頓時抬腿,就往嬉皮笑臉的朱允熥這邊踹過來。
朱允熥眉頭一挑,趕忙起身跳開。
隨後躬身抱拳:“孫兒這就滾,這就滾。爺爺與父親說話,孫兒便不打擾了……”
好二哥終於要離開應天城,被送回中都鳳陽皇城,他要去見見這位好二哥最後一麵。
待到朱允熥離去之後。
朱元章還在樂嗬嗬的笑著,隻覺得自己選出來的這好孫兒,著實不錯,愈發讓自己滿意。
倒是朱標看著兒子離去的方向,有些擔憂道:“您看看,還是這般跳脫,您為了肅清朝堂不臣之心,便還要任由他這般胡鬧?”
朱元章瞥向太子,哼哼道:“這小子也就仗著咱疼愛,在咱麵前胡鬧,可曾在你麵前這樣胡鬧過?”
說到這話,朱標頓時閉上了嘴。
神色竟然是有些吃味。
朱元章嘿嘿的笑著,隨後沉下臉:“他可精明著呢。瞧出咱要等應天諸事平定,就會嚴懲禁軍親衛的人。今日便用了監國的權柄,將禁軍親衛指揮給趕到邊疆去。
你猜,外頭那些官員是不是認定,這是皇太孫要重用自己娘舅家?
嘿!這小子是在替咱積福報陰德呢!”
朱標笑了笑,低聲道:“可終究是重用常森了,朝臣難免不會如此想。”
朱元章哼了一聲:“哪有如何?常家老二和老三這些年在應天,勤懇做事,咱看得清楚明白。宮中交到老三手上,咱也放心。”
說著,朱元章澹澹的看了太子一眼。
他有句話倒是沒有說出來,那便是用了常森執掌禁軍,皇太孫在朝中的分量自會更重一些,也免得那些朝臣會整日裏覺得皇太孫年輕,便嚼舌根子。
朱標又是笑笑,不再說話。
卻說朱允熥這便,已經是帶著人出了皇城,直往通濟門後的東水關碼頭趕過去。
等他到這邊的時候,這裏已經是被重重禁軍包圍。
在人群中間,是烏泱泱一片錦衣衛緹騎。
領頭的看其穿著,更是錦衣衛同知。
錦衣衛指揮同知見皇太孫帶人趕過來,立馬上前躬身問禮:“臣參見皇太孫,不知皇太孫前來此處,有何吩咐?”
跟隨朱允熥過來的孫成,率先下馬,為皇太孫牽馬。
朱允熥翻身跳下馬背,走到這次前往中都的錦衣衛指揮同知麵前:“二哥在何處,我要去見見他,送別。”
他說出了目的。
本來還擔憂皇太孫要做什麽的錦衣衛指揮同知,放下心來,轉身指向停靠在碼頭邊的船隻。
“廢廣陵郡王正在船上。”
朱允熥點點頭,登上船艙。
……
“你來作甚?”
“來送送二哥。”
“你會有這等好心腸?”
“二哥喝杯酒吧……”
東水關碼頭邊停靠的船隻上,朱允熥起身為麵前已經被扒了一身郡王朝服的朱允炆倒了被酒。
朱允炆臉色冷漠,麵露譏諷的看著朱允熥為自己倒上酒。
他舉起雙手,將手上的鐐銬暴露出來。
朱允熥臉色微變,偏頭說道:“我二哥還是大明朝的皇孫!”
一旁的錦衣衛緹騎趕忙上前,掏出鑰匙,將朱允炆上手的鐐銬取下,然後惶恐的退到一旁。
朱允炆卻是轉動著雙手,笑了起來:“他們沒做錯,皇孫的身份,不過是爺爺……”
他抬頭看向朱允熥:“還有你,若非聽說你在皇爺爺麵前求情,恐怕母妃連太子嬪的名分都沒了。如今他們這樣做,不過是在討好我大明朝的皇太孫而已。”
說完之後,朱允炆捏住酒杯,一飲而盡,隨後長出一口氣。
朱允熥低歎一聲:“我不過是不希望家裏的事情,被外人知曉了去。我大明天家,不容有一絲被人詬病之處。哪怕……是確實發生過的事情。”
朱允炆目光平靜的注視著說出此話的朱允熥。
忽的,他釋然的咧嘴微笑著。
在朱允熥不解的目光中,沉聲道:“或許,你真的比我更適合當這個皇太孫。”
“那是自然!”朱允熥亦是不假思索的沉聲開口。
如此之後,反倒是讓朱允炆滿臉錯愕。
“你還是這般的厚顏無恥。”
朱允熥笑了起來:“我大明朝不需要婦人之仁的君主!我大明朝更應該繼往開來,成為數千年來,史書上最為榮耀的帝國!”
朱允炆沉默的注視著朱允熥許久。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沉默開口:“你就不怕留著我,到時候會給你帶來麻煩?”
朱允熥站起了身,他回首看向因為放開禁止,短時間內便再次熱鬧起來的應天城。
隨後低頭看向抬頭看著自己的朱允炆。
“二哥,若是沒有這些事情,或許很多年後,我會在父親陵寢前,與你一起,祭拜太子嬪。”
朱允炆徹底啞然,張著嘴卻怎麽都說不出話來。
朱允熥揮手甩袖,向著船下走去。
而他的聲音,卻是傳入失神的朱允炆耳中。
“二哥,中都挺不錯,哪裏是咱們老家。”
“二哥,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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