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漢奸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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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殺人者們,乃是至今都未曾死絕的倭人。
對於孫成他們來說,事情就變得好辦了起來。
在過去好幾年裏,應天城其實是有不少廉價甚至可以說是免費的倭人勞力的。
大明的子民們對於這種瘦小卻畏懼強權,而又不知為何哪怕他們已經卑躬屈膝到極致,仍然會不自覺心生厭惡的倭人,很是了解。
哪怕倭人和明人在容貌上,看似是一樣的。
但隻要將一個倭人和一個明人放在一起。
且不用去考慮雙方之間的身高,裝扮,都能一眼分辨出來,哪一個是善良的明人,哪一個又是該死的倭人。
應天城的百姓們終究還是善良的。
他們隻會對這些被稱之為倭鼠的倭人,施以不給吃飯,從事最終的勞動,且居住等級在雞鴨鵝等家禽之下。
那會兒的應天城百姓們,很希望朝廷能將更多的倭鼠弄來。
隻是後來,有一年的冬天,朝廷忽然一道旨意,所有的倭人都不見了。
這個所有,就是字麵意義上的所有。
凡是入境大明的倭鼠,在官府都有著嚴格的記錄。在誰家勞動,年紀、長相以及周邊關係,都有著詳盡的記錄。
於是,在那一年冬天裏。
應天城還有過一段時間的風言風語。
大致意思就是朝廷也覺得這些倭鼠實在是太令人討厭了,於是就將這些倭鼠全都弄到遠離人煙的地方挖坑去了。
多麽令人遺憾的事情啊。
應天城的百姓們善良的認為,讓這些倭鼠去挖礦,朝廷肯定還要再多給他們喂飯吃,不然怎麽保證這些倭鼠能一直在地下挖礦。
朝廷就該給這些倭鼠全都殺了才是。
百姓們自然不知道。
在那一年冬天,應天城裏的倭人並沒有被弄去挖礦。而是去了一個遠離應天城的偏僻之地,挖了很大很大的一個坑。
然後倭人們‘自願’入坑。
倭人們‘熱情’的乞求著大明的京軍官兵們用土將他們埋了。
於是,這個故事到此就結束了。
但是應天城裏雖然自此沒有了倭人,可百姓們對倭人的模樣卻是清楚的。
當夜色降臨,孫成緊了緊身上罩在飛魚服外麵的黑色披風,站在府衙街東邊巷子裏的一座院門前。
世居此處的老翁斜覦了孫成一眼。
老人家眼裏滿是嘲諷。
“鞋子也不知道換一換,現在當差這麽容易了?”
孫成趕忙低下頭,隻見自己雖然將黑色披風裹得嚴實,不露飛魚服,但腳下的官靴卻是明晃晃的。
他尷尬的哼哼了一聲:“您老說正事。”
老翁撇撇嘴:“那幫該死的倭鼠啊?好幾年都沒見到有人家用倭鼠了。”
就在孫成準備打發老人家回屋繼續睡覺的時候。
老翁卻是拉住了孫成,原本已經是老眼昏花的老人家,此刻眼睛裏都閃爍著亮光:“但那天!那天老頭子雖然沒看見,但這巷子裏的腳步聲,就是那群該死的倭鼠!這幫倭鼠走路的動靜很容易分辨,鬼鬼祟祟的腳步聲,老頭子記得很清楚!”
孫成臉上露出笑容:“聽到聲音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又往哪個方向去的?”
老翁很幹脆的揮手一指,指向了府衙街邊上的那座宅子。
“從那邊過來的,往東邊去的。”
孫成當即抱拳:“感謝您老了。”
說完他就準備帶著人離開。
老翁卻是喊了一聲:“慢著。”
孫成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老人家。
“巷口那邊老李家的孫子,那天一直在巷口玩,他老母當晚還揍了那小子一頓,你們去問問看。”
孫成愣了一下,然後抱起雙拳:“謝了!”
老翁挪挪嘴,沒有出聲,擺了擺手,連院門也忘了關,便往家中走去。
路上,老翁還滿臉鄙夷的嘟囔著:“那幫倭鼠怎麽還沒死絕?”
孫成完全沒有想到京師百姓會如此的熱情。
尤其是在倭人的問題上。
譬如,巷口那老李家的孫子,原本振振有詞什麽都不記得了。
然後在他老母接連一陣的狠揍之下,哭聲震天的為孫成指了一個方向,並且發誓如果說的是假話,這輩子尿尿都會灑在腳上。
在取得那孩子老母的確定之後,孫成便滿意的離開了。
這一夥潛入應天城的倭人很謹慎。
孫成他們這一隊人,整晚都在應天城裏打轉。
那些倭人似乎是知道事後會有人追查線索,以至於到了子夜之後,孫成這才帶著人,站在了應天城小安德門外麵。
而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在城中七繞八繞的穿梭了大半夜。
應天城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概念。
自從朱元璋占據應天城之後,便開始營造這座城池。
等大明立國的時候,朝廷又下旨遷徙地方富戶定居京師,且一同下旨擴建應天城。
於是,應天城從裏到外,就有了皇宮、皇城、內城、外城這樣的區分。
小安德門就在應天城南,聚寶門西南方。
而在小安德門裏麵,則是聚寶山。
山西邊有好幾座寺廟。
有關於這批潛入應天城的倭人最後的去向,還是能仁寺的一個小沙彌告訴孫成他們的。
出了小安德門。
便是真正的應天城外了。
得益於近幾年應天府大力開發治下經濟,順帶著又給應天城外的田地和村莊重新規劃。
如今的應天城外,可以用阡陌交通,縱橫均勻來形容。
一座座村莊,刷著整齊的潔白石灰牆,所有的屋頂都是產自應天府的紅色磚瓦。
大明對百姓而言,總是格外的寬容和大方。
除了不能用明黃琉璃瓦,百姓用什麽顏色的瓦片都是可以的。
而當初時任應天知府鄒學玉又覺得,紅色瓦片蓋在屋頂上,很是鮮豔喜慶,於是整個應天城外的村莊都換上了紅瓦片。
“倭人出城,會往哪個方向潛逃躲藏?”
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一名千戶官跟在孫成身邊,小聲的詢問了一句。
夜色下,城外村莊的紅色隱隱約約,成了很好的分辨方向位置的存在。
如今錦衣衛指揮使還是蔣瓛,北鎮撫司的鎮撫卻已經是張輝了。
自從孫成開始跟隨朱允炆前去尋常新大陸,他在錦衣衛內部就隻剩下了品級而無具體的官職。
但這並不代表,北鎮撫司的千戶官就能無視孫成的存在。
畢竟自從前些日子孫成乘坐快船,先於艦隊悄悄返回京師,錦衣衛指揮使司衙門裏就已經有傳言,他將會成為下一任錦衣衛指揮使的不二人選。
孫成目光鎖緊:“我們要清楚,倭人潛入城中,犯下殺人的案子之後,他們會如何潛逃?”
千戶官眉頭微皺:“海軍當日就得到消息,將整個長江水麵封鎖起來,凡是過往船隻,必然接受檢查。而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城中必然是有人配合這幫倭人的。所以倭人肯定也清楚,從長江口出海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自從大明水師更名成大明海軍,就不單單是名字上的改變。
而是整個海軍艦隊實力的突飛猛進。
過去,朝廷若是說要封鎖某一條水道或者是海麵,可能會有人能找出無數的漏洞。
但是現在。
隻要想一想,數十艘戰艦橫陳水麵之上,且噸位還遠超過去,就是一件多麽讓人恐怖的事情。
千戶官想了想,又說道:“所以江北這一條路,應當是可以排除的。這幫倭人隻能是向南或者向西逃竄,繞道遠離京師之後,才有可能再行出海。”
孫成卻一直沉默著。
千戶官以為是自己分析的有什麽問題,心中不免緊張起來。
在錦衣衛內部,是等級十分分明的。
隻要孫成有那麽一刻產生,自己不堪重用的念頭,自己往後的官路也就就此而終了。
就在千戶官惶惶難安的時候。
孫成卻已經開口道:“你說的並沒有錯,但這是正常的邏輯分析。可是,我們似乎想錯了一件事情。”
千戶官立馬抱拳躬身:“鎮撫的意思是?”
“有沒有可能,這幫倭人就沒有想過要在殺人之後,逃離京師?”
孫成丟出了一個可能,千戶官則是瞳孔一震。
“如果這幫倭人當真想要逃走的話,當時就不會花費那麽多的功夫和時間在城中和我們繞彎子了!”
千戶官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他們先前一直忽略了的一個問題。
他們一直以來的思維都是,倭人在殺人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逃的遠遠的。
於是,他們也是在這個方向上去思考問題的。
但是他們卻忽略了,如果倭人當真是要逃離應天,那麽就會在殺人之後的第一時間,甚至是在殺人之前就安排好了逃離路線。
等倭人將宋、羅、齊三家的人殺光之後,就會立馬按照安排好的路線快速逃離應天城,然後在朝廷和官府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是趁著這個時間差,遠遠的離開了應天府才對。
但是倭人們卻在應天城中繞起了彎子。
很顯然,他們是不想讓朝廷的人追查到他們的線索。
這樣做的目的,隻能是為了他們能夠在應天府潛藏起來。
“倭人還會有動作!”
千戶官給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孫成冷靜的嗯了一聲:“甚至於,殺人很有可能隻是一件順帶的事情。倭人所圖謀的,將會是一件更大的事情。”
“禪讓大典!”
千戶官低呼一聲,虎軀一震,然後又連忙雙手捂住嘴巴,瞳孔地震。
周圍的錦衣衛緹騎,亦是混身緊繃著回首看向城內東北方向。
禪讓大典!
唯有幾個時辰之後的禪讓大典,才有可能讓這些倭人能夠甘願在應天城犯下三十七條人命案子之後,然後花費大量的事情去繞圈子,重新蟄伏在應天府內。
也隻有禪讓大典,才能讓這些倭人不顧生死。
明人踏上了瀛洲的土地,明人幾乎殺光了所有的倭人。
這些殘存的倭人有著無數的理由,在大明的禪讓大典上製造一些亂子。
甚至……
在幾個時辰之後的禪讓大典上,雖然按照朝廷之前的要求,地方官員不必入京觀禮。
但仍然是有不少的地方三司一級的官員在年前,以各種借口請旨入京,一直等到現在,就為了能在明日的禪讓大典上參與觀禮。
誰都想能在新皇帝登基稱帝的第一天露個麵。
而幾個時辰之後。
大明朝最有權勢的一幫人,將會齊聚禪讓大典。
無數的王公貴族,朝堂大臣,都將會聚集在一處。
現場,還會有數不盡的京師百姓和在京的內外商賈,一同觀禮。
這將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機會。
隻要能製造出一些亂子,都有可能引發不可估量的傷亡。
而如果這些倭人能夠再準備的細致一些。
甚至於……
大明現在對火藥的運用,已經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而錦衣衛一直負責掌握這些機密事件,很清楚如果想要在禪讓大典上製造動亂或者是毀滅大明朝最頂層的權力者們,用什麽方法是最管用的。
千戶官忽然渾身發顫。
他實在是不敢想象,當禪讓大典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無數的煙塵升起,電光火石之間。
禪讓大典上,還能有多少人幸存下來!
“火藥!”
千戶官幾乎是脫口而出。
孫成則是已經手掌壓住腰間佩刀,轉過身看向東北方:“隻剩幾個時辰了,必須查清楚,確保禪讓大典不會發生任何事情!”
說完話,孫成已經是在一瞬間邁出腳步,且速度越來越快。
千戶官帶著人在後麵急忙追趕上去。
而千戶官則是跟在孫成身邊,猶豫了一陣後方才開口道:“鎮撫……屬下左思右想,覺得若當時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朝中必然有人配合,甚至就是主謀!”
光是幾個倭人,就算有無數的手段,也不可能在禪讓大典上製造混亂。
唯有朝中有人配合,乃至於是主謀,才有可能做成這件事情。
孫成停下了腳步,此刻他們已經重回應天城外城內。
在東北方向,秦淮河的北岸,就是山川壇和天壇的位置。
幾個時辰之後的禪讓大典,也將會在這裏就行,皇室和朝堂文武百官聚集在此,祭拜天地,等禮成之後才會回宮繼續接下來的典禮。
停下腳步的孫成,依然是渾身殺氣騰騰。
在黑夜裏,他的雙眼閃爍著寒芒。
“叛國之漢奸。”
“無論何人。”
“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