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平安回去的。”殷過想向她證明，他沒有依仗她在身邊就肆意妄為。
    [可你回去了，我都走了]難道他不需要自己在他身邊了麽？
    再次回到牢房時殷過笑的有些欠揍，這是嘉榮當時的想法。
    然而等她回來的時候，牢房卻空了！！！
    [你笑什麽]
    “沒什麽。”他喊得啞了嗓子，隨口吃著嘉榮扔給自己的桃子。
    殷過被關在地牢幾日，這群人一口飯都不給，嘉榮看在眼裏自然很心疼，怕他耐不住，便離開個把時辰去尋些吃食。
    西貢一事讓他在王公貴臣之間名聲大噪，小小的院子賓客不絕，嘉榮還是在他議事的時候值守在外，她是見證著他麵前坐著的人，從門客，到國公，到如今的皇親貴胄，想想還是蠻驕傲的。
    然而在殷過心裏，他最在意的是阿榮，搬出國公府，意味著他可以隨時帶著她出府遊玩，街市，畫舫，遊船，踏青，添置喜歡的擺件。
    且他最喜歡的，是去為阿榮買衣服，雖說兩個‘男子’買女人的衣服要偷偷摸摸，但每一次都很讓人激動，尤其在他們的家，他可以肆意的看著阿榮穿上女裝來來往往，煮茶，納涼，下棋，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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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過雖想過此後會有諸多艱難險阻，卻最終最後悔的，便是自己的盲目自信。
    那一日風清日朗，已經漸入秋了，難得的好天氣，葉子泛了黃，穿插在綠色之間別有意味，殷過正好帶著阿榮在郊外賞景。
    一處河塘邊，石上，他摘了兩顆看上去就會泛酸的梨子，阿榮則在河中叉魚。
    殷過吃的不多，她得了兩條就上了岸，生了火就烤上了，一切都那麽完美……
    忽而嘉榮察覺到了異樣，戒備的站起身，四麵八方湧現了不少的蒙麵人，她的第一反應是使用仙術，卻在殷過擋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想起，他們是凡人。
    她將殷過一把拉回去，留下一句‘別亂跑’，隨後加入了戰鬥。
    一腳，踹在一人胸口飛出去，一掌，扇在一人麵上翻出去，一拳，打在一人腹間口吐鮮血。
    雖說她不能殺生，但是打殘他們，嘉榮覺得還是可以的，所以毫不留情。
    那時，殷過和嘉榮都以為這場刺殺就這般安然無恙的結束了。
    然而就在嘉榮看到一人攻向殷過的時候，她立刻舍了眼前敵人前去為殷過擋了一劍。
    這一劍起初隻是見了點血，真的不嚴重，然她卻沒看見自己的身後又湧現出的一夥人。
    那群人為首的是位老者，他手執桃木杖，花白胡子，滿臉褶皺，堆疊的就像山川一般，雙目卻精明的像是寄居在人身的怪物，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殷過就知道，他絕非凡人。
    老者是魯國的丹師，凡間修士，為皇帝煉製長壽之藥，可他隻為財富，畢竟凡夫俗子在他眼裏哪配長生。
    他同英國公合謀篡位之事已久，這殷過知曉英國公各種秘密，今日他來就是要他死的，但現在，他卻發現了更好的東西——那個姑娘。
    那個姑娘不是凡人，想來不是神仙便是妖物，隻可惜看不出道行。
    可這不重要，他有法寶。
    嘉榮感覺到在場有妖物之時已經中了招，一道黑色的咒印徑直衝向她，落在了她的額間，她生生受下了。
    而後便抑製不住的顯出了狐尾，此咒印這般強悍，屬實是她沒想到的，她實在是太大意了。
    為了斬殺妖物，嘉榮解開了禁製，既然已經暴露，那便戰勝再說。
    遂她使出術法，那個老東西簡直不堪一擊，立時口吐鮮血，敗落在地。
    然就在她正要對眾人修改記憶的時候，那身受重傷的人卻憤而怒起，桃木杖染了鮮血，破裂開，立時顯現了一柄黑金的長刀。
    這刀身黑氣縈繞，吸食生靈而積聚，瞬間就朝著殷過而去。
    嘉榮奔向殷過的時候，偏差了一步，那刀就自她身後劃過，生生斬斷了她的兩條尾巴！
    “啊——！”
    聲音綿延千裏，散了飛鳥，聽的人膽戰心驚。
    殷過接下倒落在他懷中的阿榮，血濺在他的臉上，耳邊便是她淒厲的慘叫。
    該有多疼啊，他的阿榮。
    而嘉榮的眼裏此時滿是淚水，滿是憤怒，她單膝跪地，握住那柄黑金刀，想著自己還不能倒下，想著殷過還在身邊，便忍著劇痛站了起來。
    疾風四氣，吹落了滿山的落葉，那趴在地上的老者不能動彈，周身顯現了一處法印。
    “爾等妖邪——誅之以正天地——”
    錚——!的一聲後，光芒自地間升起，霎時穿破了他的身體，四分五裂，黑金刀身裂縫乍現，震顫山嶽……
    彼時晏先趕到，那河邊隻剩下了死傷遍地的屍首，和一柄冒著邪氣的刀，他奉天帝命視察人間，察覺此凡界有非自然之力波動，便前來查探，卻晚了一步。
    “有人誅殺邪魔……？”他收起那柄刀，想這至邪之物若何會出現在凡間？立時事覺不妙，晏先便準備回天庭稟報。
    最終的結果，是那個嘉榮以為不可能發生的事就那麽發生了，西貢招降，魯國大軍接手了西貢境內，國公府大公子即西北大將軍，率眾班師回朝，由先帝十三子惠王殿下接手西貢。
    回到京都的時候，正直盛夏之尾，殷過做到了他所承諾的。
    他們搬出了國公府，在京都西麵落座一處宅院，院子不大，陳年沒甚人居住，滿是半人高的雜草，那一刻嘉榮才覺得，絳雪院再大再好，卻沒有這自由之地讓人滿足。
    “到時候摔碎珠子，你就會出現了。”殷過又笑了，而嘉榮也因為他笑的模樣，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殷過的一身好計謀，嘉榮是見識的全麵了。
    那日他被提審，是因為所攜信箋被西貢族長得知，大發雷霆，而後不過幾日，卻又被當成座上賓一般請進了族內，好吃好喝好招。
    隻是西貢好食皆是什麽蜈蚣青蟲之類的‘珍饈’，當時在大殿上，嘉榮就這麽看著他吃下那些東西，還要言笑晏晏，當即笑的好不燦爛。
    西貢之行持續了十幾日之久，那些日子，嘉榮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看著他舌燦蓮花般的一人‘征戰’西貢，她覺得，自是九重天上的人，也斷沒有一個能辯的過他的口舌，想著他站在九重天的大殿之上，她就笑的不能自已，那是她第一次，動了讓他成仙的念頭。
    想到這個可能，嘉榮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
    [為什麽不摔碎珠子]
    翻新了院土，殷過還惦記著想吃到她親手種的果子，便怡然自得的在炎炎烈日下，欣賞一個姑娘家辛苦的栽樹，用嘉榮的話說，他是長了年紀也厚了臉皮。
    客卿，便是隱於功成身就之後的那個人，沒有權勢，隻落得好名聲，殷過做出決定的那一天，便要接受這個事實。
    她急急忙忙的趕過去，一鞭子又將將要落下，嘉榮急忙捏了決護在他身上，傳音給他。
    [喊疼啊你]
    她在這彎彎繞繞的地牢轉了許久，才隱約聽見傳來的聲音，那是鞭子的聲音，比她抽聖主閨女的時候狠得多。
    嘉榮不敢相信，就這麽一會兒工夫人就被提出了牢房，來到了審訊之地，結結實實的挨了有十幾鞭。
    那鞭子打過來沒有預計的疼，殷過正詫異的時候，他聽見了阿榮的聲音。
    就這樣，這場刑罰最終傷的最重的，是殷過的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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