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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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如何?”陸吾發問,慶幸未輕易動手。
“這樹移栽,需要潛心誦經,燃香啟鈴,當其自生煦風,花雨飄落,便可移動。”
“嗯。”
“陸吾神君,您說祖神叫了青烏和子熙,沒有我麽?”將暮湊近問詢。
嘉瑤看著不遠處未見過婆羅怯花的眾人在樹下嘖嘖稱奇,笑著回答,“這婆羅樹移栽也是不同與凡品樹種的,還好今日祖神允了嘉瑤前來。”
“哦?”溟涬倒是好奇。
若說此前居室聞香隻是將暮一人之言,那接下來可真是讓眾人對絳陽的身份生出些許好奇了。
遙夜等人好奇的自書中抬起頭,和風旭陽,晴空一碧,將暮趁機捧起一團花,灑在姐姐頭上,嬉鬧出聲,卻被遙夜捂了嘴巴,噤聲威脅。
“祖神,陸吾神君此前送來的太上經,嘉瑤還有些不明之處……”
遠處傳來了嘉瑤問詢,眾位學子亦動了討教的心思,這可是不能多得的好機會,遂在其後躍躍欲試。
翻了溟涬一道白眼之後,嘉榮隻得屈居座下,這位惡趣味的祖神,隻卸了淺淺一道禁製,根本顯露不出南淵的凶惡,那群傻孩子還以為景致盎然,渲染心境呢。
隻將暮百無聊賴的在樹下看著圍坐在祖神身畔的眾人,叼著一根鬆針,見朵朵白花落在書卷之上,遂起了心思將其投入口中品味——無甚滋味。
拄著下巴,將暮笑的得意,隻覺花落在了遙夜頭上真是好看。
“還是鳳凰一族最漂亮了。”而後哈哈一笑,轉頭看向小狐狸,便瞧見她都快被花朵埋住了。
時光飛逝,燼香鈴動的那一瞬,婆羅怯花自成微風,颯颯花瓣飄落,惹得諸人驚歎,連祖神也罕有抬頭望向那片花雨。
此後的萬年,將暮都沒辦法忘記這一幕,座上尊師,同窗知己,和笑顏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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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道血脈前,陸吾下冥界邀太化真人趕往昆侖。
“待本君安置一番。”
“真人自當,陸吾等候便是。”
太華此次到達昆侖之時,見過溟涬,自覺不過數月,這尊神的變化可真是大。
“你總是瞧我作甚。”溟涬覺得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這幾十萬年都未曾見過。
“你……倒是有了幾番顏色。”太華失笑,這話該是形容仙女才是,“什麽讓你這般心情好?”
溟涬端起茶盞,示意太華同飲,“這是世間最後一道上古神魔之力。”且是無上強大的一方力量。
“所以,自此後六合內要太平萬萬年了?”太華品了一口,微澀,苦甘交織,遂放下了茶盞,“倒真是值得開懷。”
“這第七道血脈,重若第十二道心頭血,此來除卻為你護法,還帶來了我冥界的一瓶幽冥之力。”他將寶瓶放在桌上。
“鑄冥界生靈,墜無盡地間。”溟涬低聲道。
“正是,七脈成,元神形半,正是無神無拘為禍之時,此時當立時退避,將力量釋放,便可使此間宛若冥界,幾個時辰後力量消逝,他的神便也穩了下來。”
幽冥之力,乃是冥界眾生修習依仗,凡此法者,除卻人間與地間,非天帝法旨,皆不能飛升,地間無盡,也隻餘三人不受此束縛。
“你且安心在昆侖住下,陸吾已打點好。”
絳陽這是第七次走進這裏了,為那位沉睡的少年獻生血,隻是此次恐懼之心堪比第一次,皆因溟涬祖神與太華真人的一番囑托,要她畢後速速退出。
“待我開啟血脈,你即注生血。”溟涬神色凜然,取出心口晶石。
“是,祖神。”
不知是否花了雙眼,今日太華竟覺那晶石裏的血色比之從前更為濃鬱,晃神片刻,便專心於此布設陣法。
血脈開啟,通體生輝,絳陽割去腕血,霎時湧入其間。
隻是……
過了該完滿的時辰,絳陽卻絕得今次有些不對,但也未做多想,便繼續,然太華卻發了聲。
“為何這生血還在吸食,此前也是這般時辰?”
溟涬也察覺到,生血還未注滿血脈,淨化之術也未完成,卻已過了該有的時辰。
“小心生變。”太華囑咐。
然而不消半個時辰,絳陽便已然支撐不住,目眩不已,倒落在地,續血卻還未停止。
“她不可以再獻生血,否則恐傷及元神!”太華為絳陽續生息,卻無法助其恢複流失殆盡的鮮血。
溟涬未發號施令,太華隻得繼續,卻見他加灌一道術法,淨化之術竟先於注血完成,而後揮手斬斷絳陽的續血,將自己的血繼續灌注其間。
淨化神魔之力已然耗費諸多修為,溟涬此時將生血注入,無疑雪上加霜,太華眼見,卻也無能為力,若是此時放棄,便是功虧一簣。
待到太華無奈焦灼許久,終於見血脈隱隱鑄成之兆,“血脈將成,稍後你且帶她先行離開,我來善後。”
溟涬聞言,瞬時收手,將伴生晶石握在手心,而後地有震顫。
“快離開!”太華拿出寶瓶作勢要摔。
溟涬便抱起絳陽消失在此間,同時寶瓶盡碎,幽冥之力溢散,氣息籠罩,穩住‘載舟’身軀,將其沉落在地,而後太華方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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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苦苦等待的陸吾著實想不到此次竟是如此凶險。
在山巔外等候之時,祖神逾了時辰不說,出來時也僅祖神仙子二人,絳陽昏迷被祖神抱出,祖神亦是滿麵蒼白,臂上還滲著血。
陸吾便不敢多言,急急跟隨其後,將絳陽送回了院子。
“待太華出來,你來助其修複元神。”話畢,溟涬便離開了院子。
這一番陣仗被青烏等人親眼所見,目瞪口呆,好一會兒,將暮才滿麵興奮的抓著遙夜的手,隱忍又激動,“姐!姐!我說什麽來著!我說什麽來著!祖神對那小仙子……!”他看向姐姐,有口難言,遂眉飛色舞,眼神示意,“祖神抱著她呢!”
然溟涬緊趕慢趕,還是沒能阻止嘉榮知曉此事,小狐狸跳了腳一般在絳陽屋內來回亂竄,陸吾迎太華真人入殿的時候,她還對著自己齜牙咧嘴般威脅。
“太華真人同小仙要為絳陽仙子修複元神,仙子並無大礙,殿下您要暫時離開此地,莫要打擾我們才好。”陸吾耐心的勸解,他這也是領了祖神之命才將她趕出去的。
小狐狸嚶嚶嚶的叫著,仿若不知所措,原地轉了幾圈才滿目擔憂的走向門口。
陸吾俯下身子送她出門,“殿下不要擔心,仙子無礙,修養幾日便可醒來。”見小狐狸淚眼婆娑,遂又言:“殿下,祖神也受了些傷,您不擔心麽,不若去陪祖神罷。”
嘉榮聞言,身形一頓,便小跑離開了。
“太華真人,仙子如何了?”陸吾回了屋內詢問正在診脈的人。
太華放下她的手腕,“無礙,多虧了溟涬救下她,你隻將養她元神幾日,醒來便好。”
“小仙領命,望真人還是先去看望下祖神的好。”
然太華並沒有立時應下,不知想著什麽,“哦,溟涬啊?他……”雖說受了傷,倒也沒那麽嚴重,
隨即話鋒一轉,在忙碌的陸吾身側問道,“陸吾,本君有一事向你討教。”
“真人客氣。”陸吾惶恐行禮。
“剛剛你尊那小狐狸,‘殿下’?她是哪位殿下?”
……
陸吾禮行的更深了,並不敢多言。
太華板正臉色,“怎麽,本君的問題很難回答?”
陸吾此時頭已經要紮進地下了,“真人還是待祖神親自回答的好。”
見此,太華也不再多為難,起身離開了院落。
她繞到青烏身邊,而後又去了遙夜身邊,最後發現竟是連絳陽也不害怕。
摸不著頭腦的小狐狸,一步一回頭的奔向那邊的溟涬,而後恍然,想著他們定是沒見過那南淵的威力,她一定要讓他們長長見識。
她一頭紮進溟涬懷中,少見的咬著他的衣袍,那副樣子像是要把他拽進深淵。
“無妨。”溟涬走近南淵,“既如此,你們今日便在此修習佛理,一舉多得。”
驟聞‘噩耗’,將暮哀嚎,原以為來了這處便能躲過研習佛理,結果還是如此。
陸吾領了祖神命,在此布置了桌案,添了新茶,還迎了絳陽仙子前來,一時間倒是滿麵欣然。
他想著這才是講道的樣子麽,祖神每次皆是去寶經閣指點一二,停留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怎麽看都像是——敷衍。
然一群人中,隻嘉榮覺得溟涬簡直——有病!這深淵吃人的啊!在這講學?!
“啊,那豈不是一時半刻都移不走了?”陸吾皺眉。
“祖神不知,這樹雖說平息靜氣絕佳,然那是它未有威脅,若是強行移植,它便會攻擊生靈,且自焚於此,累及周圍的婆羅樹同毀。”
“這小狐狸是怎麽了?”嘉瑤取了一塊兒炭,燃起清泉水,又替溟涬添了茶。
溟涬沒有多言,卻是笑意隱現,輕撫了狐狸耳朵,一掌揮散深淵之上的陣法,繼而淵內衝出一團雲朵,帶起的疾風吹亂了書卷,卷起花雨。
“陸吾神君放心,我看著你們辦,不插手就不算勞煩。”將暮勢要跟去。
一番僵持後,還是溟涬帶了嘉榮前來,開口同意所有人皆去南淵。
陸吾很是無奈,祖神要將南淵的婆羅樹移出一棵到絳陽仙子的院中,讓他自行安排,遂請了青烏神君與子熙殿下幫忙,這二人謙遜少言,定不會多言南淵一事,哪知卻被將暮纏住。
“將暮殿下,隻是小事,二人便夠了,就不勞煩殿下您了。”
今日的南淵萬年也未這般熱鬧過。
“祖神,是要移栽一棵婆羅樹去絳陽仙子院中?”嘉瑤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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