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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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好巧不巧,被前來找尋嘉榮的溟涬聽了個全。
“拜見祖神。”隻那麽短短一瞬,院子裏安靜的仿若剛才的景象是海市蜃樓一般。
“……那倒不是。”
至於她怎麽知道的,皆因近來溟涬的行為。
“那為什麽要叫姨。”他不能理解。
“……就是,她比你年長很多。”嘉榮強行解釋。
嘉榮今日待在絳陽的院中,還有薑甜等人,她已經得知了那位客居昆侖的仙子名喚五芝,來自堂庭巫族,且並不是溟涬早前說是的那般不重要。
“那你叫我來做什麽?”
溟涬將桌案上的一本書遞過去,“這本琴譜,是他要修習的,裏麵有一篇《辟念正音》,你也要學會。”
“為何?”她會彈琴麽?好似會一點,可是她又為什麽要學。
“此曲定神斂息,若他修習有恙,失神發狂,可助其脫困。”
嘉榮把書拋給薑厲,“不學,你找薑甜才對。”薑甜整日跟著她哥。
溟涬見此,才真的確認,她確實生氣了,而後笑著應下了她,“好。”
“那我走了,薑甜我給你叫過來,別勞煩陸吾了。”嘉榮說著,抬腳便要走。
“回來。”溟涬叫住了她,順便示意陸吾領著薑厲出殿外。
嘉榮不明所以,什麽事神神秘秘的?大大的眼裏滿是困惑。
卻見溟涬轉身拿起案上的一隻木匣,遞給了自己。
明明還不知裏麵藏了什麽,可她就是能確定,這是送給自己的東西,便再藏不住嘴角的笑意,熱情的接到手中,“送我的啊。”語氣裏帶著一絲絲討巧。
嘉榮打開木匣,入眼一隻似腕鐲大小的白玉鏤空圓環,瑩潤透亮,觸似凝脂,細看才見其中層疊的奧秘。
很是稀罕的拿在手中把玩了好一會兒,卻是套在手上怎麽也不行,遂嘉榮便生了懷疑,“不是鐲子啊”
接過玉環,溟涬順勢將她頭上的發帶解開,悉心梳理一番那柔密的發絲,親手將玉環編在她的頭上,嘉榮這才了然,原來是頭飾。
雖梳好了發髻,可嘉榮也看不到自己的樣貌,便在溟涬眼前轉了轉,“好看麽好看麽?”有些急切的追問著。
“嗯。”溟涬點點頭,覺得那墨染般的顏色上,點綴上瑩白,襯得她溫婉了許多。
“謝謝你。”她知道,這幾日那身上沾染的粉末,當是在為自己製作這玉飾。
溟涬坦然的收下這份謝,神色帶著一絲刻意的‘不用客氣’,和滿滿的驕傲,對她的感謝很是受用。
嘉榮隻覺他別扭的過分可愛了,遂扯著他的袖子搖了起來,毫不吝嗇的誇獎到,“你可真厲害。”
這句話,終究是緩和了兩人之間多日來的別扭氣氛……
溟涬收徒一事終是被提上日程,陸吾本打算為這千古難遇的大事好好籌謀一番,就被祖神拒了,除卻擇吉日,合良辰,一切從簡。
然拜師那一日,這昆侖還是熱鬧非凡,各家仙者雖不能前來觀禮,可是也遣派了使者前來送上賀禮,一連三四日,直到吉日那一天,山門外還有求見。
“薑厲,拜見師父。”跪拜溟涬,這禮便算是成了,在場觀禮的昆侖眾人在祖神離開後,紛紛恭賀薑厲。
嘉榮自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跟在陸吾身邊打點今日的拜禮,著實忙亂了一陣子,陸吾還說這是祖神一切從簡了,不然,少不得籌謀個一年半載。
“榮姨,母親送來的種子都到了,你幾時才要種。”此前榮姨說要在昆侖種果樹,他便去信母親,如今樹種都來了好幾日了。
“今日不行,明天罷,榮姨要回去休息,太累了,太累了。”嘉榮揉著他的小腦袋,帶著他一齊離開了大殿。
“祖神為了嘉榮殿下,真是盡心,竟是收了這麽個普普通通的弟子。”殿內散去,薰華在回去的路上道,語氣中滿是可惜。
在昆侖的這般日子,她也看的明白,不是為了給薑厲抬身份而認了嘉榮作姐姐,反倒是祖神為了那嘉榮,收了薑厲為徒。
“怎麽,你這是嫉妒?可惜嫉妒也無用,你入不了祖神的眼。”將暮諷刺道。
“殿下說笑了,薰華從來就不是為拜師而來的昆侖。”她回複道,將暮針對自己,她從來不在乎,在她眼中,自己與將暮一般尊貴,用不著忍著他。
“是了,薰華仙子的目的可不是拜師那麽簡單,可惜啊……”將暮話中有話,嘉瑤回來的時候,帶來了那方早前的傳言,他有理由相信,這傳言就是她自己作弄的,可惡的是,祖神竟是沒有懲罰。
“將暮殿下,這寶經閣眾人,哪個不是為求學問道而來,也不知殿下有何可惜的,薰華倒是不這般認為。”薰華不痛不癢的留下這一句話,便在一處轉角與眾人拜別,回了自己的院落。
青烏等人亦相互拜別,人群散了,隻剩下五芝在原地,她不日就要離開昆侖了,就是這般在昆侖多留的時日,也是陸吾開口留她下來的,以觀禮為由。
“要走了?”嘉瑤在其後開口,走到五芝身邊,麵無表情,“不論陸吾神君要留你多久,你終歸是要離開的。”
五芝麵色漲紅,眼神悲切。
“那嘉榮公主,這些日子在昆侖,你當是應聽過她的名諱。”嘉瑤盯著她的眼看了半晌,直到五芝神情期艾,才看笑話一般又言,“記得陸吾神君的囑咐,出了山門,不要妄言。”攀附祖神,也不是她能辦到的,嘉瑤說罷便自行離開。
五芝遙望著這偌大的昆侖虛,婆羅怯花已然冒出了點點白色,隻待開放,陸吾說這乃是義成祖神相贈,可惜,她想來是看不到這花綻放的樣子。
從前她隻是懷抱著期望,期望祖神對自己另眼相看,因著祖神身側總是隻有陸吾神君,她便也明知不能,卻也不願清醒,現如今,在見到那玉環出現在嘉榮公主頭上的一刻,她便明了的一切……
五芝離開了,陸吾親送下山門,他看著那隨風舞動的輕紗裙擺,有絲惋惜,想說一句,後會有期,卻還是罷了心思……
風清朗日
嘉榮這日帶著傻表弟等人在昆侖虛開工種樹。
“這是什麽?”嘉榮拿起姬昊手中的一盒,裏麵是梭形的青皮樹種,大概七八顆的樣子。
“這是……”姬昊拿起裏麵的紙簽細細看了看,“這是蘇烏,酸甜滋味,紫黑色外皮,梅子形狀。”
“這個呢?”
“這是枇杷啊……”將暮鄙視到,原以為叫他來做什麽,原來隻是做苦力。
“你閉嘴。”嘉榮威脅。
“這個又是什麽?”她複又指著另一個對姬昊說。
“是釀雪,味似酒釀,淡黃色外皮,梨子形狀。”姬昊悉心解答。
那一邊,溟涬自不遠處而來,陸吾亦端著一盒在側,走上前遞給嘉榮,笑言,“姬昊殿下的果種,好像多是魔界獨有。”
“是的,母親說送來了很多榮姨從前未吃過的。”
嘉榮接過陸吾的東西,打開看了一眼,裏麵也是樹種,帶著陣陣果香,“這是什麽?”她看著溟涬問道。
“蟠桃。”溟涬說的簡單,周圍聽的人卻吃驚的厲害。
金母的蟠桃,稀罕的很,當年天庭初建,金母送了七十二株與天帝以賀,卻隻是下品的植株,而溟涬手中這枚——
“這是金母從前送與祖神的金蟠,六合內也隻三棵。”陸吾解釋道,這三棵,金母一,木公一,祖神一,隻是祖神放了萬八千年也想不起來種,卻在此時給了殿下,為滿她的口腹之欲。
“那你陪我種。”嘉榮對溟涬說道,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想來再找不到第二人了。
遂眾人隻得眼睜睜看著叫嚷著種樹的人,扔下爛攤子,跟著祖神離開,卻不敢開口抱怨。
溟涬將人帶到了殿內,陸吾抱著那張琴已等候多時,見到薑厲後,徑直把琴遞了上去。
薑厲不明所以,看了看陸吾,又看了看嘉榮。
“不是說,要待他多有進步,才把這琴交予他麽。”嘉榮問道,傻表弟進步是有,可並沒有太多。
見周圍人都已然識趣的讓開了視線,嘉榮才提了裙擺走上前,“怎麽了。”
然而溟涬並沒有回答她,卻是看了一眼站在薑甜身後的薑厲,說道,“還有你。”
這一聲,相比於上一句,當真是少了幾分和煦與耐心,在場之人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薑厲也聽得膽戰心驚。
三人走了半晌,院中才響起姬昊稚氣的聲音,“甜姨我能吃糕餅了麽。”
薑甜這才忙點著頭同意。
嘉榮也規規矩矩的拜了禮,看在溟涬眼中怪異的很,隨即擺擺手,“過來。”
“仙家怎可以年紀論長短,榮姨這般說,豈不是你也要叫子熙殿下一聲叔叔,叫絳陽元君一聲姑姑,叫祖神一聲老祖宗……”
溟涬進門後,便將視線鎖定在嘉榮身上,細細觀察著,因著陸吾說,她好似生了氣……
“早晚都是要給他的,無妨。”
“我這裏,還要多謝子熙殿下安置的仙娥,才有這些美味。”絳陽看著這略微熱鬧的院子,笑意盈盈,平日自己,隻食些普通飯食。
“元君不必多禮。”姬昊學著眾人的語氣道謝,卻惹來一陣哄笑,小豆丁紅漲了麵頰問,“為什麽笑我。”
他已經接連三日召見那五芝仙子,閉戶不見,就連自己進門,也要陸吾通稟才可。
每次見了他,都是一身灰屑,簡直毀了祖神的威儀,問他做了什麽,少見的遮遮掩掩,遂她便也不再去自討沒趣,轉而來了多日未光顧的絳陽院中。
“絳陽是長輩,你理應叫她一聲姨。”嘉榮想著他方才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笑不能自已。
“她也是母親的妹妹?”姬昊好奇,母親的妹妹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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